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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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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迷雾森林,精灵奔跑穿梭其中,脚下磨破了一片,是触目惊心的血肉,可精灵浑然未觉,他在森林迷了路,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最终,他的周围开始聚集了一群意图不明的人类。
他未知所有,所以本能的畏惧,为了伪装自己,精灵不动声色的模仿着人类最简单易学的特性。
狭隘,狡诈,自私,懦弱,贪婪,狂躁,冷血,最终他将自己完美的与这些特质融合,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忘了要找到回去的路,跌入了俗尘中。
梦境逐渐模糊,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悲戚在眸中流转,瞬间流逝,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格外刺眼。
在洗漱完毕后,他依旧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专心致志的画画,没过一会儿程立就穿着背心裤衩,顶着一头鸡窝哈欠连连的从他身后走过。
一个星期以来,他们确实将井水不犯河水做到了极致,连看都没多看对方一眼,可是即使不看,季连也在三心两意的观察着这个与他同个屋檐下的少年。
比如,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光着身子,即使是同为男人他也会介意,包括晚上洗完澡他都是换好睡衣才从浴室走出来,像个大姑娘扭扭捏捏。
比如,他有点小洁癖,喜欢干净衣服,每次出门都会整整齐齐,回来后,也会第一时间换上家居服才会呆在房间里,不然绝不会带着一身灰尘回到自己的私人领域。
再比如,他非常的自私,抠门,性格暴躁,自己吃的东西,绝对不许人家碰,根本没有分享这个说法,宁愿自己躲在房间里吃独食,且毫无心理压力。
就在昨天,他外出拎回来满满当当一袋子的东西,能放自己房间的全放房间了,需要保鲜的水果和速食品就堆在厨房的冰箱里,然后指着冰箱用嘴说了一遍,又用字写了一遍警告了季连,冰箱里面的东西,全是他的,季连不许碰,要吃自己买去。
仗着季连听不到,还转过身自己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可不是我没人情味,这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给你分一点我自己就少一点,本来我以前花的一样的钱可以吃到那么多,没道理瓜分出去,自己又得另外花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有点像在给自己找一份心安理得。
季连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不屑显而易见,谁稀罕你那玩意儿?
继续画画,画了一半,画不下去了,就回了房间,打开了带回来的笔电,在网上点几下,几百就出去了。
这里是南边小县城的周边小镇,因为离县城近,带动的经济并不少,县城有的,这里也不会少,他非常庆幸能叫到外卖,只是他们的位置比较偏,还得亲自到巷子口去接……
足够的物资和并不算低的生活水平,相对而言,这里确实适合颐养天年。
可能季连总想在危险边缘试探一下,在程立不在的时候,偷拿了他一个苹果,后果就是换来程立劈头盖脸的“问候”。
前一秒还心情愉悦的从他面前晃过去,发现少了东西,摔冰箱的力度都能感觉出山雨欲来的气势。
他就第一次看到了程立那嘴脸像极了看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如果不是自己“聋”,他一个人嚎得没意思,又不好殴打“残障人士”,估计都要上手揍了。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秒变脸和真正意义上的护食。
季连经常会在晚上听到程立房间里传出来打电话的声音,或者是视讯,因为他经常会激动的说“你看你看”,急于把一切都展现给对方,像只……招摇的孔雀,开了屏,在竭尽全力博得对方驻留的目光。
他从没听过程立这么感情丰富的声音,不是那种发现自己偷吃他东西的那种“感情”,是会在说话之间自然流露出撒娇的语气来。
季连微微诧异。
他忽然很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什么样?是不是满脸洋溢着幸福?
第二天,程立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季连画了两只正在求偶的孔雀,争奇斗艳的对着对方开屏。
“两只公孔雀?要打起来吗?”程立下意识的出了声。
季连调色的手顿了顿,又毫无反应的继续着。
程立似乎又忘了对方的残缺,背对着对方发出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才恍然回神,这一次他倒没有直接若无其事的走开了,而是坐在了季连身旁,指了指画板,又把打好的字拿给季连看。
季连对于一直都嚷嚷着互不干涉的人忽然坐在身旁的行为并无半点不适,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了程立,“它们不会打起来,因为它们是一对儿。”
程立怔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嘴唇蠕动,发音细细密密,“动物界也有同性恋吗?”
他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怅然来。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侧头看到季连一眨不错的看着自己,吓得身子微微后倾,反手又给撑住了。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
季连长得很标准,不算很帅,但是奇怪的是一眼看过去,就非常能让人印象深刻,五官轮廓非常有辨识度,眼睛乌黑乌黑的,眉眼像画出来的似的,一笔一划都深邃清晰,可能因为垂下来的刘海遮挡,柔和了那自带的一种凌厉感。
可能是大城市来的原因吧,眼前的人总感觉透着着一种不好亲近的高傲。
程立很欣赏对方的容貌,看起来至少比外边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顺眼多了,但是架不住对方这么气定神闲的盯着自己看,非常有压迫感。
季连盯着他看的原因是,他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程立的瞳孔颜色非常浅,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几乎能看到里面的纹路。
正当程立要别开眼走开的时候,季连的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眼睛。
程立的茫然太过明显,写在脸上,他的目光在季连手指上扫了一眼,心道,这个人的手真好看,果然拿画笔的人手指头都是艺术品。
季连看着程立,又解释般,拿起身边的速写本,翻开一页快速的用铅笔在上面写下一句话展给程立瞧。
“你的瞳孔颜色很浅,是天生的吗?”
他可不相信凭程立的抠门程度舍得花一笔钱在家里戴美瞳,因为他只会驾着一副眼镜,还是偶尔。看得出他有近视,但又不太喜欢戴眼镜。
程立白了他一眼,“难不成我一个大老爷们每天带着美瞳到处晃啊?”
季连看到他回复在自己问句下面的话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明察秋毫还是笑程立那狗爬的字占了大半的纸。
他不动声色的把那一页纸收起来,身边的程立也站起来了,只听到他夹着叹息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所以他们都说我是白眼狼。”
就因为眼睛的颜色比较浅?
季连腹诽。
穿堂风毫无预兆的掀起他散落满地的画纸,他侧身去捡的时候,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了程立骨骼分明的脚踝上,他想到一个词,盈盈在握。
目光一沉,飞快的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