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一贫如洗，还有一座海岛》我可能只会给主角起ABB名字

4、逃避与叠响琉璃

　　之后的日子，白琊有空时就是带我升级，他没空时，我就拿生活技能倒腾些东西。慢慢地，他知道我不喜欢与人接触，没有强迫我去接触他的社交圈子；我也知他虽时而高冷淡漠，内里却是温柔品性，便越发欣赏他。
　　如果照这般节奏下去，他是我师兄，我被他带着升级，然后出师，我们以后也许会有些温淡欢欣的交集，或者自然的离别。但——
　　当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正跨坐在他大腿上时，我只感到我与他之间稀薄的关联，到了断裂的时候。

　　那是温泉山庄的任务，玩家需要易容成侍女仆从，去刺杀正在泡温泉的庄主闻有名。这个任务注定了玩家刺杀会失败，因为闻有名是剧情主线里重要角色，系统给他设置的血量是十分十分厚的。
　　但凡事都有意外。白琊把他给杀了。
　　系统判定我们任务失败的同时，启动了闻有名的刷新进程，并给我们降下了“恶意屠杀主线剧情NPC”的惩罚——在有眩晕DEBUFF的温泉池子里泡一天。
　　我等级虽然已经到了98级，但仍然是难以忍受温泉水带来的晕感。起先我还能有力气将半个身子趴上岸，后来我只有茫然地坐进温泉池的份了。
　　白琊比我清醒很多，会在我恍恍惚惚要跌进温泉池的时候扶好我。
　　而就在我不知道第几次一头栽进温泉池，呛了满口热水的时候，他忽然将手掌贴上我的腰侧，一把将我提起。
　　我就这么坐上了他的大腿。
　　不知道是不是我晕眩过度的错感，他的掌心，竟然比温泉水还要烫很多。
　　我的姿势是侧坐的，他的手离开我的腰以后，我感觉到我在往水中滑去。
　　我隐约听他“啧”了一声，然后发觉身子又被一抬，我两腿分开地跨坐在了他大腿上，而他的手，掐紧了我的腰。
　　衣服早就湿透了，摆脱不去的潮湿感紧贴着我。我试图瞪大眼睛去识别他的表情，能感受到的却只有热与烫与湿的纠缠。

　　“不能睡。”
　　是他的声音吗？可是我的头很晕呀。
　　“醒醒。”
　　好吵——
　　“你再……”
　　堵上了，安静了。

　　惩罚结束之后，我有一礼拜没有联系白琊，他也没有再发我消息。
　　我觉得很尴尬，也替他感到尴尬。这样难受的后果就是我着急地花钱雇了个队伍，让他们带我练级升到了可以出师的100级。
　　100级刚到，我就慌慌张张地点击了出师按钮。在系统发送奖励的提示里，我躲进了在现大陆的宅子。

　　啊，忘了说，这个世界有两块大陆和一片海。一块大陆叫古大陆，上面是古意浓郁的建筑和人群，剑客、召唤师等带有侠气或玄奇的职业都是古大陆才有的；另一块大陆叫现大陆，上面是科技风的生活，这里的玩家能选的职业大多是机械师、枪炮师等需要科技辅助的。
　　我的职业是召唤师，但是因为我想召唤的，可以说是“人”吧，需要的材料很复杂，所以还没能召唤成功。
　　虹杳在的宅子在古大陆，我现在在的宅子在现大陆。因为玩家的宅子统一坐落在主城，所以我留在古大陆遇上白琊的可能性远大于在现大陆的。我没有面对白琊的勇气，只能窝囊地躲着。
　　我无比庆幸我没有和白琊加为好友，也学白简，关了陌生人的私聊。
　　在现大陆的花园别墅里修整了一圈花花草草，并把整个楼的卫生倒腾了一遍后，我意外地收到了好友列表唯一没有销号的好友的私信。
　　月小玥：嘿嘿，你100级了！一起下副本吗？
　　100级，是主流副本的准入门槛。
　　师徒系统送的装备不差，但我对与人合作下本这样的事很是排斥。
　　我回她：谢谢，我就不去了。
　　月小玥：你就来嘛！我看你缝纫和采集是宗师，我们这边副本正好缺个会缝纫和采集的，有工资！大大的！
　　她发了一个攻略过来。
　　我点开，发现上面写的正是采集副本宝箱外饰、将它们串缀成珠的方法。这是现在正流行首饰——叠响琉璃。因为对缝纫和采集技能要求都很高，加之操作麻烦，世面上的“叠响琉璃”并不多，可以说是求多供难。
　　我：你们去哪个副本做？
　　月小玥：荒木渊，25人那个。
　　我：我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因为我还没有打过这个本。
　　月小玥：没事！我们帮主带你，你摸鱼就行。
　　我：可是我去了会开不出宝的。
　　月小玥：我们的目的不是开箱子，是做叠响琉璃，有没有宝不重要。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再加上荒木渊有我进行召唤需要的材料——空神木和秋叶蝉壳，我觉得去试一下也是无妨的。
　　月小玥：我邀请你组队啦！

　　系统：月小玥邀请您加入队伍，您选择——接受或拒绝。
　　系统：您加入了队伍。

　　我点开队伍列表，发现队里加上我共有25个人，除了我是100级，其他人都是110级以上还有四个120级的。
　　系统：您打了个哆嗦，发现祁放正在查看您的装备。
　　我看了一眼，祁放是枪炮师。
　　祁放在队伍频道打字说：裘嘿嘿，你等会跟我走。
　　我：好的，谢谢，麻烦你了。
　　队伍语音里传来一声娇甜的笑声，很容易让人有声音的主人是个可爱的姑娘的猜想。
　　“王月，你的朋友真礼貌。“
　　月小玥：嘿嘿就这样，大家习惯就好。
　　岑树梨：大家也要做礼貌的人哦。
　　频道里语音与文字的消息很快刷过，我把它们当作常俗的好友之间的打趣，他们有他们的圈子。月小玥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明显她与他们更熟稔些。我不习惯在人群中与人聊作一团，便只围观。

　　进本后，我牢牢地践行了祁放的话，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
　　祁放是这个副本团的团长，也是月小玥所在帮会“岂有此理“的帮主。我在世界论坛看过不少他写的副本攻略。虽偶有八卦伴身，他在我看来还是个优秀的PVE高手。
　　岑树梨：像个小跟屁虫【可爱的表情】。
　　岑树梨：我要也是新手就好了【可爱的表情】。
　　他们聊天时总会带起阵阵笑声，不知道是真心快乐还是假意逢迎。
　　虽然没什么接触，我也意识到这个岑树梨对我跟着祁放走这个事颇有微词。如果可以，我不想惹任何人不快。但如果这时候我反应过大，反而容易让人觉得我心里有鬼。
　　月小玥：我要是大佬，嘿嘿就是我的跟屁虫了。
　　同时，月小玥私聊我：嘿嘿，她就这样，谁靠近帮主都要阴阳怪气。
　　光凭我现在对岑树梨的认知就要我断定她是在阴阳怪气并不恰当，但毕竟月小玥接触她比我接触得多。我联想到论坛那些关于副本团长和大帮帮主的八卦，自己脑补了一些狗血的桥段，回了月小玥一串省略号。
　　然后我又马上地觉得这种直白地表现无语的作风不该是我的习惯，所以我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社恐犯了，感觉交流困难。
　　月小玥发了个“安抚“的表情。

　　很快，我们打上了第一个BOSS。
　　作为一个没有召唤物的召唤师，我只能远远地丢些法术技能。
　　祁放一边指挥着大家的站位，一边提醒我该用的技能。当他发现我并无相关的召唤物可以辅助我输出技能的时候，他叹气：裘嘿嘿，你哪个技能能用就用哪个吧。

　　在场的除了我都是下副本的好手，再加上祁放的指挥滴水不漏，BOSS很快就倒下。
　　由于采集宝箱上的装饰只能在宝箱开之前进行，第一个触摸到宝箱的人，自然是我。尽管我没有实操过，但来之前我研究了不少相关的采集攻略，所以上手还算快。

　　“真奇妙……”祁放的声音落在我头顶，我感觉我头皮都发麻了。
　　“啊……嗯……”我不知道怎么应付他。
　　还好那个有着娇柔声线的女孩子过来拦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开了些。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对话的声音渐渐被我的专注屏蔽在脑外了。

　　“叠响琉璃”讲究的是“叠”和“响”，能叠能响，就意味其上的装饰要薄和硬。不同的宝箱外饰有不同的硬度，不讲究地凑在一起，容易让各个部件在碰撞中破碎。太薄也容易碎。粗糙地追求“叠”与“响”，不一定能获得声色兼美的串。所以制作人需要对获取的宝箱外饰有取舍。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制作，我只能凭这个箱子上的，设计出个大致的轮廓。毕竟雇佣我的祁放，也没有给出固定的设计图，只说我操作便好。

　　等我把最后一块宝箱外饰的珍珠采集好时，我感到一阵疲乏，顺手在宝箱上面支撑了下，却不料就这么把宝箱打开了。
　　队伍频道躁动起来。
　　祁放：之前小玥说你非，让我们心里有准备，我准备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副本BOSS的箱子，能开出破布。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求索：我之前以为之前那个谁谁就够非了，没想到这次才是见到了酋长！失礼了，酋长！
　　队伍频道刷过一串“酋长好”。
　　好在他们的话里没有多少恶意的讽刺，我勉强发了个“微笑”应付过去。
　　余求索：加不上酋长好友呀！
　　我下意识地说：你好友是满的吗？
　　祁放：是你好友满了。
　　我震惊地打开好友栏，发现我的好友数据是“300/300”。
　　原来之前系统提醒我的“好友已满”，不是说白简，也不是说白琊，是在说我。
　　什么时候满的呢？我又怎么看错了呢？
　　想到白简和白琊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对我有什么细微的想法，我就感到一阵揪心的尴尬。
　　但我现在在副本中，我周围大部分是今天才第一次的见人，我并不能表现出什么难堪来，只好强行让自己被“我已经出师了他们肯定忙死了没有时间在意我这种小玩家”这样的念头塞满。
　　尽管这么宽慰自己了，我不得不承认，之后的副本，我确实是提不起劲了，只是在几分恍惚里，删掉了几个已经销号的好友的名字，加了队伍的人进入好友栏。

　　最后一个BOSS被击落，我完成了最后一个宝箱外饰的采集。
　　队伍频道传来陆陆续续的道别声，我愣神很久，才想起自己还要取空神木和秋叶蝉壳。
　　空神木和秋叶蝉壳并不是副本掉落的，它们需要玩家自己去副本地图里砍伐和摘取。
　　我翻着攻略，绕过一些没被击杀的怪的视线，拿到了10个秋叶蝉壳。
　　一个荒木渊副本最多有10根空神木和23个秋叶蝉壳，而我各需要1000个。此前我都是在玩家交易区零碎地购买这些。它们都产自等级要求高的地图，对采集等级的要求也高。一个秋叶蝉壳便要20金，而一包湿巾的价格，也不过1金。贵重如“叠响琉璃”，均价也就10000金。此前祁放谈给我的佣金是12000金，但我以自己是第一次制作为由，拿了个半价。6000金买空神木和秋叶蝉壳，收获的只是寥寥。
　　做着这些计算，想到最划算的选择是要多下副本采集，我顿时感觉人生昏暗不少。
　　叹气之余，一招不慎，我竟从树上摔了下去。

　　系统：您已被荒木护卫击杀。

　　我在副本的复活点回着血的时候，收到了祁放的私聊：你怎么死了？
　　我这才注意到组队栏里，除了我的名字，还有他的。
　　我：【空神木】【秋叶蝉壳】我在拿这两个。
　　祁放：以后可以先说一下的，我们帮你清一下怪。
　　我对他说的“以后”并没有多接触的意愿，但我仍然感激他：谢谢你们。
　　祁放：今天就只有我来帮你清了，你等一下我。
　　擅长社交的人可能都有一种掌握别人选择的自信。
　　我想表示拒绝，但是他说“这只是小事”，我就不好做个不领人情的人。

　　等我在他的帮助下，搜刮尽这个副本的空神木和秋叶蝉壳后，祁放分享了一个帖子：速刷秋叶蝉壳的方法。
　　我点开，发现是个今天刚开的帖子，作者是一个有名的材料商人，我光顾过她的生意几次，但她太自来熟了，我有点承受不住她的热情。
　　帖子介绍了一个能产50枚秋叶蝉壳的副本，刷本门槛也相对低，只要两个110级的人就能做到。
　　“要去试试吗？”祁放问我，“那个副本的100级就能进了，我看了输出数据，我应该可以带你无痛刷。”
　　我对这种没来由的殷勤感到抗拒，“不用了，谢谢你。”
　　“你似乎很怕和别人一起。”他说。
　　“我不喜欢让别人觉得麻烦。”我收拾了一下空间仓库，语气有些生硬——我不喜欢初次见面的人对我的揣度。
　　他笑了笑，可能在其他人眼中是温和的，“怕和别人一起，跟怕让别人觉得麻烦，是两回事。”
　　他直直地看着我，尽管嘴角是上扬的，但眼锋很锐利。
　　我没有和他争执的念头，“或许吧，但是我的回答还算拒绝。”
　　他没有坚持讲他的话，只拿一种探究意味浓厚的视线打量我。
　　我才意识到，在人群中那个把控全局的团长和帮主，并不全然是温和性子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是摆弄出礼貌的笑容，“感谢你的帮助，再见。”
　　他又笑了笑，才同我道别。
　　我赶紧退出了队伍，传送回了现大陆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