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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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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见了老师要主动打招呼，要笑，笑得甜一点，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记住了没有？”
李苏画半捂着脸打了个哈欠，拖着长音道：“好——记住了。”
“你这孩子，在外面也这幅懒洋洋的样子，小心叫人看了笑话……把背挺直了！”
仿佛是恨铁不成钢，俞琴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理头发，深呼吸，微笑着叩响办公室的门。
时值九月，日头已经没那么毒辣了，操场泛着白金的光泽。李苏画在校服短袖外面套了件藏蓝的薄外套，袖子半挽，露出两段匀称白皙的小臂。
对她来说，偷懒摸鱼已成常态，毕竟偷到就是赚到。此刻，她正趴在栏杆的阴凉处，百无聊赖地瞧着楼下风景，浅褐色的双目半阖，仿佛一闭眼就能打个盹。
“是苏画妈妈吗？请进。”
听到声音，李苏画磨磨蹭蹭地偏过头，仿佛就这么一点事情也会耗费她的元神。
她的人生准则是这样——能不多花一分力气就绝不多花，反卷示范第一人。
只见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生，个子挺高的，比门口的俞琴高了快一个半头，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见状，他微微点头，往门边靠，让出一条通道。
哟，知道尊老爱幼，还挺有礼貌。
李苏画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男生面相白净，眉眼周正，给人的视觉感受很舒服，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黑方框镜，乍一看像个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
在上一所学校摸爬滚打得来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毫不遮掩的视线，男生抬头，不动声色地投来一道目光，透过镜片，眼眸如点漆。
偷看帅哥被抓了个正着，李苏画面上有点挂不住，把脑袋转回去，假装看楼下的花花草草。
“苏画，发什么愣呢，过来呀？”
“嗯？来了。”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可等她再回过头，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二十四度的冷气在头顶不断循环。
见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新班主任，李苏画恍然想起母上大人的教诲，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提起嘴角，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开朗嗓音道：“老师好。”
李苏画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心说自己笑容阳光，语气热情，想必已给面前这位美女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殊不知，在王雪眼里，她那八颗森森白牙差点把她晃晕，配上略显僵硬的笑，换个滤镜或许就是恐怖片开头了。
“……苏画呀，换了新环境，也不用太紧张，我们班氛围很好的。”
“诶？好的，老师。”
“我姓王，单名一个雪字，雨雪的雪。”
王雪温柔一笑，笑得她心花怒放，李苏画忽然对崭新的校园生活充满希望。
两个成年人简单聊了聊李苏画的情况，俞琴怕她闯祸，又当着新班主任的面嘱咐了李苏画几句，才不太放心地离开。
下节课正好是王雪的语文课，她送走家长，领着李苏画往高二十班走去。
走廊里斜斜投进窗外的阳光，面前是老师利落的及肩披发，以及雪纺的圆领衬衫，课间嘈杂的声音穿过耳畔，眼前的场景让李苏画感到熟悉又陌生。
见班主任从窗外走过，班里打闹的同学收敛了几分，有的已经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李苏画，在座位上窃窃私语。
李苏画也不怯生，透过一扇窗、好整以暇地和即将共同度过高中最后一年时光的新同学对视，大致扫过一遍他们的脸。
并不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交朋友，只是好奇，这个班会不会也有“刺头”。
所谓刺头，就是那种拉帮结派、但又谁也看不上，喜欢找人麻烦，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闹起来，不搞事不作死不拱火就浑身不舒服的一类人。
王雪敲了敲讲桌，“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啊，都回座位，没看见老师有事要宣布。”
等教室里安静得差不多了，她才示意门口的李苏画进来。
“咱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底下很配合地响起掌声，李苏画大方地朝大家笑了笑，走到黑板前，拾起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字，既不工整也不秀丽，有如狂风吹过，东倒西歪，唯一的优点是能让人认出来。
“我叫李苏画，很高兴能转来育才中学，和大家做同学。”
“苏画，你就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上吧。”
李苏画环视一圈，也就一个地方还有空位，遂点点头，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
“祝成真是我们班的班长，你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问他，或者来办公室问我……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大家翻到必修二第三单元。”
教室里响起一片哗啦啦的翻书声，仿佛一并把她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揭了过去。
如果真的能把她当空气，倒也合李苏画本人的意，高三了，要那么多存在感干嘛。
她翻了翻书包，怎么也找不到指定书目，恍然想起那本必修二好像早就丢了，可能还躺在之前那所学校的某个角落里吃灰。
嘶……
左看右看，大家好像都有书，有的还翻着参考资料，唯独她的课桌空空如也，在学习氛围浓厚的教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总之，先从书包里拿出水瓶和笔袋，摆在桌子上……
嗯，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空旷了。
……可她还是没有书啊。
就在这时，两张桌子之间的连接处忽然推过来了一本书。
李苏画往旁边一瞥，语文书必修二，还贴心地翻到了第三单元第一面，再抬眼，微微一愣。
这不是刚才办公室门口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男生么。
好像是叫……祝成真？
“先看我的吧。”
听到他的声音，李苏画才反应过来，迅速点头。
于是祝成真又把课本往她这边挪了一点。
他自己倒没打算认真听讲，面前放了一本其他科目的练习册，刚写了几题。
“……谢谢。”
“没事。”
祝成真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出于礼貌，嘴角掠过一个淡淡的笑容。
李苏画也不再多废话，认真听起课来，不能辜负人家好心借她书看。
课本上的内容都已经学过了，现在是一轮复习阶段。李苏画尝试适应着王雪的讲课模式，时不时看一眼书上的笔记。
祝成真的笔记很工整，练的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工整里带点小飘逸，字的大小和间距也把握得刚刚好，是那种会让阅卷老师一见倾心的类型。
李苏画承认自己不是块学习的料，平时排名一直挂在年级下游，可是，即便是她这样不着调的学生，也立马察觉到了祝成真周身萦绕的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场。
学霸……不，学神的气场。
她一个被迫转学的半关系户，上课走神下课养神，早读迟到晚修请假，何德何能让班主任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人类高质量同桌？
直到下课铃响，李苏画也没想明白。
她也懒得多想，伸了个懒腰，把语文书合起来还回去，“给，谢啦。”
祝成真淡淡接过，和写完的作业一并塞进抽屉，问道：“书忘带了？”
“没，弄丢了。”
育才是重点中学，学风优良，听闻此言，路过的女生投来惊讶的一瞥，见李苏画丢了书还一脸无所谓，内心有些反感。
祝成真却没显得多意外，只是提醒她道：“图书馆可以买书。”
“啊？是吗，我还没去过。”
“出门左拐后直走右拐，下到二楼右拐后直走，遇到第一个路口再左拐，过一条走廊就到了。”
李苏画眨了眨眼。
什么玩意，拐几下？
祝成真自己也觉得这番话太绕，“学校有点大……要不我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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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位小班长还挺热心。
李苏画心想，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新学期，图书馆又到了一批新书，空气中飘着一股油墨味。李苏画被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小说所吸引，不觉停了脚步。
她确实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但这不代表她不爱看书。
走在前面的祝成真向值班老师说明了来意，老师点点头，问他要买什么书。
他回头看向她。
“李苏画。”
声音隔着几十立方米的空气传到耳朵里，意外地好听。
李苏画抽书的动作一顿，利落地把书推回原处，转身看向图书馆前台。
此时馆内没什么人，阳光从一整排落地窗照进来，毫无遮拦地落在平滑的木质圆桌上，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祝成真也沐浴在阳光里，仿佛连淡淡注视着她的眼神也带了些许光亮，看得李苏画有些恍神。
仙男下凡了？不确定，再看看。
“除了语文必修二，你还缺不缺别的？”
这句话把李苏画拉回了现实。
“不缺。”她摇了摇头，空旷的大厅使声音显得很干净。
祝成真略一颔首，转回去和值班老师低声交谈，李苏画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奇怪，他也没有很帅啊，自己刚刚心跳加速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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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刚开学不久，大家的学习热情都很高涨。
转学来的第一天，除了祝成真，李苏画还没跟班上的其他同学说过话。
讲台上的老师捏着粉笔写公式，李苏画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跟着板书走，听得云里雾里，看久了也觉得有点眼涩。
她不动声色地侧过头，见祝成真依旧在忘我地刷题，人题合一，已超神。
下课前五分钟，大家的注意力不怎么集中，讲台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李苏画再不跟人说话就要闷死了，忍不住搭话道：“哎，你在写什么？”
祝成真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作业。”
作业。
李苏画如梦初醒，仿佛整个上午都在神游，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神神秘秘地问道：“那什么……你们这查作业严吗？”
祝成真轻轻搁笔，“为什么这么问？”
看他也不像是会跟班主任打小报告的人……
李苏画稍加思索，决定交予他几分自己珍贵的信任。
“这会决定我今晚要带多少东西回去。”
“你的意思是，早上来补？”
他倒是客气，给李苏画留了面子，没说早上来抄。
李苏画才不在乎自己这两分薄面，摆摆手道：“不查的话我直接不写。”
祝成真：“……”
还真是直言不讳。
“……语文英语不查，一般课上讲，数学物理周一收，生化有时候收，基本上课堂检查。”
祝成真把手里的按动笔转了转，给这位“后辈”答疑解惑。
“明白了。”
铃响在即，李苏画赶紧把数学和物理作业一股脑塞进书包，嘴里念念有词：“语文英语不收，数学物理收，生化随缘……”
顺口溜都给编上了。
平时学得稀松二五眼，一到考试就临时抱佛脚，会的填，不会的蒙，考一个回去不至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分数，然后再循环。
她高中前两年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下课铃一响，混子同学便把书包链拉上，起身要走。
“我申请了在家晚修，先走了，拜拜。”
“嗯，路上注意安全。”
李苏画微愣，随即一点头，“嗯。”
总感觉他完美得好像人工智能，找不到一丝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