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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上学路上的一颗桃花树开花了,烟粉灿烂,甚是明艳。唐雪格侧目看了几眼,还是步履匆匆的走过,八点第一节课,现在虽然才七点半,但是她还要帮那些寄宿的同学带个早饭,路上拖延不得。
      匆匆忙忙的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包子店里头买了同学们所需要的包子之后,雪格又细心的清点了一下,确保东西没有装错之后,把早餐们放在书包里,调整了一下位置,也好躲过学校保安们的检查,就往教室里头走,期间碰见隔壁班的同学,浅笑着打个招呼之后就直奔教室。
      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刚刚结束,几个委托她带早饭的同学就围了上来,雪格会意,一一发放了。
      带早餐这个行为,从雪格高一开始,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了,现在已经是高二下了,距离那个男生出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而当初带早餐的行为,也是由于这个男生的一句抱怨“食堂的包子每次都得靠抢的,跑完操还得飞奔去食堂抢吃的,而且还难吃!”
      雪格是通学生,家就在学校的隔壁街,过个红绿灯就到。她并不知道学校食堂包子的味道,也不知道那包子好不好吃,但不妨碍她不由自主的接腔:“那要我给你带吗,我家楼下的那家包子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于是,雪格就给他带了将近两年的早饭,后面,他的女朋友的那份也一起带了,再后来,跟她比较熟悉的几个女生也要求她帮忙带,高峰时期,她承包了班里几乎全部住宿生的早饭。
      但是他那份的早饭,雪格一直放在书包的最上方,防止它被压,纵然她做不了什么,但是她想把最好的给他,不舍得他的东西被压。
      然而,过了今年的这个夏天,雪格要念高三了,那个男生也要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出国读预科了,本科就直接出国了。
      而雪格,就留在这个小城里头,接着读她的高中,两个人从此可能再无交集。
      每想到这个,雪格胸腔的那颗心总是闷痛不已,但她能怎么办呢,就多喝点热水,让那些情绪慢慢的自己消散掉,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去抱着人家的大腿哭求告白,我喜欢你啊,你不要出国我们在一起好吗。
      这不就成一疯子吗。
      要说雪格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男孩子的,她也说不清楚,人家常说女孩子要富养不然将来男孩子一点小钱就能骗走,雪格想着,她可能就是被一个蛋挞骗走的吧。
      那是高一上学期,那个男孩在某一天宣布他今天过生日要请客吃饭,迫于万恶的学校制度跟难吃的食堂,既不能出学校,食堂又难吃,他只得委托他的兄弟们帮他从校外偷渡了一大包蛋挞。一人两个,雪格在他们发放蛋挞的时候恰好出去上厕所了,回来就看到两个黄灿灿的蛋挞放在她的桌子上,旁边的妹子跟她解释了来源,雪格微微错愕,但看到周围的同学基本都人手一个,也不好拒绝,举起桌子上的蛋挞微笑着向站在角落的男孩致意,那男孩也回以温暖的笑容。那个温暖的笑容跟那两个热乎乎的蛋挞,是她那灰色调的人生中难得的亮色,蛋挞很好吃,而且是热的,雪格上学时有路过那家蛋糕店,那家店的装潢是雪格未来几年都不会进去的,门口上头的标价很清楚,蛋挞八块钱一个,两个就是十六。这够雪格他们家两天的伙食费了。
      雪格她不是没吃过蛋挞,去舅舅家做客的时候吃过的,那个蛋挞是舅妈去菜市场门口的那家小店买的,一块钱一个。雪格买菜的时候经常路过他家店门口,闻过从那里头散发出的蛋糕甜香味儿,不过却一次也没有进去过。舅舅家的蛋挞很香,酥皮入口香甜,雪格揣度着舅妈的脸色,吃了一个尝个味道就不肯再拿了。然而,舅舅家的蛋挞很香甜,但吃到那个男孩给的蛋挞的时候,雪格才发现,蛋挞原来真的有蛋的,而不是只有一层酥皮,贵一点的蛋挞,馅心是软嫩的,雪格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三两口就把蛋挞吃下了,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吃下了那个男孩的蛋挞,雪格才想着回礼,可是她哪来的钱买礼物呢。雪格没有零花钱,什么钱都没有。她没得法子,就只好装作没吃过这个蛋挞,直接装死了,明年他生日的时候她打打工攒点钱看能不能还上这个人情。
      她平时跟着奶奶过日子,爸爸是海员,常年出海不见人影,偶尔在家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她不敢跟爸爸要钱,怕被打,小时候爸爸打她是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的,那时候她还有妈妈,妈妈会护着她,她的脑袋会撞在妈妈软软的肚子上,而现在,妈妈已经走了,她也被撞出阴影了,爸爸在家的时候她就不出屋。爸爸在客厅上喝酒的时候,她和奶奶就缩在屋子里头,一声不吭。
      至于要钱的事儿,她也不管,让奶奶在爸爸临走前去要,要多少随缘,要不到钱的话她也不管,反正她饿不死,她学校每年有一笔奖学金,雪格悄悄瞒下不说,自己悄悄摸摸的花。雪格她是忘不掉她和妈妈一起挨打的时候,奶奶当初是如何在旁边加油助威的:“打,快点打,打不死这两个赔钱货。”
      妈妈走了,雪格有个哥哥,初中没毕业就去混社会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但她也不管,赤贫之家,纵然是兄妹之间,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她也不会忘记的,大概三年级左右,哥哥跟着爸爸在一个桌子上吃螃蟹,她在厨房里头刷锅子,爸爸接个电话出去了,哥哥就嬉皮笑脸的那这螃蟹的大钳子过来在她面前挥舞,一边警告她这螃蟹都是他和爸爸的,一边把螃蟹腿吸嗦得滋滋作响,她气得怔怔的,也只好闷头刷锅子,不理会哥哥。
      纵然我没得吃,你过来砸吧嘴做什么。这是雪格的心声。
      雪格有时候在想,但凡她的家庭正常一点,就是家里没有钱,给她一点爱,她也可以正常的跟同学们交往。
      初中的时候划片区入学,同学中三教九流的,贫困的也不少,雪格混在其中也不显。到了高中,雪格的成绩很好身边的同学一下子变得非富即贵了,同学家里不少公职的,不然就是企业高管或者经商的。雪格那寒酸的穿着,一身的假名牌,让她在其中格格不入。
      贫穷就是光头上的虱子,藏不住的,雪格刚进高中的时候还想遮掩一下,后面就破罐子破摔了,爱咋咋地吧。横竖就是没钱。放假的时候逛街吃饭压马路什么的都别喊我,哪天去图书馆蹭免费空调的话再喊她。
      这样的她,如何配得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孩呢,谁不知道门当户对的理儿呢,贫穷是他两之间的一道天堑,她跟那个男孩子的缘分,恐怕也仅限于这个公立高中吧,凭成绩说话,而无视家境。
      像她这样的贫困家庭,她那酒鬼父亲对于子女教育的这种长久计划,根本毫不在意,他连供自己念公立高中都不乐意,幸好这个雪格的成绩好,免了学杂费还拿了一笔新生奖学金。雪格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她看着身边的哥哥姐姐们,从初中时代起就一步步的踏入深渊,一步步的崩坏之后再也爬不起来,雪格在旁边看着,也只能默默同情他们,围观他们的长大,同时也告诫自己,不能落到那种境地。
      可是对于未来,雪格也是懵懂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努力的学习,拿尽可能高的分数。
      至于心中对于男孩的情感,也只能默默的埋在心底,不然能咋样,还能上去告白吗,然后厚着脸皮说,我好喜欢你第一次给我买的蛋挞,可以再买一次给我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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