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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六回。五宝失复得,物归原主(下) ...


  •   日落月出天色渐黑,走累了也赶时间,两人骑马逛街,可南南北北过了五条,客栈酒家不仅少而且特别小,凡所问及有无浴室,伙计们全都摇头。
      名元劝她随便住吧,卿晓大有不愿。其实让他洗澡是假,自己这么多天没沾热水,身上总觉黏糊糊难受,更何况刚买了新衣服,这一身脏真不舍得换上。
      说是最后问一家,实在没有便作罢,正巧一支商队眼前路过,百把号人赶马拉车,不住城中却要出城。
      “拉的什么货?这大晚上的出城,不怕贼劫道吗?”名元悄声问话,卿晓也觉事有蹊跷。
      追上去问询一位苦劳,闹明白不是不住,而是出城去住。此地三洲交汇,四方买卖必经之所,再往东南要走河运,水陆两通往来昌盛。
      早年朝廷公办设下大郡邸,名曰广源别称大梁,占地千亩内城根本放不下。经营多年内职腐败,年年亏损不得已过继私营。
      百家买卖多家掌控,上有皇亲国戚,下有商贾富豪,各营一项互通互利。装修奢华越做越大,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甚是夜晚灯火通明,任你家财万贯,舍得消费一夜即贫,故而世人俗称霓虹小夜城。
      出城二十里,东南西北八个城门,来者不惧广纳四方来客,莫说沐浴之所,遍地是赌坊,街巷有春楼。
      听曲儿有戏楼,天南地北的名角,花酒赏艳舞,五湖四海的青妓,只有想不到,没有玩不到,哪怕一家只待一个时辰,没有个把月绝对出不了城。
      两人自进来,就被楼灯照迷了方向,虽是亥时街道上仍是人头攒动,拉马的、赶轿的、送货的、传信的,往来如梭尤似抢钱。
      逢人问话,才知客栈建在夜城正中,骑不得马牵着往里挤,到地方没有正门,一眼望穿牌楼耸立,高层高阁如坠星云。
      穿戴华丽的小厮跑来接迎,牵马引路伸手要钱,名元不懂规矩反要回自己的马,卿晓出手阔绰,赏他一锭银子缓了尴尬。
      领至主楼叫号,标记马匹随即送棚,请上雅宾就餐,又唤侍从抬行李,俊美丫鬟桌旁伺候。
      大殿通明吃酒热闹,来这的人非富即贵,每张桌上都是山珍海味。人人皆如此,自己也不能丢份,反正钱财富足,挑好吃的又点了一桌菜。
      中午的还没消化完,卿晓吃几口就饱了,托腮看他狼吞虎咽,推了推茶让他别噎着,又瞧见丫鬟笑话他吃相,摆摆手让她撤下。
      名元一嘴油污,说不得话点点头,一边大嚼一边听她安排饭后的事,听到有趣处笑眯眯抬眼看,突然瞥见门外走进两人,一口咽下掩嘴悄言:“哪儿也别去了,赶快回屋睡觉!”
      卿晓一脸不解,伸头问他为什么,名元拿上包袱要走,卿晓抓胳膊按座上,笑着问他怎么了。
      名元抬包遮脸,神情慌张指了指门口,卿晓顺他手指看去,进来一老者一姑娘,年龄大的看着眼熟,那姑娘倒是头一次见,白雪敷面桃红点唇,三十好几犹似二十好几。
      “谁呀?”
      “峰崖帮牡丹堂主!”
      “哦……想起来了。”卿晓嬉笑自嘲,仰脖仔细观瞧。老头身材魁梧样貌平平,姑娘倒打扮的靓丽,外披黄斑绣蛇的斗篷,上穿靛青薄雾衣,下有榴色千层裙,心里赞许一声好看,而后问向名元,“跟他一起的女人是谁?”
      “别问了快走!”名元快语快催,抬屁股又要走。
      卿晓又一次按下,回以怒目咧嘴笑道:“怕什么!只管吃你的。”
      进来的两位坐桌不远,听见了卿晓的大嗓门,扭头也认出他俩。掩唇窃窃私语一番,姑娘解下斗篷,款款玉步走过来。
      抱拳先礼,不等对方客气,直接坐到两人当间,只看名元甜笑问道:“阁下可是隋名元隋公子?”
      名元埋头不吭声,卿晓却大笑回道:“没错是他!”
      姑娘脸扭过来,一双媚眼尽显千娇,灵动似狐盈闪如凤,打量一会捂嘴一声笑,开口甜蜜道:“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早有耳闻隋公子大名,今又有幸得见五学门高徒。两位年轻貌美一双可人,不知结伴去往何处?”
      卿晓小脸微红露齿含笑,搓搓手指抬头问道:“还没问姐姐尊姓大名。”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妾身是峰崖帮左香主美莲。”
      “久仰久仰。”
      美莲探身到她这边,睫毛忽闪香唇点点道:“之前多有误会,两位别往心里去。我家帮主念起你俩整日愧疚不安,多次派我们去寻,今日可巧遇见,如不赶时间,峰崖帮总舵近在咫尺,二位可否屈尊一趟,好让我们峰崖帮款待赔罪。”
      卿晓明知她心怀鬼胎,歪嘴一乐当即回道:“不赶时间,明日便可。”
      美莲没料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自己反倒有些心虚,笑的不自然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明日一早……我在城外等候。”
      送走这位,名元可算大喘吸气,换凳子坐来这头,瞪大了双眼压低了声说:“你疯了!天天嚷着赶路!峰崖帮又不往南!他们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
      卿晓端茶慢品,轻放于桌朗声笑道:“为什么不去,他敢拿刀砍我,我也要让他尝尝滋味!”
      名元起身捂嘴已来不及,拉上她手直接拽走,出了大殿方才说话:“今晚不住了,咱们现在就走!”
      “抠门抠不到正经地方,住一夜花不了几个子!”卿晓搡开他厉声训道。
      “我不是心疼钱。”
      “不是为了钱?”卿晓嘲笑起来,双臂抱膀咄咄逼人地说,“那就是你没胆子去峰崖帮咯?”
      “我……不是。”
      “行了别怕了,管她有什么阴谋阳谋,峰崖帮大闹五学门,我也让他们尝尝滋味,顺便呀,把你的剑要回来。”
      卿晓说的自信满满,名元却要争个理,忽见她瞪眼大怒,立刻摆笑怂道:“行,听您的行了吧。”
      两人先回住处简单收拾,结伴去往汤池沐浴,男女分开后,卿晓刚泡一会便有人喊她姓名。
      热气腾腾白雾蒙蒙,离远瞧不清是谁,单从她妖娆丰满的曲线看去,想必是个年轻女子,等人下水才认出是美莲。
      卿晓回以微笑,心头思量起两件事,一是不可能这么巧,她来找我肯定有事。二是心里着实羡慕,虽说年龄比自个大了十岁,但她体格丰满又匀称,看不到丁点赘肉,肌肤白如凝固的猪油,不仅滑润更如牛乳般晶莹亮眼,竟与二八年华的姑娘不相上下。
      攀谈几句后,美莲切入主题:“去庭南路途遥远,你们一路骑马势必劳累,不如我派两个帮员随行,再置办些车轿用品,人多了自然有个照应。”
      “不劳姐姐费心,我们不赶时间,走走歇歇早晚总会到。”
      “他一个男人行走江湖我不担心,只担心妹妹安危。朝廷动乱兵荒马乱,武林上下紧跟着不安起来,你们俩年纪尚小初入江湖,孤男寡女又行动不便,还是……”
      “姐姐多虑了,名元哥宅心仁厚侠肝义胆,待我似亲妹妹般疼爱,我对他深信不疑。要说什么朝廷和江湖,我们从不接触自然不会招惹。”
      “话虽如此姐姐我还是不放心,哎对了,我屋里还有些散碎银两,这些年攒下也没处花,一会回去送去你房,妹妹留下路上可用。”
      卿晓断然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两人都知彼此故事,不大熟络不揭伤疤,东一件西一件,聊了些可有可无的江湖往事,搓净了身揉香了体,一道回去别无他事。
      野外住了这么久,卿晓今日总算躺到了软床上,但她辗转难眠思绪万千,一会想那傻子是不是回来了,一会又想找他说说担忧事。
      披上外衣过去看看,到门外正要敲门,听里面传出女子哭声,贴耳听不到里面说什么,扒窗偷看那女子□□,坐在床边掩面痛哭,整条背纹着一只四翼鸣蛇,刚才见过正是美莲。
      转过头咬牙切齿,拧眉努嘴脸怒紫红,胸中火气涨得快要炸开,鼻喘粗气甩手回屋。
      次日清晨,丹堂主安排帮员上路送货,与美莲楼下亭中等待。名元收拾好先出来,寒暄几句便不愿与他们多说话,美莲十分热情,又是递水又是让坐,名元只有点头,眼里一直望着楼门。
      直到巳时,卿晓才无精打采走出,名元迎上去笑呵呵道:“起这么晚呀大懒虫。”
      卿晓扭头不理,径直往前走,名元拦住问两句,卿晓摊掌推开,言语夹枪带棒。
      店员小厮牵来赤马,美莲却招手让她坐轿,卿晓想也不想跟着坐进去。
      改路西北走了一日,说好的近在咫尺,直到晚上也没到,上了贼船哪儿能轻易下去,只好听他们安排找店住下。
      又到深夜,卿晓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忽听有人敲门,想是能来的只有名元,坐起身仍问了句谁。
      “是我。”
      “什么事!”
      “你先让我进去。”
      卿晓披上点衣服走到门前,隔着门再问一次什么事,名元楞了半刻,还是那句让我进去。
      卿晓慢悠悠拉开半扇,堵在门口板脸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今儿你怎么了?一天也不理我。”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好,我只问一句,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俩不必遮遮掩掩,你若真对我不放心,明天我自己去庭南。”
      “我没说过这话,谁……”卿晓话说一半突然止住,眼转一圈全然明白,抿唇窃喜抬眼问道,“是不是左香主昨天告诉你的?”
      “是呀,你当真改了主意,没必要托她带话。”
      “傻瘸子呀傻瘸子!□□的话你也信!”
      “人家说的十分在理,更何况今儿你……”
      “行了别说了,那都是丹堂主他俩商量好的,峰崖帮没一个干净人。”
      名元听了颔首大笑,头伸门里小声说道:“咱们今夜走吧。”
      卿晓摇头不作言语,名元紧接又问:“真要去峰崖帮?”
      “当然去,必须去!”卿晓笃定回道,开心地笑出甜声。
      名元解开了心头疙瘩,搓搓门框再无话问,道声睡吧转身就走。卿晓急喊等等,看着他回来,低头想了又想。
      “什么事?”
      “算了不问了,回去吧。”
      此夜睡的安稳,次日又是赶路一天,到晚上留宿峰崖帮堂口,人多又有了仆人伺候,男女隔院住,他们俩一天没说几句话。
      清早坐车轿,正午总算到了总舵,程帮主快步下阶欢迎来客,一帮人簇拥着领进正堂。
      行礼入座各说客套话,美莲从后房出来,托着茶盘迈着碎步,依次分茶递给众位。
      卿晓起疑怎么不让丫鬟做,送到脸前只好伸手接下,还未看茶色,一股怪香扑鼻,轻嗅找找原是散自美莲。假装喝了一口,放于茶几之上。不敢大意处处提防,侧脸盯盯名元,他倒是接过茶水,仰脖喝了个底朝天。
      名元放下空杯,瞧见卿晓溜圆的大眼瞪着自个,气的绷嘴咬牙。在场人多不好意思问,心里嘀咕发哪门子怒,闹不明白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其余人喝茶闲聊,程帮主放下茶碗,清了清嗓笑道:“两位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之前多有误会,还望两位不计前嫌。”
      名元刚想答话,卿晓抢先说道:“程帮主不必客气,还请有话直说!”
      程无穷看着他俩不住憨笑,等了半刻浅笑回道:“没什么大事,只一件想问问隋少侠。”
      “问我?”
      “没错,确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自那宝剑转于我手,在下苦思冥想,始终解不开剑身奥秘,少侠可否指点一二。”
      “程帮主问也白问,那剑在我手上就没多少时日。”名元脱口而出。
      “可宝剑在你手上发红,我们全都亲眼见过呀。”
      “都是歪打正着,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唉……少侠不必谦虚,有什么窍门不妨教教我。”
      ……
      两人貌似客气言语,一旁卿晓听到厌烦忍不住躁火,想要拉名元阻止争吵,胳膊绵软根本抬不起来,渐渐的手脚开始麻木没了知觉。
      脖子僵硬扭不了头,只有眼珠还可转转,看着其他人行动自如,为何唯独自己中了邪,低眼瞥见茶碗恍然大悟,长吸一气愤怒高喊:“真是卑鄙无耻!我们远道而来诚意满满,你们竟然还要下毒!”
      名元听到转头切问:“姗姗你怎么了?”
      卿晓刚要说话,程无穷大笑一声抢先回道:“莫要惊慌,我们不会加害二位,只要说出弃恋剑的奥秘,你们随时可走,我还有金银赏赐。”
      听此一言名元怒火满腔,一步跃到卿晓身前,不等发问卿晓急言:“快给我喝茶!”
      虽不明白为何,名元听从指令急忙端起,身后窜出一人,一脚飞踢直冲手臂。名元吃痛险些跌倒,茶杯没有掉地,但里面的茶水却是洒了个干净。
      那人不给喘息机会,上步腾空正蹬,名元躬身躲过,他又垫步换腿侧踹。正中名元腹部直接仰飞出去,落地声重呼吸艰难,摇摇晃晃硬撑站起来,恼羞成怒摆开架势。
      两人拳脚再次相抵,正欲展开一轮肉搏,程无穷当即喝道:“菊堂主先不要动手!有话慢说不要伤了和气。”
      菊堂主撤步回来,名元得以喘息环顾四周,对方不仅人多势众,个个武功更是远胜与我,其实没必要下毒,可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乃武林败类,阴险狡诈之徒。
      擦去嘴角血只在心中恨,卿晓反倒大笑出声,眼盯程无穷歪嘴冷哼道:“想不到程帮主德高望重,竟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封崖帮百年威望,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不得无礼!”丹堂主扯声威喝,一步近身挥掌扇脸。
      名元垫步救急,推臂错开力道,丹堂主反抓他手腕,滑到反身位过肩抛摔。名元半空旋一周,平稳落地弹手击胸,丹堂主丝毫不把他放眼里,起脚上蹬踹出去,飞接一掌直冲面门,力道不小但速度极慢,明摆着不想伤他,名元歪脑袋轻松避开,那掌拍到木柱留下深深掌印。
      吃这一掌脑袋肯定镶进木头里,名元不禁额头冒汗,然他一身滚刀肉,天生不服输,明知打不过,撩袖子喊声再来。
      丹堂主笑一声好,拳掌带风扑面而去,程无穷先一步闪到,推开名元开口笑道:“隋少侠没必要,我有心待您为贵客,只要说出……”
      “休想!我就是知道,也绝不告诉你!”
      “帮主休要多言,这小子油盐不进!”
      “万事和为贵,小姑娘只是嗅了些麻服散,我打心眼里不想伤害二位,只要……”
      言语未完名元啐去一口清痰,丹堂主当胸一掌把他打翻在地,再想进步下手刀,程无穷拉肩拦住,另一手擦掉脸上秽物,低头轻笑小声言道:“您老出手他哪儿有命在,挑个手下去吧,试试他说的真假。”
      丹堂主心领神会通以眼色,唤来一位年轻人,收走利器只让出拳脚,小声交代几句,青年前去过招。
      众人坐于高座静心观赏,两人起初试探倒显得不相上下,玩着玩着名元渐感不敌,接触功夫不足一年,怎打得过从小习武之人。
      对方年龄相仿但经验老到,名元仅靠不入流的精力功,根本不是对手,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议论,嘲笑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名元听得真切怎会不怒,卿晓也加叫喊让他全力以赴,进步冲拳还真点了一下火行气,可他多日离剑,往日调息归纳的三气,早就被生情毒损耗殆尽,余下十多招再没亮过红光。
      气运不畅燃不出火行,纵是年少有好胜之心,打不过终归是打不过。青年又一次把他撂倒,丹堂主凑到帮主耳边,小声说一句:“差不多了,这小子嘴硬但是不善说谎,那夜或许真的是误打误撞。”
      程无穷点了点头,再凑近些遮嘴说道:“你去下下狠手,切记留他性命。”
      得令一声好,撤下青年亲自上阵,提醒一句看招,高抬腿踢他腋下,名元压手护身,丹堂主却斗转力道,半路弯腿踩他大腿,名元躲闪不及,这条好腿也成了瘸。
      踉踉跄跄扶东西站稳,丹堂主来了兴致大笑震耳,燃气出招势必打出内伤,要来一柄匕首速战速决。
      上步侧捅,正下扎刀,一扎眉心二扎腰,三扎肩锁四扎心,名元拍格按挑,刀刀险象环生。
      丹堂主目标明确,只打要害毫不拖泥带水,抛刀变正握,扫腿攻下盘提刃刺咽喉。
      名元上下难躲,大不了吃你一腿,紧要处还是握腕缴械,两手先抓结实,小腿被勾顺势倒地,借着下坠的力量,手往胸口缩左腿起高蹬。
      丹堂主身经百战,哪能轻易被小辈算计,腰马站稳一手按脚,握刃的那只使出千金力,直接把人又拉了起来,弯肘下压击腹,名元只得松手。
      抛匕扎人中,名元侧头躲开,后滚身紧接翻起,丹堂主跟上步伐快速高扫腿,三两下抬臂格挡,两条胳膊又胀又疼。
      连连退步撞倒屏风,丹堂主一套里合腿,再接转身外摆,颈胸肚三地儿吃招,名元登时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强忍疼没有倒下。
      丹堂主拔出地上匕首,闪到他身前还是下扫上刺的老套路,利刃封喉的刹那,名元直挺挺站着不动,丹堂主也纳闷,这小子不会打傻了吧。
      稍斜兵刃只擦破点皮,脚下依然勾他小腿,哪知名元这也不躲,硬生生被他勾倒,顺势变招斜腿下劈。
      丹堂主伸手抓住,不曾想劈下的腿乃是虚招,腿弯一折反倒扣死了丹堂主臂膀,电光火石间名元一手撑地,另一只脚钉他面门。
      危机时刻丹堂主只得运行真气,一拳打中腹部,名元横飞了出去,摔出老远双腿跪地,疼的捂肚子喘不上气。
      不一会脸憋通红,众人哄然大笑,只有卿晓目瞪口呆,除她之外谁也看不出,名元刚才那招入险脱壳,实则偷学卿晨脚法,正是万业佛脚里,恶孽脚法中的一式。
      丹堂主心里门清,若不是刚刚燃气压制,一大把年纪肯定栽在他手里,进步开打想要看明白何派功夫。名元回想卿晨招式,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可惜出招是没错,但他不懂其中连招的精妙。
      疲于招架连中数拳,卿晓看不下去当即喊出口诀:“善业辅脚成,恶业除众生,无记无相无根水,身虚口实意境平。伸挂点轻脚,无形穿山宁,拚脚勾连环……”
      众人听闻茫然不解,名元听了也是一脑门糊涂,近身肉搏脱身都难,哪有心思理解字意,更不可能融入脚法。
      摆脱不得全身挨打,又听卿晓言语,一半心思又担忧起她身上毒,身上的疼忽而转到心口,头胀欲裂脸前忽明忽暗,情毒复发心如刀割,比之以往更加剧烈,胃腹如塞了个刺猬,舌口似咬了个海胆,嗓子眼发甜喷出鲜血,惊声尖叫仰天倒地。
      程无穷见状惊恐万分,指着他大声呼喊:“快救人别让他死了!”
      众人一股脑围上去,按胸输气紧急抢救,程无穷跑至卿晓前急声发问:“你刚才念的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卿晓面庞僵硬双目下雨,只恨这两日生他的气,竟忘了给他花粉吃,心中惴惴不安,程帮主的话她根本没听到。
      程无穷推她肩膀再问一次,卿晓这才缓过心神,看着程帮主似求似令的催:“快给他喝蜂蜜水!”
      卿晓喝了解毒茶,坐地上伺候了小半日,衣袖扇风总算见他睁眼,众人同样悬心落地。
      程无穷蹲身切问有无大碍,名元大梦一场反问昏了多久,卿晓轻轻扶起,转看帮主大笑说道:“程帮主您也瞧见了,想练怃奈神功,这就是后果!”
      “此话怎讲?”
      “名元不想吐露原因,其实也是为你好。”卿晓语气真切,却见程无穷嘴角微翘不以为然,自己淡笑出声,看着他正色问道,“帮主可记得宝剑上的字?”
      “当然知道,怃悯意淡绣枕泪,奈恨情仇断头怜。”
      卿晓暗记在心,细品字中含意,转了转眼珠唬骗道:“我刚才念的全是佛家安神定魂的经文,自打名元沾了那剑,好几次昏厥过去。剑上说的明明白白,欲练此功一要生恨,二要断情,三不能离了宝剑,稍有不慎,练功人便会走火入魔。”
      程无穷半信半疑,卿晓继续添油加醋:“程帮主武功盖世,早就难遇敌手,那把邪剑的什么神功,您根本没必要练,更何况一旦沾染,往后还要斩断七情六欲,您不怕成个孤家寡人吗?”
      其他条件程无穷都能忍,唯独不近女色,正是他要害中的要害,皱眉摇了摇头,赶紧问问名元:“隋少侠她说的可是事实?”
      卿晓连忙掐名元手臂,同时使以眼色,这傻子还未清醒有些恍惚,不明白卿晓什么意思,看着他俩不知作何答复。卿晓接过来问话笑口回道:“程帮主何必多问,您难道没见过汤志鸿的惨状?”
      宝剑认可的人本就不多,程无穷见过两个已属不少,志鸿的结局他十分清楚,还有一人让他起疑,按住名元肩膀随即问道:“不对不对,姓忤的老头也练过,我看他倒没什么异常。”
      名元想起家师正要说上一句,卿晓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名元望着无穷,半分认真半分谐谑地说:“妻离子散下落不明,众多弟子只活了他一个,您说这叫正常?”帮内其余人开始议论纷纷,程无穷也陷入沉思不再答话。
      名元直到此时,算是明白了卿晓的意思,眼见他们似有中计,来了精神正色说道:“那夜家师让我带走剑,就是不想让它祸害江湖,你们还当是宝抢来抢去,殊不知落谁手里必遭天谴。”
      虽是假的过了头,但卿晓还是满意的笑了笑,忽而瞥见美莲,心下又多一计:“我们俩再怎么编终归是外人,需得他们当中有人作证,美莲的丑事人尽皆知,但其中细节她未必敢全盘托出。”
      是好是坏拉她下水,当着众人面卿晓指着她说:“汤志鸿毒死结发妻,走火入魔又差点杀了亲生女,这些事,左香主您没告诉程帮主吗?”
      美宝惊得一时语塞,其中事实她确实隐瞒不少,众目睽睽下怎好意思辩解,眼看着帮主走来,只能点头称是。
      程无穷背手来回踱步,权衡利弊心头思道:“不管他俩是何目的,所说之事倒也不假,练过此功的人不仅性情大变,最后全落得家破人亡。这种旁门左道的邪门功夫,也算不得上乘,练它……还真有些不值得。”
      四堂主都来问询帮主主意,程无穷摆手大笑,神功之事不必再提。设宴摆桌款待来客,众人吃喝玩笑,刚才一出闹剧仿佛不曾发生。
      盛情挽留两人自是不留,程帮主送至大门还要下阶多送两步,三人并排往下走,卿晓临行前诚恳劝道:“承蒙帮主厚爱,小女有一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妹妹不必掖着,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弃恋剑说是名扬四海,不过是人心觊觎邪祟神功,帮主洪福齐天又武功盖世,留在峰崖帮往后没人敢惦记了。希望帮主好生收藏,万不可被歹人夺了去,祸害武林的事咱可不做。”
      程无穷登时脸色煞白,停下步子脑门冒汗,看着台阶陷入思索:“小姑娘所言属实,自从得了剑,家里三天两头就没断过贼!神功练不得要它有啥用,留着帮中只会多祸多灾。”
      卿晓一看便知他想的什么,不再多说抱拳礼道:“程帮主告辞,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拉着名元快步下台阶。
      “且慢!”程帮主一声喝住,转头唤来手下,当着众人面大声笑道,“你们快把剑拿来,今天我要送给隋少侠。”
      众人一听嚷成一团,丹堂主拉上程无穷走上阶角,两人贴耳小声对言。
      “不能给他呀,这剑是你哥挖来的,为了它家中……”
      “老孙头不必劝了,那传言的事能有几分真假,再说,我让他带走有我的目的。”
      “不管你是何目的,老帮主和你兄长皆因此剑命丧黄泉,现在事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让他带走。”
      “我让他带走就是想查个水落石出,忤老贼至今下落不明,那晚他既托付了名元,剑在这孩子身上,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把他引出来。”
      “您不给他我们也会竭力去查,好不容易得来,咱不能……”
      “行了!”程帮主一句喝止打断他话,后又叫来手下,道了声快去。
      年轻人腿脚利索,不一会取来宝剑,程帮主双手奉上,名元推托不要,两人相劝多言,最后只好收下,众人目送他俩骑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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