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纱夜

51、剧本的真像

　　“您不相信？”

　　“你的话，我压根一句都不相信。”海砂说。

　　“哦？为什么？”珂问她。

　　“倒茶！”海砂挑眉，举起杯子命令珂为自己服务，双眸对视了一眼，珂还是起身为她倒茶。海砂抿了口。然后悠悠问道：“珂，你为什么要让联盟和父亲打仗？”

　　珂想了想，没有回答。

　　“要得到我的信任，你不是对我坦白一切吗？”海砂问。

　　“为了‘流光溢彩’。”珂回答。“小姐您的母亲特尼尔她拥有这种能力，我只是想研究下而已。”

　　“之前在我家十多年都没有研究出来吗？”

　　“她一直没有使用。”珂回答。所以他才编制剧本逼迫特尼尔使用出。他望向海砂的眼睛，略苦恼的表情，“其实早就可以开启了，但是小姐您——”

　　“你不开启的原因，并不只因为我。”海砂平静地看着他，先前她就看过他的剧本了，“时机未到，条件不成熟，所以你想随便开启也做不到？”

　　珂笑而不语。

　　“你那种小儿科的能力听起来是很可怕，但是你无法控制影响牵连很多生命的事件，也无法强迫别人使用能力对不?”海砂问。所以珂的剧本没有直接有“两方发生战争”，“特尼尔使用流光溢彩”的事件。

　　“我确实无法控制主观因素。”珂承认。“但是如果我的魔力充分，我也不需要连续控制众多小事件……”

　　“这才是你会出现在我家里的原因吧。”海砂接着说道：“你被封印了，无法自己快速恢复魔力——当你还受伤需要保护者的时候，你选择了父亲，他打伤你——”

　　“我的伤和封印并不是雷帝所为。”珂碧绿的眼眸暗了下，然后又笑了，“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受他束缚过。”

　　海砂有些惊讶，“你不是被流光溢彩击败……”

　　“小姐，为了您的聪慧，奖励您吧，这只是个文字游戏，我确实吃了流光溢彩不少苦头，但是指特尼尔的，是另外一个人。”

　　海砂头脑转动了下，“是，时间吗？”她问。看见珂没有回答的看着自己，她接着推断，时间封印过时轮里的索菲利亚和千亚，十一很早之前就明确的告诉过她，珂输给了时间。“流光溢彩是一种能力，水王族的能力？”如果这样推断的话就说得通了，当年人类王国袭击水妖族，却始终找不到这件“秘宝”。当然不可能找得到！可是为什么，如果当时拥有这种能力的水王族却输给了小小的人类？

　　珂也觉得不可思议，才决定留在特尼尔身边，搞清楚怎么回事。

　　“准确的说，这是水王族的一种混合能力。”珂决定告诉海砂，“拥有庞大魔力的水王族，当她的体内出现了不同于水的另一种属性的能力，当然那种属性能力必须也足够强大。两种力量混合在一起，会出现特别的能力。”看着乖乖地听着不说话的海砂，珂接着说下去，“特尼尔的‘封锁和转化’能力是来自她的水与冰的魔力——小姐您没有继承到冰，但是您的水与雷的能力形成了‘时间’。”

　　“时间……”海砂张开手心，想着之前发动能力的感觉，水与雷的元素混合在一起。形成的仅仅是混合着雷的水球，看起来没有这么简单就能发动。“这也就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我的时间能力？”

　　“您是这么看我的吗？”

　　海砂的目光从手心中的水球上回到了珂的身上，“你被时间封印了，所以希望我帮你解开封印？”

　　“如果您可以帮忙的话，我也是很希望的。”

　　“但是你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勉强我使用的，所以你才说那些谎言逗我？”

　　“那并不是谎言。”

　　“如果我不解开封印的话，你不会放我走，所以才是‘很长一段时间会生活在一起’？”

　　“我们不是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并且相当和谐吗？”

　　“你骗了我。”海砂水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我从来不对你说假话。”

　　“你还想一直骗下去，只对我坦白瞒不掉的东西。”

　　珂深吸一口气，有时候他的小姐过于聪慧，“我已经没有什么隐瞒您了。”

　　海砂微笑，“那本账本，你也是在捉弄焱吧？”

　　“如果他解得开的话，那里面确实有罗德大人的消息。”

　　“那你直接告诉我吧，龙王罗德在哪里？”海砂问他。

　　珂停顿了下，然后回答：“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账本里有龙王的消息？”海砂问。“如果你可以解除密码知道的话你完全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你解不开，你又怎么知道里面有？”

　　珂脸色一沉，随之冷冷的笑了，“小姐，你在套我的话吗？”

　　“是的。”海砂承认，“请你回答我。”

　　珂想了下，“我是从千鹤那里知道的……这样行吗？”

　　“那，”海砂笑容更深了，“你问出了龙王的消息在账本里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龙王被关在哪里？”

　　珂再次一愣，再度陷入沉默，抬起眼睛看着海砂，“小姐，你长大了呢。”

　　“回答我的问题。”

　　“我拒绝回答。”

　　也就是承认了，他确实知道罗德在哪里。海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算半场胜利了？

　　海砂再度抬起手中的杯子，眼神示意珂倒茶。“顺便也来点甜点吧。”

　　珂为她倒了茶，也端上小松饼，那么继续吧。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吧，”海砂尝了口小松饼，海苔味的，“袭击焱的人，是你派的对吧？”

　　“我可是为了小姐您。”珂回答，“为了将小姐夺回不得以——”

　　“我是说之前，2年多前，袭击焱的那些人是谁派出的。”

　　珂微笑，“我也是为了小姐您，您当时不是讨厌他吗？为您铲除讨厌的人，也是我的义务。”

　　“说的真好听。”海砂呵呵地笑了，“当时，龙王已经落到你手上了吧？焱找过来，你怕事迹败露，所以想将他铲除？”

　　珂叹了口气，“小姐，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好啊。”海砂答应，“我们再来说说流光溢彩吧。你输给了时间的流光溢彩对吧？当时你伤的非常重，差一点都要死了——这是十一说的，没有错吧?”

　　“没有错。”

　　“所以到我父亲那里不是你选择的，是无可奈何地躲在那里对吧？”

　　“是的。”珂承认。

　　“所以留在家里这么久，并不是为了我可爱什么的，是因为你伤还没有好——所以你也没有发动剧本，是因为不够魔力发动。”

　　“小姐。您想说什么？”

　　海砂闭着眼睛，“为了时间的流光溢彩，你想知道输给的是什么一种能力，多浪漫的借口啊？也许有一部分是这样吧，可你想了解时间的流光溢彩并不是最终目的，你想找到它的弱点，能够击败它的办法！”

　　珂不否认。

　　“但是如果只是想看妈妈的流光溢彩，除了挑起战争以外，应该还有的是办法吧，对你的能力来说——你为什么要挑起战争？你在计划什么？”

　　“你已经有推论了吧？小姐？”

　　“为了钱。”海砂说道。水蓝的眼睛里透着严厉的目光，“全都是为了钱，那个所谓的‘水灵’贩卖药剂，或者你还卖了别的东西，武器、药品还有拥有强大的人？”

　　珂手中的茶冷掉了，就算他不回答，海砂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永夜的事情，也是因为千鹤要另找东家的行为，让你决定灭口？”海砂接着说下去，“你一开始绑架把我当做‘公主’，一是为了威胁父亲，另外，有我这种透明的公主，你拿水灵的名义行事也方便——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有意识，只要能充当你可爱娃娃的公主，你都喜欢？！”

　　时间似乎要停止了，海砂严厉的迫视，珂的沉默。长久的时光，双方都不再说话。

　　很久之后，珂再度开口：“我是对你说了很多的谎，隐瞒了很多事情。可是，只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

　　海砂依旧保持沉默，静静地听着。

　　“那一天，你被人带走，我都快抓狂了，可是你第一个联系我，我真的很高兴。”

　　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停下计划，也没有多余的魔力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件——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带着海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来过。

　　“我现在说这些，你不会在相信我了吧？可是我是真的喜欢着你，海砂，我想和你在一起。”

　　海砂终于温柔的笑了，开口：“你喜欢我，就像你喜欢时间那样地喜欢我？因为我可以解开你的封印？你可以忘记女儿忘记过去的一切？”

　　“海砂啊，”珂的笑容苦涩，她果然不会相信自己了。珂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小姐您还没有意识到吗？您就是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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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这么一点谈判气氛，现在面对着一堆腐烂却仍在行动的人，以及幻化成怪物的人们，被怪物们嗜杀的弱小生灵们，特尼尔觉得自己解除“宣告”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该怎么收拾后果？她望向吉尔，望向企图在混乱中抗争的部署。海砂被抢走了，留下了一片混乱场面，看着在地面上蠕动的生物还套着雪拉的衣物，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也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吉尔，我可以把一切都掩埋在大水之中。”特尼尔建议。看不见就清净了。

　　“那么就这么做吧。”吉尔也同意。

　　两个相当没有公益心的人，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走到一起。

　　但用大水掩埋一切，这是不可以的。

　　在空旷而华美的大厅顶部，空间裂开了，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穿着水蓝色纱裙的少女从中走出，在她的脖子上系着蝴蝶图样的蓝色纱巾。水蓝色的眸子俯视着下方一片混乱场景。

　　在她的身上散发着层层让周围都安定的魔力，这让混乱的心平复下来，并望向她的存在。

　　吉尔看见她的时候敌意地皱眉，特尼尔却淡淡微笑，“收拾后摊的人来了。”她感叹。

　　她轻轻地降落在几乎被血和污秽掩埋住原本大理石的地面上，在那只原本被称作“雪拉”的生物面前。“没想到，这么惨……”她感叹。蹲下身，肘部撑着自己的膝盖，双手撑着自己的脸，近距离地观望着还剩下两只眼珠子仍然在蠕动的“泥巴”。

　　“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干涉这片大陆的任何事物？”吉尔敌意地瞪着她的行为。

　　少女起身，似曾相识的蓝色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别担心，我只是来带我家的小孩子回去。”水蓝的眼睛飘向一边自觉闯了祸想躲起来的卡尔——他能躲到那里去？“这种状况，要我帮忙吗？”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会很感激您的。”特尼尔抢先说道。

　　“好吧，我恩准你的请求。”少女起身，高傲的语气。然后慢慢的吟诵：

　　流逝的时间啊，请接受我的请求。
　　我请求你把附加在这些可怜的人身上的时间修正回来，
　　让他们回到本该展现的状态吧！

　　金色的光芒自她的身体散发出来，慢慢地扩张着，包围了整个纷乱的大厅，并依旧持续扩张着将她能力范围所能及的地方都笼罩。然后，五色光带一条条的飞出她的身体，它们在空中飞舞着，轻轻得降落在地面上，那些曾经的鲜活的生命周围，化作逆转的时钟。将他们的时间退回到死亡的前一刻——

　　就在眼前，生命恢复正常，恢复他们以往该有的姿态。被疾病困扰的人恢复了健康，化作异形的人恢复了以往，被死亡诅咒困扰的人脱离了诅咒——却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复以往，死去的生命是时间无法修复的；自然疾病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会复发，除了诅咒、魔法外因造成的因素，时间是无法改变必然的，也仅仅是推迟着这个异象的发生。

　　所以，虽然她恢复了雪拉原本美丽的外表，却无法阻止她的死亡。她也无法阻止普达尔被切成碎片的死状，“安息吧。”她双手合十不知道在向谁祈祷，“你们不会再为死亡的诅咒而受伤害了……”

　　无数的灵魂，在她手中逝去，那是她无法推脱的罪，她将背负着这些生命走下去——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必须付出的代价。

　　结束这一切，“卡尔，回家了。”她说。

　　“好的。”卡尔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开启门扉只需要几秒的时间，嗯，那确实是她。“女神殿下……”

　　这个人，正是时间。

　　“回去再找你算账。”少女说道，抓着不怎么情愿回去的卡尔进入门时就在问，“你们把我的‘梦’弄到哪里去了？”

　　“等一下。”这次开口的是吉尔，“请您停留下您的脚步。”

　　时间略微一怔，回过半身，“吉尔，你没吃错药什么的吧？你这种口气……会让我起鸡皮疙瘩的。”

　　吉尔忍住，因为这次他确实有求于她，“我家的孩子……被人带走了，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她长久的没有说话。

　　长的另吉尔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帮忙了。”

　　“带走你女儿的人——我建议你不要去惹他。”时间说道。“请你耐心等待吧，海砂会自己回去的。”

　　“等待？如果你的孩子被带走了话，你能什么都不做的等待？”

　　“她不会有事的。”时间保证，“带走她的人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也请你相信一下，您的孩子她也会自立的。”

　　“罢了。”吉尔皱眉，“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吉尔当然没这么容易放弃，时间明白，在离开前，她还是留下嫣然一笑，“不过吉尔，我想海砂如果知道你也会为了她而担心的话，她一定很开心地。”

　　那句话的声音是如此熟悉，特尼尔惊讶的看着时间关上时轮的门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