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最终指标》白糖仲夏

1、初识

　　“南溟有鲛，其歌若妖；落泪成珠，貌美如稠。性残忍，嗜人。”——《万妖鉴·南溟》
　　“你是鲛人？真的吗，我不信。”沐森华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汤泉里的人，或许是妖。
　　柳雪眨眨眼，颇为无辜地说：“我真的是，不信你看。”她冲沐森华亮出了自己最具威胁力的“獠牙”——一口洁白的贝齿，排列的整整齐齐，真是一副健康的牙齿呢。
　　只是和她想证实自己是鲛人的目的南辕北辙了，谁不知道鲛人都是有着两米长的獠牙，或许有些夸张，但肯定不是柳雪这种。
　　显然，沐森华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叫什么？是什么品种的？”
　　为什么沐森华面对可爱值加到满点的柳雪不为所动，还能心平气和地盘问呢？是她不够萌吗，显然不是。是因为他“瞎”！
　　真的，他的眼睛被一条飘逸的白绸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瞎。
　　这句话对于柳雪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她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鲛人，人话都是现学的呢！
　　她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我是柳雪，柳树的柳，雪花的雪。我是一只斩魂！”语气里还有一丝得意。
　　斩魂——鲛中王者。是所有品种的鲛人里最为凶猛的，是天生的战士。性情十分残暴，是天生的暴徒，怒则血染南海，伏尸百万。
　　“沐森华，你不用问了，柳雪她绝对是鲛人！”沐森乐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的一条鱼尾，你看不见啊！”
　　柳雪轻轻摆动了一下鱼尾，湖蓝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无机金属质的带着某种妖异的光。
　　沐森华沉默了，看不见是我的错吗？摔！你知道了不早告诉我，非要我问完再说。
　　沐森乐看着沐森华眼上蒙的白绸，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调笑道：“哦！我忘了，你瞎。”
　　“这是我妹妹，亲的。”沐森华在心里宽慰自己，“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莫动手，赢了禁闭输卧床。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啊。”
　　芳龄十六的“孩子”沐森乐，顶着一张嘲讽脸，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你看，这小鲛人生得是玉雪可爱，真真是人间难得的姝丽啊！可惜啊，某人注定与美人无缘了。”
　　她没有指名道姓，却胜似指名道姓了。
　　柳雪看着这对兄妹的日常相处，岸上的人真的是很有意思呢！她懵懂天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复而隐没于瞳孔深处。
　　沐森华并不想和幼稚的妹妹斤斤计较，他迅速转移话题：“就算她是鲛人，那她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活在南溟的鲛人，会出现我的，我正在沐浴的温泉里吗？”
　　天知道，在他感知到水里有人，或者是鲛人，的时候是多么的侥幸！好险，差一点他就要更衣了。不管怎么说，他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当时的柳雪有些神志不清，本着“天大地大，贞操最大”的信念，他把妹妹叫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有多么错误，十个小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沐森乐对他的杀伤力大。
　　“这还不简单，”沐森乐用“关怀智障”的眼神关怀了自家老哥一次，“你直接问小鲛人不就行了。”
　　这真是一个“机智”的好主意啊！隔着白绸，他都能感受到沐森乐对他关怀，准确一点，是对他智商的关怀。
　　沐森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姑娘，环肥燕瘦、娇俏可人、英姿飒爽......什么样的美人她没见过？她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来着。
　　但像柳雪这样的单纯可爱，剔透的像水晶一样的女子，却是人间少有，让沐森乐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小鲛人，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柳雪摇摇头，说：“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呢。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咳！”沐森乐还没说话，沐森华先被这个乱用成语的小鲛人震了一下，“不要妄图攀龙附凤，我们沐家你个小鲛人是高攀不起的。”
　　柳雪委屈地点了点头：“好，好的。”
　　沐森乐给他哥一记“轻轻”地肘击，却也没接柳雪的话茬，而是推问道：“你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这下精准打击到柳雪的痛处，她更委屈了，眼眶里盈满了泪花，一滴珠泪轻轻掉落，看着好不可怜。
　　这滴泪一下砸到沐森乐的心里，她开始在心里谴责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天知道，沐森华多么希望自家妹子能三省己身，给他这个哥哥留点余地。他盼了十三年的事情，一朝就被柳雪做到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啊。
　　偏在这时沐森华又开口说道：“十年份的东珠，沐森乐你又从家里拿东西出来了！”
　　柳雪一下懵住了，听这语气，怎么她的眼泪这么值钱？
　　“都是你的错，非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沐森乐推锅的功夫早已练至至臻化境，推到沐森华身上的话更能增加两层功力，“看看你，把小鲛人惹哭了，怎么办吧！”
　　你看这个锅又黑又亮，牢牢地扣在沐森华身上，让他直呼“这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小鲛人，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沐森乐变脸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上一秒还对着沐森华恶声恶气的，下一秒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
　　柳雪点点头，抽噎着说：“嗯嗯，好的。”
　　沐森华忍不住提醒一下自家妹子：“沐森乐，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怕什么！我们是天师，又不是除妖师，犯不上和妖精们闹得水火不容的。”沐森乐十分看得开，“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有你护着，我难道还不能在这天底下横着走一道吗。”
　　沐森华心想：“那可不是嘛！”
　　但面上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低调，低调。”
　　如果忽略他脸上得意而灿烂的笑容的话，这句话也是颇具可信度的——吧。
　　这时候，就要介绍一下沐森华的信息了：
　　沐森华，男，年十九。天生道体，早已习得道统大成，年轻一辈无出其右，可谓独领风骚!普天之下与其匹敌者，绝不过一合之数。只因其命格过轻，阴气过剩，曾被批命“潜龙难现，早夭之命”。
　　而沐森乐就不同了，她是纯阳之体，至阳……至刚。倘若在男子身上，这男子便勇猛过人，于天师一道绝对大有成就。若是在女子身上就是大大的不妥了，通常拥有纯阳之体的女婴不会活过百日。
　　巧的是，沐森华过剩的阴气让她多了一丝生机，也给沐森华增加了活下去的几率。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沐森华兄妹二人才会出门游历，正是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