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落_原创架空_病毒》墨轩瞳

2、1-1-1

　　他做了一个梦。
　　似乎是一个相当美好的梦。

　　沉珂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耳边的说话声与眼前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原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微摇晃，这多少让沉珂有些不满，他不着痕迹的拿下原田的手，用有些浑浊的声音问道。
　　“到了么。”
　　“是的，大少爷。”见到沉珂已醒，原田先他一步下了马车。
　　沉珂转头看向已经呈现在自己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宏伟建筑。熟悉的它不曾改变的外观，陌生的是它已经改变了的感觉。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不过只有几个，在那几个人中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吉川落。
　　沉珂的目光并没有停留，他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后就发现了她，但没有任何打招呼的迹象，哪怕是眼神的几秒停留。
　　“欢迎您回来。沉珂大少爷。”陌生的管家恭敬地弯身行礼，抬起头的时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是？”沉珂看着面前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从外观上看要比自己小几岁，青涩的表情却配合着完全熟练的礼节。
　　“大少爷您不认识我也不奇怪，父亲在还担任管家的时候少爷就因为学业的关系而长年在外，我是现任管家MR。R。”
　　有些印象了，当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前MR。J的儿子。
　　前任古都川管家MR。J先生在的时候就喜欢用MR来称呼自己，至于这么叫的原因大概是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很难写这样的话，已经记不清楚。
　　沉珂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什么能问，就连客套性的几句问话或是一个简单的示意都没有。
　　“我的东西在马车里，一会送到我的房间去。如果还没有被，“占用”的话。”
　　这种双重语关不会有人听不懂。
　　“您的房间老爷在没有生病前天天会派人为其打扫，这个请大少爷放心。老爷很想念大少爷。”
　　MR。M的话并没有让沉珂看他一眼，更别提说一句话。他的皮鞋在长长的石梯上踏出沉重的声响。
　　原田与MR。M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表情都很无奈，谁都没有说什么。

　　沉珂记得自己在幼时经常在这蜿蜒的阶梯上玩耍，佣人都有自己有忙的事情，父母与母亲每天都有要忙的事情，唯一可以陪伴幼年沉珂成长的也只有这些阶梯。
　　每天都是不厌其烦的跑来跑去，来回踩塌着这阶梯。那时玩的也只是无聊的小把戏，顶多就是把楼梯反复数来数去的，在现在看里没有一点意思可言。
　　那时的沉珂总会数错楼梯的阶数，这也是他总是他跑上跑下的原因，每次数的数目都不对，所以不断地去验证这楼梯的数量。
　　实在是无聊又幼稚的行为。

　　沉珂停住脚步开始去看周围的那些树与天空。与幼时完全相符的记忆。那蔚蓝的空与多少遮挡住天空的树，石梯，天空与树都没有改变过，该站在这其中的，是改变了的自己。
　　“大少爷，很热么？”
　　跟在他身后的原田因为沉珂的关系也被迫停住了脚步。
　　“大少爷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最近的天气总是热的厉害，就算是在这样的林荫小路上也会感觉到热啊。”
　　“没有。”沉珂举手挡有些明亮的光，黑色眸子望向天空。不，或许真的是，感觉到了热，不过却是很熟悉的感觉。

　　穿过林荫道之后的视线一下变得广阔起来。这里对于沉珂并不陌生，要经过大屋时是必须要经过前花园的，也不能说是花园怎么说那里也一朵花没有，附近种了郁郁葱葱的树，至于名字沉珂是想不起来的，只是用于装饰，美化环境的树这样。
　　大屋并不是位于正中央而是距离
　　中央还要偏离一点的位置，如果整块土地是以长方形来形容，那么大屋就是在这长方形偏右的位置上，在长方形的左侧是一间颇小的亭楼，亭楼的不远处是小型的花园。长方形的边缘处被围上了很高的栏杆，大概足足有150公分还要高一些，内侧则是一些简单的灌木植物或是郁郁葱葱的树。长方形的正中央是一口喷泉，也只起到装饰作用。
　　沉珂不禁去侧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依旧是老样子，并没有做过多的改变。这点上多少的让他感觉到欣慰，但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他自己都不知道。
　　过于空旷的庭院里只有沉珂，原田与MR。R三个人。这个时候正好是午睡的时间，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午睡的。沉珂算好了在这个时间回来，这样就可以避免他碰到更多的“亲人”。现在看来这选择非常的正确。
　　进入大厅之后的情况也如同庭院里那样，现在各位少爷小姐夫人都在房间里休息，所以就连佣人也不会看到，这让沉珂觉得轻松。
　　这个家与离开时没有一丝的改变。名贵的油画，装饰品的位置，家具的摆放都和他离开时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不是只有现在这个站在大屋里的他了？
　　出去的时候他带着厌恶与憎恨，回来时只剩下满满的漠然。
　　“我现在就把大少爷的东西送到房间去，您还没有吃过饭的吧？现在马上去为你准备。请您稍后。”
　　相当懂事的人呐，很能看出别人的脸色与心情，能在这么小的年龄就适应管家这样的工作与这些也是有关系的吧。
　　MR。M青涩的脸上带着熟练的微笑，老练地快速轻声上楼。
　　沉珂确实没有吃饭，正当他想要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为自己带来口信的原田，之后便是来到了这里。
　　不过在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想吃了。

　　“还真是上帝保佑。沉珂大少爷您总算回家了，但怎么却选择在这样时段回来呢？难道还羞于见人嘛~”
　　是她，古都川诗姬。
　　沉珂的脸阴沉着，身边的原田对于突然出现的诗姬也并不感觉奇怪，他照常例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左面的胸口上。
　　“午安，亲爱的诗姬小姐，我依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您。”
　　“哦，如果原田不怕外子的长刀刺进阁下的咽喉的话我是不会介意医生把这话当着我外子的面说哦。”诗姬弯下身，匐在二楼白色的楼梯扶手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没有说话的沉珂。
　　“诗姬姑姑，还真是好久不见。”
　　沉珂抬起头，带着只有三十度的微笑看着诗姬，“原田医生来的很晚，而且，我也必要特别因为这种事情通知各位阿姨这种小事，这样会打扰她们。”
　　“我只是在惊奇是什么风能把我们一向沉迷学业的大少爷吹回来，你这一走可是这么些年头，姑姑我还真怕把你的样子都忘记呢。”
　　“大概是即将要进入秋天的秋风把侄子我吹了回来吧，不过姑姑一直是贵人，贵人多忘事，还帮助爸处理这么多事务，做为儿子的我真是该帮您好好分担一下的吧。”
　　“我可不记得哥哥的宝贝儿子会有这么听话的时候，”诗姬的手背托着下巴，“知道有“肉”所有回来了吗？”
　　“呵，那一定是姑姑您记错了。所以才说姑姑您是贵人多忘事的呢，即使姑姑再任何年轻但确实已经是，年纪大了吧？而且现在的“肉”不是正被狼狗叼着么。在知道被狼狗叼着的情况下应该先把狼狗杀死才能取到肉的吧。”
　　明显的讽刺比喻。肉。狼狗。杀死。
　　沉珂的笑容挂在脸上，诗姬的脸色比之前要难看了很多。
　　“姑姑似乎休息不够，一定是为了父亲的事情日夜操劳吧，我建议姑姑现在最好回到房间内好好去睡一觉，要不然这不光会让姑姑的精神不好还会影响姑姑的心情。累了的时候就要去休息，不然会病倒无法起来的，也许还会一觉不醒的吧。那么，我不能打扰姑姑休息了。到时再见吧。我亲爱的姑姑。”
　　沉珂说完话直接上了二楼，看也不再去看那个已经一脸铁青的老女人一眼，他带着有些傲慢的微笑大步离开，原田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不再去看诗姬一眼，看不见他脸的诗姬不知道现在的原田嘴角上扬的是多大。

　　争吵，讽刺，挖苦，还真是讨厌啊。沉珂扶住自己的额头，也不知为什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了，明明只是想随意打个招呼就能了事的但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不怪大少爷您的，我知道您是怎样的人。”原田安慰性的拍拍沉珂的肩膀。“诗姬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专门找别人不爱听的话说，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原田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这反而让沉珂感觉到更多的眩晕。
　　到达房间门口的时候原田颇知趣地将沉珂一人留在房中。
　　“老爷现在还在休息中，听佣人说是刚吃完药才睡下去的，这些天老爷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大少爷还是在房间内稍做休息，等到老爷醒时我等肯定会第一个通知您。”
　　沉珂点点头，等到原田离开房间带好门之后他立刻倒在了床上。
　　这种本该是成为歇息与停靠的地方已经不知在何时只会让人感觉到疲惫。
　　以日落为疲惫的结束，以日出为疲惫的开始。
　　“战争”是会让人感觉到疲惫的，国家间的战争能见到硝烟与鲜血，家庭里的战争能看见飞溅的口水沫与彼此间怨恨的眼神；国家间的战争伤的是人身，家庭里的战争伤的是人心，都是以伤害对方为代价，但后者更让沉珂感觉到惧怕。
　　估计到了晚饭的时候大概会更加热闹的吧。
　　想到这个他有些厌烦地闭上眼睛，拉过一旁的被单盖在自己的身上，衣服都没有换。
　　只想这样沉沉的睡去，如果再也醒不过来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显然就算沉珂自己有这个想法但那个家伙一定是不会答应的吧。
　　头疼。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驾驾”的敲门声不得不让沉珂再次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后才回答。
　　请进。
　　在这之前那个缩在被单里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从脆弱纤细的沉珂变成古都川家的冷静沉着大少爷沉珂。
　　同是真实，还是同是虚假？
　　吉川落得到允许后推开门，从她手中上餐盘看来对于沉珂的归来那位MR。M还是下了一点苦心的，不过多数还是职责所在吧。
　　“这是MR。M先生特意为大少爷您准备的午餐，虽然有些仓促但都是大少爷喜欢吃的。”吉川落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似乎想看着沉珂把这些东西吃完她才能离开一样。
　　沉珂看了一眼那些制作略微简单的食物，并没有打算动一口的意思，在看到诗姬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一点胃口。
　　“需要来杯红茶么。先生。”吉川落很突然地问了一句。
　　沉珂先是一愣，但马上明白了过来。
　　“不，请给我一杯不加牛奶与糖块的咖啡。”
　　这是沉珂与吉川落很独特的问话方式，也许该是打招呼更为准确点吧。
　　抓住了什么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吉川落特有的问话方式，她会主动询问自己的主人需要什么。不过如果主人是沉珂的时候就要换成这种问法。
　　需要来杯红茶么。
　　沉珂的母亲古都川铃在没有去世的时候很喜欢喝红茶，不过只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如果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喝很苦的咖啡，不会加一滴牛奶一颗糖。沉珂受母亲的影响也有了这种习惯，在他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一直是吉川落负责他的饮食。
　　很快，吉川落托着一杯茶色液体进来，一看就知道是红茶。
　　“我要的是咖啡，不是红茶。”
　　“也许对于少爷来说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看一眼的人，而这里也并不是少爷喜欢的地方，但我想要说的是。”吉川落半蹲着抬头仰视着沉珂。
　　“欢迎回来，沉珂少爷。”
　　没有佣人所需要的职责，更没有阿谀与奉承，这是心底之中最真实的真实。
　　“谢谢。”沉珂苦笑着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心情却多少奇妙地好过了一点。
　　原来，还没有被人忘记。

　　也不知道何时变得脆弱到想要流泪，就算明知道不能轻易的流泪但还是会忍不住那流出的泪水。
　　所以干脆缩回床单之上抱着双膝。
　　就连时间也一起搅拌着命运一起回到过去。

　　那是家里的花园，夏天的时候会开很多不知道品种的花类。
　　古都川沉珂站在花海最中间的位置去眺望远处却望不到边，只能看到眼所能望向的远处花海与天空相连。
　　他的视线还很小，一点也不宽阔，墨色的眸子里只有着在那片花海中并不清晰的点。
　　确实是点，因为并不清楚所以只能被称做是点。
　　点终于靠近，点由小点变成人的身影。
　　由远到近，由大到小。
　　古都川铃张开手，轻轻抱住同样对着自己张开小手的孩子。

　　妈妈。

　　“驾驾”。
　　敲门声。
　　吉川落离开房间大概有多久了？沉珂揉揉自己有点微疼的太阳穴，是不是睡的有点太久。
　　“是谁。”他沉着声音问着。
　　“我是海月，大少爷。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还有，老爷已经醒了，希望您在晚餐后过去。”
　　沉珂缓缓抽口气，闭目几秒后又快速的睁开。
　　新的战争，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