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鱼》老茂

2、天堂地狱 病房守候

　　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晚上11:50，在北京打工表姐洗漱完毕，正躺在员工宿舍，脸上还扶着面膜，心里还再想着汶川大地震新闻画面，闭目养神也为同胞祈福平安！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似睡非睡表姐吵醒。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个陌生人的号，顺嘴就说“你哪一位啊？”手机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唉！问一下你认识我给你打电话这个手机号的机主吗？”表姐阅历丰富，感觉打电话的人是个骗子。果断挂了电话。不一会又响了，又挂！又响了……表姐住集体宿舍，怕影响同事休息，接起电话，接着迅速走出宿舍，低声说“你烦不烦，我报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呀？”那边传来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我这边是医院，刚收治一位伤者，伤者现在昏迷不醒，只好从手机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联系人标注是‘姐姐’！你先想想你认识他吗？一个20出头小伙子，大概一米八左右，比较瘦！”表姐仔细想了一下，家只有一个亲哥哥，老家大多数同辈都是哥哥姐姐的！怎么有叫我姐姐的呢？表姐又反问“他手机没有其他号码吗？”他妈的家庭电话打不通，还有一个‘田叔’还在联系着，其他人也打了,都很远的朋友，没有找到他亲戚近亲属联系方式！最后打到你这里来！我们是楼德医院，伤者是从宫里谷里那段公路车祸现场那边拉过来的！
　　表姐一听到“宫里”两字，一下子就从茫然失措中清醒过来，“确实是我老家”，那肯定是和我有关系的亲戚；接着问“需要我做什么？”那边传来吼声“现在病人抢救，你赶快回来帮忙联系他的家人！还有最好准备一些钱！”接着就挂断了电话！这么被吼一嗓子，真的更清醒不少！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跟他墨迹不少时间阿！”突然脑子想起一个人，会不会是表弟啊？要不然谁还叫我姐呢！对！一定是他！
　　他是千千表弟。两个人小时后就常在一起玩！表姐比较泼辣，经常领着小弟下河洗澡、捕鱼捉泥鳅，还有粘金蝉（在老家叫解了子，音译），爬树掏鸟蛋…表姐比小千大个五六岁，小千就像跟屁虫整天跟着姐姐玩！由于家挺困难，表姐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了！然后跟着别人去了济南打工，因为也没有什么技能，只能干又累又脏的活。刚开始在小饭店跟人家洗盘子洗碗，表姐不偷懒勤快，洗完了餐具就主动帮服务员传菜收餐具，其实非常辛苦！表姐淳朴自然透漏着上进进心，得到老板和同事的认可！
　　表姐很快就被安排去做服务员得工作。老板也主动给加了工资。每个到店消费客人也很喜欢这个农村来的丫头片子，说话有时会楞头愣脑的，更多时候给人带来会心一笑！渐渐客人总爱和小姑娘聊天，表姐也在其中开始学着说普通话，说话的分寸也越来越好！甚至还会牢记老顾客的喜好！哪个老板或客人来了，都喜欢让她安排点菜，不够吃或太多的，客人重新再删选一下，八九不离十！对于一个才刚刚出门打工干了半年的表姐来说，可为飞速得成长和进步！老板也是很欣赏，偷偷给表姐买书买点水果！工资不敢给她涨！毕竟还有老多老员工看着呢！人怕出名猪怕壮！很多附近的餐馆都在传，有个新来的丫头片子泰安人，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能让客人夸赞，很多客人也是好奇，越来越多的客人来吃饭，就是冲着小姑娘来的！表姐招呼客人忙不过来，手里的主要工作传菜打扫卫生就落到别人头上，虽然老板安排，很多同事还是会埋怨表姐！这时候人的本性就流露出来，那种嫉妒甚至带有侮辱性言语表达出来…表姐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不代表她傻到听不出好赖话！表姐表现的就有所谨慎，什么事情都让着别人！等到老板听到耳朵那些议论表姐的声音。专门给大家开了会，拿表姐做榜样，自从表姐来了后，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大家都拿到奖金！大家都应共同努力为护大家利益，多赚钱！自从老板开完会，虽然议论声音没有了！但大家都不再靠近表姐，除了工作中，很少再有热火朝天的聊天模式！表姐毕竟初入社会，很多生存环境生存能力都很不了解。非常困惑？总觉实心实意待人，怎么到后来大家都讨厌她。难道大家多赚点不好吗？出来不是为了赚钱的吗？整天斗气有啥意思！所有的迷茫都会慢慢过去，表姐就像是一个勇士，一如既往坦诚待人，但是从咋咋唬唬的小姑娘正在向文质彬彬靠近！自己业余时间跑去图书管看书，看的就是服务员服务流程和操作规范！后来对餐饮书籍着了迷，先是把前厅服务到管理的书籍看了，重点的都做好笔记！烹饪方法的书籍还有四大名菜系菜谱，也都一一拿来阅读！很多同事，又开始说“你变了！变成书呆子了！”表姐只是笑笑不解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集是人类进步得阶梯”像这类激励人读书精言妙句，表姐都会一一记在日记本里！也许真的是读书改变命运！表姐越发的让人感觉有了些许气质，不是那种梳妆打扮的美，而是那种自信刚毅遇事不怯的眼神，能够让人感觉一个人内心慢慢变强大的小姑娘！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表姐在餐馆反复着操练不熟悉的刚从书上学来的服务流程和规范，其实大家都知道小饭馆九十年代都不太讲就服务，客人不会多付你钱，老板也不关心！有时老板也反感，但也不太明说表姐，就支开她干别的活！“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这句古诗，表姐时常记在心里！看到老板这样对待自己，清楚知道自己要想有更多的机会，必须去大饭店工作，甚至到星级酒店工作！来济南时间也快一年了，省城的大街小巷也转的差不多了！大饭店和星级酒店也没几个，听说星级酒店服务员都要科班出身的！表姐了解情况算是很详细，这与她善于交流善于思考是分不开的！心里也盘算着跳槽。没事出去转转，看到哪家酒店外面贴有招聘广告就去问，然后再去面试！很多时候遭到拒绝理由都一样，她没受过正规教育部门培训和考核，酒店不录用没证书的人员！这也就是哪个时期的写照！省城满大街的广告，都是厨师学校会计学校汽修学校，培训学校良莠不齐，很多都是打着培训的幌子卖假证的！电视上也是铺天盖地培训学校的招学员广告！电视机经常出现“蓝翔厨师电气焊汽修挖掘机培训学校”“先之雕刻艺术厨师培训学校”“什么培雨厨师学校”“东方美食学院““省劳动厅厨师培训学校”，有培训三个月的，甚至还有培训一个月的！就如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般变化多样，但都是拿来赚钱的噱头，没有几个真的为了好好培养专业人才的！好事多磨，时间是我们的好朋友！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有一天有个老客户来吃饭，对表姐小声的说“小高，过来跟你说件事。”表姐笑呵呵地“欢迎您的光临！王老板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过来！”表姐吐字清楚，声音婉转动听，真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王老板又夸道“小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呵！”“王老板过讲了，很高兴为你服务！”表姐不卑不亢的回答着！“别再搞着虚头巴脑的，还是喜欢你实在劲！以后别叫我老板的老板，好像我给你发工资一样？”王老板调侃道！“顾客是上帝！顾客是我们地衣食父母！当然让父母高兴才对！”表姐又哈哈哈地笑起来！“不用说的太好听！以后叫我王叔经行！都是老朋友啦！”“唉！小高别说笑了！”突然王老板小声说道“有个好事告诉你。想不想听？”老板故作姿态神秘兮兮地。“好吧！你说吧。我听着呢！”表姐一边给王老板服务倒茶水一边正言道。“有个准三星级酒店星级酒店要开业啦！现在正在招聘中……他们的餐饮部总监跟我很熟？”王老板压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咱都是老朋友了！看你又那么有上进心，心眼还不坏。我都跟朋友打好招呼！只要你愿意，随时过去参加开业前的培训，大约三个月时间，管吃管住还有生活补助就是没有工资！”
　　人生最不可预测就是机会随时来到你身边，看你会不会抓住。抓住的可能真的改变一生。但是对于现在的表姐更是如此，可是她还是犹豫，因为经过了太多次的应聘机会，面试都被无情刷下来，自己小小地自尊心受到很大打击！总是觉得可能自己没有文凭还是个农村女孩，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城市，那种瞧不起你的藐视，让她抬不起头来！她总在想“人生来本该人人平等，为什么我出生在乡下，他们在城里，她们生来就比我高贵吗？”倔强姑娘十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她还是觉得现在的工作比较好，从这儿会找到更多优越感！
　　毕竟表姐不再是初来乍到那样无脑，也考虑到当众回绝王老板不好，就委婉地说“来的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还得写信问问俺爹娘才行！”“好吧！你也好好想想，尽快给我回话！”王老板打量一下周围，“你先忙吧！这里我们还有事自己来就行！”
　　突然手机响了，把自己吓一跳。好像进入时光隧道回到从前。表姐这才意识到刚才坐在床沿上想小千的事情竟然联想小时候和弟弟玩耍！说不好，这次以后再没机会………表姐抽自己嘴巴一下，我这是胡猜什么，赶快干正事要紧！表姐总算回过神来。毕竟现在她已经在管理一大家大型餐饮企业，每天事情多如牛毛、细心安排工作，让她也比较精疲力尽！稍微有点时间，她都可以在办公桌打个盹，就能解决自己困意！这又是在床沿打了一个盹，回想起曾静的青春年华！小千也正是青春不负韶华的时光，但愿他能挺过去！
　　表姐接起电话，另一头就传来“我是小千的叔叔，你是他表姐吧！现在情况不好说，大半夜联系你没办法，需要你赶快过来救救急，你姨夫联系不上，我们和你姨出门走的急也都没带钱，转院做手术需要不少钱。你先回过来垫付一下，让你表弟住上院！我们在回家拿钱!”“好的！叔叔！我这都赶火车回去！”表姐坚定回答。说实话，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不过遇到这种事情，再晚也得回去啊！毕竟从小到大，三姨家总是接济他们家！表姐马上跟总经理打电话请好假！打的奔赴北京火车站！从火车站附近找到取款机，先取了8000！再去买火车票，一问竟然没有合适火车到达泰山火车站！然后又考虑从济南转车，坐最早班的动车去济南再坐公共汽车去泰安！看着时间还早，表姐就到候车室咪一回！睡不着也睡不安稳。心里还是担心着千千！
　　迷糊迷糊有人推推表姐的胳膊，“抬抬脚。打扫卫生唠！”车站保洁阿姨正在清理地面卫生！表姐去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还有不到两个钟头就发车了！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是三姨。“三姨！”表姐紧张的攥着手，“小小，三姨没有钱带钱，你表弟还抢救着，需要住院，不知道要住多久。你多带点钱。”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能感觉到三姨的悲伤！“我都取好，到了医院再说吧。你也别太着急？！还得靠你照顾小千呢！”“好好……”三姨应允着“你来的路上注意安全，也别太急……”三姨就挂了电话
　　表姐来到卫生间简单补了一下装，洗了一把脸，让自己起清醒一点！一夜都没睡好。很快就坐上开往济南动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又转车一个小时到达泰安医学院附属医院！打电话问了住在哪个病房。早饭也没吃就去病房！
　　三姨好像很累头趴在病床的床尾扶手上。婶子也坐在一边的板凳咪着眼。都累坏了！看到满头的纱布绷带，只露着两个紧闭双眼，嘴巴还是吸着氧气！脉搏显示观察屏幕有序记录着心跳，下身还差着导尿管，导尿袋里三分之一的尿液放在病床一侧！看到这。眼泪不听使唤地“唰唰”滴答作响，不敢哭出声，就这点声音还是把三姨惊醒了。“来了小小”三姨说，“嗯！”表姐用手擦擦眼泪“姨，这时我拿来的8000，等会我再去银行取点！”“你不来吊瓶都不能打！先交钱再拿药。多亏你了小小！”三姨低声说这，这时候婶子也睁开眼，马山说“大嫂你快去缴费办住院，赶快打吊瓶。”表姐马上说，“我和你去吧！让阿姨在这看着弟弟”表姐一低头，看到三姨没穿鞋，“三姨你怎么没穿鞋呀？”“在路上弄丢了！不知道掉哪了！”婶婶替三姨说到。“你顺便帮你姨买双鞋子穿上。”表姐随即说到“姨你别去了，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顺便给你买双鞋子！你们也都没吃饭。我买点早餐三个人先吃点饭！”
　　表姐就急从从拿着住院收费单子去办住院手续！走到走廊中间过道时，突然一个病房传来嘈杂哭喊声，听护士耳语“昨天晚上送来！没撑过去就没了，正值壮年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妻儿老小哭的那个伤心欲绝，让人心疼不已啊！这人世间地狱你来一趟走一走，也许真的能够让你看清一切，在这世界唯有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只有活着才是生存最赤裸裸的诱惑！这哭声让表姐加快了脚步。
　　表姐不仅想到自己的现状，老大不小了！在村里同龄人早结婚生子了。自己还在为所谓的梦想苦苦挣扎，一切都不过是不想不被现实束缚自己。可是这样的结果，最受煎熬的还是自己的父母！村里人都会议论纷，“这家妮子怎么啦？多大了还没有主（就是没找对像没结婚的当地土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在外面干些不正经的工作！”在偏僻的老家，八九十年代对饭馆服务员的印象，还是停留在过去那些买卖色相的不正经的偏见！只有那些没爹没娘又没家人穷苦人家女孩，为了一口饭的事情才出卖色相！人人都以为耻！这都什么年代！靠双手吃饭凭能力赚钱！表姐每次回家都有变化！服装更精致华丽，身材更曼妙，头发更时髦，总是和村里老乡格格不入！别人总在背后指指点点！但表姐从来不理会。“井底之蛙，何以解忧？”这次第一次来到鬼门关，看到人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所处现实，不仅心神不宁，仿佛多年不解父母期盼，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父母都是平凡百姓钱，想过着大家类似地生活。唯有女儿和别人家不一样，迟迟不结婚还以为自己有多优秀，还不是一样被别人误认为不知羞耻，在外干着不正常地工作，让人家猜测不止！同样在外打工地越来越多女孩，大多数也都就婚生子了。表姐就成了他们中的另类……
　　由死而生的易，由生而死的难！置之死地而后生者少已！表姐也许就是她自己，没法和别人去比较。但当他想明白后，突然想给父母打个电话“说声对不起！让他们操心了……世上的事，别人告诉你往往不去深思熟虑，自己反复无常总结经验才知道“什么是舍近求远”！人的伟大来自渺小。人的渺小总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