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5 「古典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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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阿帕基在自己家的床上睁开双眼。
他的听觉很灵敏，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敏感的神经让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草木皆兵。加入布加拉提小队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好多了，最近又因为卡特里娜，有重归低质量睡眠的预兆。回到那不勒斯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就难以入眠。
闯入他房间的人真是不凑巧，昨天经历了那种事情，他没什么心情陪那个家伙“玩闹”，阿帕基看向不请自来的入侵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翻着窗户进来的卡特里娜。
街灯在窗外摇摇欲坠，闪着昏黄的光线，阿帕基看得很清楚：卡特里娜明明注意到他发现她了，仍然不紧不慢地审视起他的房间，用手触碰房里的物件。
如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职员熟悉接下来办公的环境。
也可以说是一只野兽正在巡视她新圈划的领域。
从窗沿，到桌椅，再到台灯，最后到床沿。
不仅没有入侵者的自觉，还昂首挺胸，骄傲地看着她的领土与臣民。
“这里没你睡觉的位置。”阿帕基撑起身，不想显得太被动。
卡特里娜坐在阿帕基的床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初见阿帕基时及肩的长发更长了，乖顺服帖地垂下。身上的居家服是简单的白色，宽松又柔软，勾勒出肌肉结实的线条走向。与白天的他不同，夜晚的沉静收敛了他的敌意和锐气，而他的脸色一如往常，垂着眼俯视卡特里娜，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就没什么好心情。
“我们能聊聊吗？”
野兽也会对猎物说“我们能聊聊”吗？阿帕基缓缓地说：“你现在不太像是能冷静聊聊的样子。”
卡特里娜带着一身冷气，在他床沿坐下，柔软的床垫陷了下去，阿帕基觉得她可能轻得像羽毛。
很奇妙，明明一个月前打架的时候，还只想着把她从背上掀下去再揍一顿，现在却开始试图估量一片羽毛的重量。
古埃及的神话里，死者的心脏和羽毛被放入天秤的两端，倘若心脏比羽毛要重，那么便不能通过正义的审判。现在的此情此景，是卡特里娜来审判他了吗。
她没有理会阿帕基的话，直白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如果你伤心到没有我的解释就活不下去的话，我会这么做的。但现在你活得好好的，所以没有为什么，你可以离开了。”阿帕基拒绝谈论此事，他早已决定好冷处理。
他重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说：“记得帮我关好窗户。”
一时沉默，卡特里娜没有说话，久到阿帕基以为她凭空消失了，然后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看，我送你的礼物，你都没用。”
卡特里娜开始摆弄他床头放着的盒子，自顾自地扭开唇膏的盖子。打开台灯，暖色的灯光洒下弧形的区域，她借着台灯底座金属的反光，给嘴唇涂抹上黑色的底色。
摆弄了一阵，她停了下来，语气充满不解和伤感，她问：“为什么做出那些事情？我以为我们不该分开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不觉得，三个人这样的关系会很奇怪吗？”许久，阿帕基答非所问。
用问句回答问句，他自认这算不上是给卡特里娜作解释，也就算不上是退让。
卡特里娜原本不懂三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妥，但被人提醒后，在“恶心的关系”这句话出现前，“一般人不看好”已经足够使她知道他的顾虑。可以说，她本就在等待这一句话。
她满不在乎：“除了无关紧要的家伙们，谁会在意——我不在意。布加拉提也不在意，你又为什么要在意？”
“小姐”，阿帕基想到以前的那些事，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好笑，“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怎么像是不在意其他人目光的人？”
“因为他们一点都不重要。”卡特里娜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更重要的另有其人……两人。
金色与绿色对撞相视了一秒，金色的那一方移开视线，陷入沉默。
卡特里娜没有继续说话，阿帕基看着天花板。明明是自己的家，他却狼狈得像是闯入教堂的告解室的那个，只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的心上的痂痕全部剥落开。
总是这样，只要卡特里娜想要得到什么，总能让他步步退让。
难道只有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卡特里娜。
良久，阿帕基靠在床头，与卡特里娜挨得极近：“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应该足够让你伤心了。”
“我的确伤心得差点再也不想回来了。”
但是她现在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你和布加拉提谈过了吗？”阿帕基试图确认，没有用“是否介意”等字眼，隐晦又试探，不希望此刻的气氛被意外破坏。
“不然我为什么现在在这里呢。”卡特里娜轻飘飘地说。
“……我以为你会知趣地远离我。”
“不好意思啦，我就是不知趣。老实说，我也不需要阿帕基的道歉，因为你好像比我更可怜一点，毕竟这是你给自己制定的牢笼。”
卡特里娜挑起阿帕基耳后的长发端详，直到发尾从她手指尖滑落。
她的嘴里随意地说着：“不过可怜的阿帕基可能还不知道呢，这样做，真的、真的只会让我更想得到他而已。”
阿帕基随着她动作而流连的视线停滞住，他听出卡特里娜的语气有些异常。
“你想做什……”
话只说了一半，卡特里娜的掌心盖住他的欲往下说的嘴。近距离之下，他看到那支他保存得很好的黑色唇膏，被涂上了她翘起的嘴唇，显出与红色不同的陌生的妖艳。
在阿帕基还未动作的时候，卡特里娜就已经松开手。
她往前移动了一点距离，试探着最好的距离，看到阿帕基仍是安静地垂睫看着她，于是不客气地咬住他的唇，粗暴得甚至让他感觉到一股疼痛。他先是被动地品尝到苦涩与甜蜜，接着也不甘示弱地打开她的唇齿。
分离之际，阿帕基和卡特里娜的嘴唇都染上透明的水泽和同样的颜色。除了黑色，还有红色的撕扯痕迹。
“你不觉得很累吗？嘶……”卡特里娜微微吐出红肿的舌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明明我们都只是想要一个安心的场所，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事呢……快乐些不好吗？”
阿帕基舔了舔嘴唇，尝到一丝血腥：“这就是你咬上我的理由。”
“这就是我为了快乐可以做出的事。”
卡特里娜不安分的手按在阿帕基的颈部，温热的皮肤下就是跳动的脉搏与血管。她有意无意地把住他的命脉，一边又温柔细致地描摹他薄薄的唇形，将他未曾使用的黑色覆盖住他的原本的唇色。
阿帕基低低地笑了，喉结在她手下震动。
分不清是被她的话语蛊惑，还是再次被一个吻点燃，此时他故意忘却了心中的誓言，只想沉溺于短暂的快乐。
他猛地一扯，气力很大，卡特里娜跌进他的怀里，他如金色巨蟒缠绕着失足的入侵者，成为野兽与野兽的博弈。
“既然无人在意，那么赐给我只此一夜的安心和快乐吧，小姐。”
“嗯，”卡特里娜并没有太多惊讶，她的声音低了很多，“我知道你会改变心意的，因为——”
“14岁之后，没有人可以抢走我想要的东西。”
边说着，抬头轻吻上他耳廓的软骨，又徘徊在他的下颚线的轮廓。
“不许再拒绝我。”卡特里娜以一弦定音。
她一只手合起唇膏，金属的外壳上下磕碰发出咔哒的响声，指尖勾开他宽松的衣服，将管状物塞了进去。冰凉的外壳顺着胸部的轮廓滑出，刺激他的肌肤，一瞬间就被他灼热的体温捂热了。
“……你太强硬了。”阿帕基的喘息带着笑意，沉稳的嗓音因鼻息显得更加低沉，“在床上该不会也这样吧。”
阿帕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用行动做了诠释，伸手解开她背后的第一颗扣子。卡特里娜却抓住他的手臂，于是阿帕基任由她停下动作。
卡特里娜的双眸因为得逞而璨若星辰，被粗暴的举动折腾得红肿的唇一张一合：
“你会错意了，我要的不是短暂的安心和快乐。
我要你一直想着我，
我、的、雷、欧。”
卡特里娜满意地点了点阿帕基的唇峰，现在他被染成跟她一样的颜色了。最后她狠狠地给了阿帕基一个拥抱，感受不到任何情｜欲，而是单纯的欢欣雀跃的情绪。
下个瞬间，【卡特里娜】消失在空气中。
阿帕基下意识收拢手，同时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在床上平稳呼吸。
从一开始闯入他的房间，与他对话，使他意乱情迷的是卡特里娜操纵下的替身。
原来这就是她的“报复”。
即使卡特里娜本人从未出现，在他未察觉的地方旁观，好像特地来一趟宣示主权，又好像是在玩弄他一般，这种小伎俩……他似乎并不讨厌她的小聪明和自大，心中两难的心结随着底线一次次被突破而解开。
面对她，总是不得不服输，这下又是留他一人消火，只是这一次他不再会轻易放手了。
阿帕基知道她能听见，仰着头笑骂道：“这次是你赢了啊，下次你胆敢再这样……卡特里娜。”
舌尖抵出最后一个发音，混乱的气息已经不足以支撑，只能将她剩下的半个名字吞入腹中。
而替身的主人就在外面，她放松得快要笑出声，忍了忍，满面潮｜红还未消退，靠在门外听着房内的声音。
「古典情人」——
作为模仿他人的替身，第一次变成了她原本的样子。
不仅是与替身在生理上的同调同感，更多是精神上凌驾于人的愉悦。她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想要对方只属于自己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哪怕刚刚的气氛只维持了一刻钟。
爱让人难以捉摸，但退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的爸爸妈妈、她曾经在福利院传唱《重归苏莲托》的经历，是这么教导她的。
同样有伤痕累累的过去，同样成长在这片毫无希望的土地，同样在黑暗里互相疗愈伤口，同样苏醒在一束清晨的阳光里，同样安眠在一缕遥远的月光中，同样沐浴在一片挥洒倾泻的星空下，同样怀有爱的情感——这片天空既然都是永恒的，他们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在一起？
所以今天，她教会了阿帕基这件事。
为什么这样对一个人就是对的，对两个人就是错误——从来没有人规定，她丰沛的情感只可以对一个人有满溢的爱和欲望。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5 「古典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