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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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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也有个家——”
鲜红的血沿着桌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最上面的部分已经凝固在了桌面上,,男人擦了擦嘴,哼着小调:“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园子满脸眼泪,缩在兰怀里发抖,后者的衣领上蹭到的她头发上的血,变成了红褐色。
“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他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又在尾音处愉悦地上扬:“走向妈妈。”
他唱到这里,伸手用力一挥,女孩子的尖叫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然后像是被悲鸣取悦到了,放下手中已经沾满血的斧头:
“我们来玩游戏吧,点到谁、就是谁——”
“接下来会是谁的血,染红了墙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被选中的人就是自己,男人湛蓝色的眼睛转了转,走向了园子:“就是你了,看起来最可怜的这位小姐。”
“不、不要!”园子使劲地往后躲,然而空间就这么大,后面是同样害怕到低声哭泣的同班同学,那颗滚到自己面前的头颅脸上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园子能感受到兰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她毫不怀疑、如果下一秒对方的手真的朝她伸过来,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到自己面前,无论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
可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相识十数年的挚友,明明是自己非要拉着她来凑热闹,她怎么能看着兰为了保护自己变成和刚才那个女孩一样?
背负着铃木这个姓氏,绝做不出这样的事!
于是女孩颤抖着、颤抖着,反手仅仅拥抱了自己的朋友,把后背交给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伸过来的手,带着莫名满足的低低的笑声,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
她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叨扰了,主人。”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叫停了这场虐杀。
“啧”男人不耐烦地收回手,眼神不善地看向来人:“干什么?”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从他脸上的纹路能看出常年养尊处优的痕迹,但脸色却出奇苍白,不像一个上层阶级、身体健康的成年人,他似乎很怕男人,犹豫了一下才谨慎道:“打扰了您的食欲非常抱歉,但能不能请您换一位作为食物呢?”
“您看中的那位是铃木家的千金,虽然对不起您,但如果随意地享用了那个女孩,恐怕后患无穷。”他苦笑着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刚才接到了警署的电话,说是例行调查,但话里话外都是在问我您的事,还提到了铃木家的千金,不知是不是记忆干涉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纰漏?男人眉宇间短暂地浮上了一层疑惑,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能力,简单的记忆干涉不可能出什么纰漏才对,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收回了手,淡淡道:“是吗,那就算了。”
今天的进食对他来说很重要,必须要避免所有的特殊状况。
僵着脖子等死半天的园子就这么逃过一劫,浑身软地像面条一样瘫倒在兰的怀里,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兰的眼睛也水雾弥漫,但透过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看着把她们当作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牲畜,开始说话的两人,以及就掉落在离自己不远处、还沾着斑斑血迹的斧头,大脑却越来越清晰。
两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男人,即使做着变态又可怕的行径,难道剩下五六个人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等死吗?
只是两个人而已,她越过他们,看向那扇虚掩着的门。
只要、只要能拖住他们,哪怕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有人一定能从那里逃出去,然后向别人求救。
只要能多坚持一会,大家一定都能得救的。
她不想死,不想园子死,也不想看到再有朝夕相处的同学像先前那样凄惨地死去。
新一还说好周末要陪她去逛百货大楼,给她买生日礼物呢!
越想,兰的目光就越坚定,轻轻拍了拍还伏在她肩上笑声啜泣地园子,尽量压低声音和她说了些什么,后者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无意识地抓皱了兰肩头衣物的布料,用力点了点头。
“周明,多亏了你,我最近的伙食真是改善了不少。”埃塞雷德坐在刚才还在肢解鲜活生命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已经逐渐僵硬冰冷的尸体,似笑非笑地:“你想要什么奖励?”
中年人恭敬地低下头:“我度过的人生里,除了遇见您之后的时光,豪华的住所、美丽年轻的女人、足以挥霍的钱财,已经享受过很多了,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奖励我的忠诚,恕我冒昧,那就只有……”他目光有意地往地上看去。
“噗!”埃塞雷德扑哧笑出了声,指了指地下:“以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急性子,拿着人类的牙齿,可是咬不动这玩意的,更别说吃了。”
兰一直在听二人的对话,到这里忍不住惊悚起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被称为周明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不接话。良久,埃塞雷德哼笑了一声,卷起袖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拿指甲在手臂上轻轻一划,深红的血就缓缓地流出来,蜿蜒如一条小溪。
离自己最近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不少,这种洞悉对方想法的掌控感让埃塞雷德愉悦地勾起嘴角,把胳膊往过去靠了靠,戏谑道:“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周明。”
“过来吧,我允许你。”
仿佛再也忍不住诱惑,勉强维持风度的人此时此刻像饿了好几天的流浪汉,扑上去的时候眼睛都发着光,怕浪费一样把流出来的血液舔进肚里,像是什么一点都不舍得丢弃的珍馐美味,眼里终于露出藏不住的贪婪,那副模样取悦了正在“喂食”的男人。
他看着毫无形象跪在自己跟前舔食血液的丑陋嘴脸,像个蹩脚的贵族似的道:“尽情喝吧周明,我赐予你永远的生命,而你献上你永远的忠诚,这就是我们的契约。”
“以后也要做一条、听话的狗啊”
又过了一会,这场荒诞的闹剧终于结束了,周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恭敬地站在了一边,兰悉心地发现,他眼角的纹路似乎比刚才又要淡了一些,埃塞雷德流了不少血,本来他就在转化期,需要大量的进食,这会肚子又饿了起来,而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埃塞雷德起身,享受着女孩们惊恐的眼神和啜泣声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抱坐一团的女孩子们,除了那个什么铃木不能碰,其他都是他还没有端上餐桌的食物。从谁开始呢?他想。
对了,就从那个抱着铃木的女孩开始吧。
绝望的哭泣声是和进食最配的。
对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兰身体僵硬,理性却并不意外,不如说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今天穿了学校新发不久的水手制服,兰目睹了之前所有人遇害的过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伸手解开自己的领结,白皙的脖子连着锁骨一览无余。
埃塞雷德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你很懂事,作为奖励,我可以不把你的头砍下来。”
“现在,自己走过来吧。”
兰依言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埃塞雷德等着享受自己听话的食物,女孩子们绝望又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园子握紧了拳头,周明满眼漠然。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即将要碰到埃塞雷德的那一瞬间,兰猛地弯腰,单手撑地朝着男人的脚踝处狠狠一扫,在对方失去重心的瞬间欺身而上,精准地压在了他的肩胛骨上,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掰。
埃塞雷德闷哼一声,手臂软软地失去了力气。
这些事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快到周明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两手都忙于制服身下男人的兰,眼神狰狞:“你——”
“不许碰她!!!”
比挥过来的斧子更快的是园子穿透天灵盖的高分贝,她大概是怕极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一边可怜兮兮地哭一边乱挥斧子,狠狠威胁道:“你敢过去我就砍死你!”
周明:“……”
“就是现在,快跑!”
兰连回头的空当都没有,只能提高声音,叫醒那些还在愣怔中的同学们:“朝门外跑,朝山下跑,然后找人、报警!”顺带着斜视了周明一眼:“你不准碰她们一下,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我可不知道被逼急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快跑!!!”
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地拉起一旁的同伴,慌不择路地往门口冲,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地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妖怪,那些只在画册上的东西,一个个瞪着红眼睛,垂涎着新鲜的血肉。
“怎、怎么会……”兰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局面,一晃神间只觉得手臂剧痛,那个男人的头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转过来冲她阴森一笑:
“玩闹结束了,坏孩子要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