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00 两小无猜（下）/地狱，天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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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娅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她看着陌生的景象，好像身处于梦境之中，却因为眼前的颜色和耳旁的声音显得过于真实而迷惑。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房间，她坐在小小的矮床上，从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洋。近海的房间有些湿冷，泛起的潮气从脚底一直渗入骨头。
现在她在这里干什么呢？应该不只是看着而已。玛利娅有种强烈的想要离开封闭的空间的冲动，又觉得自己无法离开，她低头看了看双手双脚，没有拴着她的枷锁，她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玛利娅放轻脚步，将房间的门打开，她不想打扰到任何人。
手刚摸上门把，就穿了过去，她果然是在做梦吗？
她走进大一些的房间，贫瘠的平民生活体验让她的脑子短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某个人的家。
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年轻女人正在做家务，玛利娅没做过这种活，但她见过仆人做过。女人的动作并不熟练，倒是让她想到第一次去费尔家自己试图帮忙的模样。
费尔……想到这里，她的心感到茫然的刺痛，只是在做梦，她只要继续看下去就好。
「妈妈，我去上学了。」
稚嫩的声音响起，玛利娅转身，看到一个吸着鼻涕的孩子站在门口，看她母亲的眼里带着留恋。
「去吧。」女人冷淡地说。
女人的反应有些违背玛利娅记忆中对母亲这种职位的印象，虽然母亲非常憎恨父亲，面对他时也会这般端庄的冷淡，但她对她和姐姐很好……即使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也仍然记得她的温柔。
玛利娅好奇地跟着小女孩出了门，小女孩一路走走停停，似乎不在乎迟到。她注意到小女孩都没带着书包，一定是撒了谎。不听话，也许是她的母亲不愿意教导……可是为什么呢？
小女孩随意地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是别人家的台阶。她无聊地望着天，玛利娅看了她一会儿，也学着她的姿势在台阶坐下。
「你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玛利娅扭头，一个梳着妹妹头的男孩正看着她，看起来比女孩大个几岁。
“你能看见我……？”
玛利娅惊讶地起身，男孩朝她的方向走来，最后却走过她的身边，站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原来她真的只是个外来者，玛利娅确定这件事后，转而观察起两个小孩。
小女孩瞟了他一眼，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没有回答。
男孩反而好奇了起来，好像这种不受欢迎不经常发生在他身上。他俯身撑着双膝，故意离她很近，深蓝色的眼睛与小女孩对视。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脸长得很好看，能够天然博取小女孩的好感，玛利娅微微提起嘴角。
「你擅自闯进我的家，我要跟你的家里人告状。」
「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小女孩吸了吸鼻涕，满不在乎。
「我当然知道，你叫卡特里娜……嗯，而我要叫你里娅。」
「不许叫得那么亲密，只有我妈妈才能这么叫我！」小女孩竖起眉毛，又震惊地往后退了退，「……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卡特里娜的？」
「我听到别的孩子这么叫你了。」他眯了眯眼睛，笑着说。
「别的孩子？」小女孩愣了愣，「你没有……听到他们说别的什么吧？」
「……没有，」男孩垂眸，然后很快伸出手，「我叫布鲁诺。」
里娅吸了吸鼻涕，小心翼翼地握上善意的手，跟着他站了起来。
「里娅小脏包，」布鲁诺毫不介意地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鼻子，「你还是个孩子，不去学校，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不许叫我小脏包……」里娅反驳道，「别一副大家长的模样，你明明也是孩子，你怎么不去？」。
「我今天要留在家里照顾我爸爸，」他坦然道，「何况我的成绩很好，一天不上学也没什么。」
「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里娅嘟囔了两声，见布鲁诺泰然自若的样子，她怀疑地说，「……有多好？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拼写吗？」
「当然。」布鲁诺说完，就地拿了一块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就是我的名字吗？」里娅看向他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你能……教教我吗？」
玛利娅看着地上的字，习惯性地捂住嘴，以防笑出声惊动面前的两个小家伙。
于是里娅开始费力地一笔一划在地上划拉，边写边抱怨，明明名字发音不长，却要写这么多笔。
等她写熟练了，布鲁诺才撑着下巴说：「嗯，因为这是我的名字的拼写。」
「Bruno Bucciarati，」他指着地上的字母，为她发了一遍音，又指了指自己，「我的名字，学会了吗？」
里娅皱起眉，又想到什么平息下来，可怜地央求：「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你的名字，能轮到教我的名字了吗？」
「当然可以，你的全名是什么？」
里娅说完自己的名字，布鲁诺在地上写了出来，他重复道：「Catrina Cestaro.」
「嗯！」里娅停下练习拼写两人名字的手，重重地点头，「我的名字！」
布鲁诺看着她的笑容，过了好一会儿说：「里娅，你想学更多的单词吗？」
「我……你、你，那是什么意思，你愿意教我吗？」里娅不知所措地问。
好可爱的两个小家伙，玛利娅忍不住微笑。布鲁诺将里娅牵进屋子，她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房的瞬间，内部陈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没看到里娅，只看到换了身衣服的布鲁诺。
接着门被敲响，布鲁诺起身去开门，是里娅来找他了，她也换了身夏装，是一身稍显陈旧的裙子。看样子，梦境是千奇百怪的，连时间也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玛利娅站在一边，看他们玩闹了一阵，布鲁诺开始教她更多的单词拼写，甚至拿出了彼特拉克的诗，这让玛利娅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开始学十四行诗了吗？
里娅埋头苦学，布鲁诺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她。
「此刻……风儿平息，嗯，野兽，和鸟儿……」她断断续续地念着，接着不好意思地抿嘴。
「不用跳过，直接拼出来就好，」布鲁诺注意到后说，「如果不对，我会再教你的，这里没人会笑话你。」
于是。
「此刻玩赖……晚来？晚来菊静？ 」
「万籁俱静。 」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野兽和鸟儿都……」
玛利娅在一旁，也不自觉地默念这首美好的情诗：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
野兽和鸟儿都沉沉入睡。
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
海洋静静躺着，没有一丝痕迹。
我观望，思索，燃烧，哭泣，
毁了我的人经常在我面前，给我甜蜜的伤悲；
战斗是我的本分，我又愤怒，又心碎，
只有想到她，心里才获得少许慰藉。
「Papa，mamma……」
很快到了夜晚，里娅皱着眉呓语，睡梦中紧紧握着布鲁诺的手，而布鲁诺将相握的手搭在两人之间的枕头上，枕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们甚至一起洗澡睡觉！玛利娅捂着脸，她跟费尔都很少这样做，不过他们是孩子，不该用这种思想揣测他们。
……请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不管她为什么会做如此真实的梦。玛利娅闭上眼睛，捂着暖洋洋的胸口。她和费尔无法在一起，最起码让她多看看孩子间纯洁美好的感情。
然而一睁眼，她不再身处布鲁诺的家，而是跟里娅一起站在海边。里娅长高了一些，看着平静的大海，潮水拂过脚背又羞涩地退回海里。
“你怎么不去找布鲁诺了？”玛利娅问完，才想起来梦里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顺着记忆找到布鲁诺的家，穿进了他的房间。
布鲁诺的父亲不在，他一人站在桌子前，低着头。
闹矛盾了吗？小孩之间总是有摩擦，但这种摩擦通常很快……玛利娅看到他阴沉的表情，停下靠近的脚步。
布鲁诺拿起一支笔，他的前面有一张信封，信封的背面被写上“Cara Laura（致亲爱的劳拉）”，他想了想又擦掉，将Laura改成了Lia，最后又改成了L。
上面写着“亲爱的L”，布鲁诺打开它，往里面塞了几张写有字的纸张，接着又塞了一张支票。
他拿着这封信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了很多，才走出家门。
是去找里娅吗？可是为什么之前那副表情，又为什么要写信呢。玛利娅带着疑问跟着他。
里娅坐在海边，布鲁诺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她。
她显然比身为不速之客的玛利娅更了解情况，她起身时，脸上已经出现悲伤的表情，玛利娅才明白布鲁诺是来告别的。
布鲁诺的手伸进口袋，他说：「里娅，我的妈妈寄了赡养费。我一直存着，没动这笔钱，拜托你替我收下。」
「我不要。」
他像是知道里娅会有这种反应，依旧从口袋里拿出东西递给她，「那至少收下这个信封，里面抄了几首新的彼特拉克的诗。」
彼特拉克，玛利娅想到信封被擦去的名字，劳拉是彼特拉克爱而不得的情人，为何之前被布鲁诺写在上面。
「……好吧。」
「里娅，别让你的妈妈发现这个。」
玛利娅很想说，别走，她需要你，或者一起……她不知道布鲁诺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带上里娅，一起走。
然而她不能指使梦境中的人，玛利娅眼睁睁地看着里娅青涩幼稚的脸庞上露出苍白的微笑。
她说：「这当然不关你的事。」
小孩子的气话有时候更伤人，玛利娅抿了抿嘴。
「……再见，里娅。」
布鲁诺上前抱住了她。
里娅挣脱开拥抱，摇摇头。
「你快走，我不需要你。」她说。
别再说这种伤人心的气话了，布鲁诺能解读出来里娅的真实想法吗？玛利娅被伤感的离别所感染，眼睛有些发酸。
恐怕他们不会再见了，是吗？
「……里娅，你愿意……」
布鲁诺再次开口，未来得及说完，里娅率先转身。
「滚开！我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捂着耳朵大喊。
就在那一刹那，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波涛的波浪顷刻间停止，潮水退回海洋，初升的太阳缓缓收敛起四射的光芒，如同彻底关闭上心房一般沉入海平线，天空随之褪色，风也在此刻停息。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下一秒，空气中酝酿着一种风暴，玛利娅看到身影逐渐变得破碎的少年，面上模糊的哀伤没来得及被其他人看见，就已经被他自己掩去。
破碎逐渐延伸，她没能分辨更多的情绪，名为布鲁诺·布加拉提的碎片已被狂风卷走。
晨昏中的树叶簌簌作响，不知风刮过何处，某种哨音响了起来。
“别哭……”玛利娅想抱抱这个小女孩，却发现她并未哭泣，而是眼神空洞，抬头望着另一个方向的什么东西。
哨声仍在作响，刺激着脆弱的耳膜，玛利娅捂住耳朵，看向里娅的视线所及之处。
是里娅的妈妈，丧失了她冷淡的端庄，面容变得憔悴而枯槁，拉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了房。
玛利娅心下一惊，接着视线被截断，眼前一黑。
黑暗中除了视觉，一切都那么清晰，急促的喘息声和矫揉造作的呻丨吟响了起来，刺耳的哨音也无法掩盖那种肮脏的急促。
不能让里娅听到这个，她还是个小孩。玛利娅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她的身影，恰逢上头泄露了一点光芒，她发现自己被里娅一同裹进了被子里。
里娅蜷缩在被子中，抿着唇没有出声，她摸着枕头下那封未拆开的信，双眼无神，像个毫无知觉的洋娃娃。
玛利娅的心渐渐沉入冰窟，她的手盖住里娅的耳朵，依旧穿了过去，即使如此，她依然将手悬浮放在里娅的耳朵上。
上方传来轻轻拍打的声音，玛利娅钻出被子，看到一个满脸愁容的男性正在安抚被子下的里娅，是她的父亲。
「里娅，你为何也得不到你妈妈的爱？」
「里娅，你不该在这个家庭受这种苦。」
「里娅……你知道那个女人嫁给我的那天，甚至还没有现在做毒虫和妓｜女快乐吗？」
他的声音在逐渐轰鸣起来的哨音下显得苍白无力。玛利娅却同情不起来，为什么他毫不处理妻子做出的那种事情，对妻子不闻不问，反而只知道询问被子里的孩子一些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动作看起来在安慰她，实际上是把里娅当作垃圾箱和安慰剂……而里娅已经麻木到失去做出反应的能力。
里娅的父亲走后，玛利娅潜进被子里，想看看她是否好了些，重归黑暗，被子却突然被掀开。里娅的妈妈神态已经沾染上疯狂，她手里捏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里面滑出一张支票和一张写满字的信纸。
「布鲁诺·布加拉提是谁！？他给你寄过多少次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妈又将床铺和枕头掀开，找到了藏在枕头下写着“Cara L”的那封信。
「你果然在瞒着我！」她撕开那封信，尖叫地说。
里娅咬着嘴巴摇头。
「我需要那些钱，不然妈妈的身体会很难受……」妈妈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这个叫布加拉提的男孩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妈妈懂这种感觉。」
「我不会花这些钱，这是你们两人的。看，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儿不识字，兴奋地将信展示在她面前，「但是乖里娅，你不能只知道收别人的钱……」
信纸在眼前一闪而过，玛利娅只抓住了几句话和几个关键字眼。
「这样吧……你想跟着妈妈赚钱吗？」她说。
萦绕在耳旁的哨音更加剧烈而尖锐，几乎成了令人耳鸣的嗡鸣，玛利娅堵住耳朵，里娅却像听不到，愣愣地点了点头。
接着，鲜血溅了过来，玛利娅下意识地闭眼。
再睁眼时，她看到满屋子被喷溅的鲜血，里娅的父亲手上拿着染血的刀，脚下是血流如注的母亲，破裂的喉管发出嗬嗬的空音。
他最后看了里娅一眼，然后将屠刀架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里娅，你为何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哨音更近了，玛利娅几乎能寻找到声音的来源，她看向窗外，一辆警车停在外面，周围围满了人……原来一直是它发出的警报声，提醒着事件的来临。
里娅踩着浓厚的血液，逆着阳光，缓缓走出了房间，留下一串赤红的脚印，手里捏着那封被拙劣粘起的“Cara L”。
那封里娅从未打开的信已经空了……玛利娅意识到，她的母亲把支票偷偷花掉了，而里面的信件和诗歌，也不知所踪。
这种痛苦的事情快点过去吧，玛利娅皱着眉闭了闭眼……
太糟糕了，她不想看到这种事情，虽然并不相似，但仍让她回忆起她同样畸形的家庭和与费尔的离别……玛利娅在内心祈求下次睁眼的时候，布鲁诺能快点回来，否则恐怕，他就难以再见到里娅了。
再一睁眼，她跟里娅又置身于黑暗。
还是能看见一点亮光，中间有一条缝隙，似乎是在柜子里。这里好黑，玛利娅不知道里娅为什么要躲在这种地方，难道又被欺负了……
「卡特里娜人呢？」一个陌生的男孩声音传来过来。
「不知道，反正她不识字，肯定看不懂歌词，也唱不好。」另一个稍微沙哑的男孩声音接着回答。
「我以为她又被你打得鼻青脸肿不敢见人了，哈哈！」
「嘘……上次把她牙齿打掉了一颗，害我差点被院长发现了。」
「那我们先去集合吧……你最近怎么总磨磨蹭蹭的？」
「你先去吧，我可要好好地准备一番……院长跟我说有对夫妇就想要我这种年纪大一点的男孩。我要唱得最动听，表现得最好。」
玛利娅扭头看向里娅，她安静地站起身，露出身后藏起的刀，从缝隙望向外面的眼里泛起寒芒。
「看，那海浪轻轻荡漾，心中激起无限欢笑，漪旎风光令人奢望，花坡春水路满香。」
「看，这果园一片金黄，柠檬长满在山坡上，传来一阵阵的芳香，心中充满阳光。」
「但是，你向我说再见，从此远离我的身旁，离开你可爱的家乡，永远留在远方。」
「请别抛弃我，不要再使我悲伤。」
「重归苏莲托，回到我身旁！」
清澈而纯洁的童声从远处飘荡而来，是童声合唱，他们在传唱民谣《重归苏莲托》，等待着能将他们接走的养父母。而玛利娅的身体此刻发着抖，不是因为寒冷。
里娅带着浑身的血逃了出来，合唱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响彻天际冲入云霄，暴雨冲刷地面的声音淹没了尖叫声，雨帘笼罩在大地之上，也为小小罪人掩盖了罪恶的痕迹，她跑到河边，将手中的刀扔进了水里。
「回到我身旁……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回到我身旁呢？」里娅喃喃道。
为什么会这样，里娅杀了人，但玛利娅不因此而悲伤，让她真正感到心痛的是，里娅误以为布鲁诺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他并没有因为离别的那几句话而生她的气啊……
“别这样……”玛利娅承受不住这种事情，终于替里娅流下眼泪，跟随着她走进奔腾流动的河水中，尝试牵起她的手，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但她始终是个外来者，无法对里娅有任何影响。
玛利娅无助地闭上眼睛，接着又睁开，没有用。她看着那把染血的刀已经被冲刷得锃亮，在泥沙中翻腾，河水被暴雨注入太多情绪，变得暴虐而湍急，从里娅的小腿处迅速上涨。
“别这样……里娅，求你了……”玛利娅双膝发软跪了下来，哭着说着没人能听到的话，“布鲁诺还在找你，他在那封信上写了，他已经解决完了事情，很快就来找你了……”
“他说无论如何，都会来找你的……”
“……”
“玛利娅……”
“玛利娅小姐……醒醒，你安全了。”
有人在推耸她的肩膀，恍惚间玛利娅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我好像睡着了，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温暖的阳光重新映入进玛利娅的眼中，她眯起眼睛看着逆光的人，“我们活下来了？”
“你中了佩佩的招，不过他已经被我解决了，”面前的女性说，“你先缓缓，待会我还有事要问你。”
玛利娅回过神来，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情况，她慌忙握住对方的手，求证道：“里娅……你的名字叫里娅吗？”
“……是的，”卡特里娜楞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笑，眼里闪动着哀伤的水光，“所以，你那边果然看到了我的记忆吗？”
从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数起，宛如置身美好的天国，沉湎其中的人将会被捕获，一直沉睡到重历地狱般的记忆。
Hell down，Heaven now.
「地狱，天国」。
这就是佩佩的替身能力……强制令人陷入梦境，没有外物打扰的情况下，中招的人会一直在能力的影响下无法逃脱，而佩佩会恶意而自大地选择在最后阶段，边观察那人痛苦的模样边享用他的脸和脑子，让那人抱着最痛苦的回忆醒来，被灌入记忆的脑子就像被过量麻醉一般无法抵抗，最终在被生吞活剥的双重痛苦中死去。
这是一个意外，两个人的梦境混杂交换了回忆，双方走在记忆的沙滩寻找海螺，拾起了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的一只，侧耳倾听记忆的回响。
珍贵的、好与坏的回忆对她来说皆如吉光片羽一般，即使玛利娅不能说自己完全懂得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她也依然为之动容。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000 两小无猜（下）/地狱，天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