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喝杯子用水

7、魅夜歌城（7）

　　“哥，你们到底在找谁？”边朝随着边城离开房间，略微有些嫌恶地故意避开直接面对他，由于惯性突然没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边城没有管身后捂着鼻子嗷嗷大叫的边朝，站在独卫门口，说：“那人跑了！”
　　地上一排粗细交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紧闭的门里。
　　“操！”商戈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眉轻骂一句，绕过边朝挤到门口，拢了拢衣袖，像是突然就认识到纤尊降贵这四个字似的地用力开了紧闭的门。
　　但门却没有打开，任凭谁用很大的力气都无法。商戈舔了一下尖牙，左手扶着右手手腕，手腕脱臼一般响了一声。
　　“拆了吧。”
　　商戈微微抬起下巴。
　　边朝见商戈不动，自家哥哥也没有行动的意思，惊奇地指着自己问商戈：“我？”
　　商戈挑眉：“不然我能叫一位女士吗？”
　　“当然，不是我不愿意，——但我是特邀贵宾，我去做这些，那些蚂蚁说不定会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有人敢中午不睡觉到这间死过人的房间来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还是你想好死前说什么了？”
　　边朝刚想要反驳“边城他不会扮个女的就没力气了吧”，但想到什么，他还是要面子地没有吼出来。
　　而且他怂——尤其是对商戈。
　　就算兄弟不睦是事实，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边朝可是很疼惜自己的名声的。
　　“行。”边朝是知道了，这傻X就是故意的。
　　虽然他有一个在二线科技总职处工作的父亲，但也没学到多少可以实践的技术。他只好生拉硬拽地尝试打开这扇门。
　　商戈站在一边，嘲讽之意不甚明显。
　　突然，门由里面打开，边朝正拉着门把手，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吃屎。
　　边城不外露地笑了。一旁的商戈好像问了一句“舒服了”，但已经没必要回答了。

　　边朝没有听到，直骂那扇门，刚抬头，就与秦娅的头亲密对视。
　　秦娅的头，可比桑潭的脑袋诡异多了，脸不像桑潭那么干净，相反，秦娅——那个男人的脸本来就有些曲折，骨骼线断断续续，就像是拼上去的。

　　边朝头皮发麻，一阵触电般的感觉由中枢神经直冲大脑。
　　且不论秦娅的头就在地上，单是那一双眼睛被血迹蒙蔽，就极具视觉刺激。边朝差点跪了。

　　张枫可没告诉他这个系统的危险性被定性为三s级别的原因，但边朝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
　　神他妈的系统！搞了半天是有剧本的啊！

　　边朝不是经常骂人的人，但今天确实是醉了。秦娅紧盯着边朝，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然而并没有。
　　这个发现使秦娅感到愤怒，突然瞟见了一双长筒靴。

　　商戈等了半天才见这个鬼玩意儿转头，看着她的上司。
　　“你好。”
　　商戈抱着手臂，微微抬手，矜傲地打了个招呼。

　　秦娅：“……”
　　边朝：“……”

　　下一秒，头颅就滚到商戈脚边，这儿看看那儿闻闻，像一条……邀宠的狗。
　　边城：“……”
　　商戈的表情有些怪异，不多时，便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蹲下身子捡起了那个球状物体，一点儿都没有嫌弃污脏的血。

　　“秦娅小姐，好久不见。这些日子里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秦娅张着嘴，竭力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只是一阵含混的哽咽。
　　舌头都被割去了。

　　自己五识的下属怎么都这么惨？
　　商戈纳闷归纳闷，面色不变，在边家两位兄弟的注视下安然地把头颅放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包里，顺便还说：“希望秦娅小姐能带我们找到您的身体。”
　　边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捡到的这个活宝。

　　秦娅的头被装进了包里，却还是不怎么老实，挣扎着要出来。商戈在边朝的观望下，十分镇定且自若地拍了拍（自以为很小心）秦娅，顿时，就安生了。
　　边朝：“……哥，你能教我一下遇到这东西该怎么办吗？”

　　商戈收拾好秦娅，闻言转头挑剔地打量着他，半天才摇摇头：“你这小身板在这里不死都是个奇迹。”所以，别妄想了骚年。
　　边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尴尬，回答说：“哦。”
　　“谁有怀表？”边城突然问两人，但目光却看向商戈。边朝神经大条，没注意，好奇的打量着独卫里面的场景：“没有。”
　　商戈随意的将包提在手上，空出来的左手在衣兜里翻出了一块复古式怀表，垂下视线看了一会儿道：“十二点四十九分。”

　　边城听后沉默了，片刻，拽起了还坐在地上的边朝，走到了长廊中。商戈识趣地没有跟过去，只是揣测着边家两兄弟之间微妙的气氛。

　　边城刚出来，就掐住了边朝的脖子，手上的力气不敢松懈半分：“张枫让你来的？”
　　边城没料到边朝会出来的这么快。
　　边朝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边城能被二线的人抓住，有很大一部分是拜他所赐。也就是在那时，边城才知道张枫和边朝都在新元二线工作。
　　当时，地球正处于末世，二线科技人员负责研究新型外来物种和变异物种。总职处相当于二线的指挥位，有三位在总职处工作。其中之一便是边朝的亲生父亲，边城的养父，张枫。
　　边城在几年前就待在二线，准确的说，是被他们囚禁在二线。每一天，他都会被推上手术台，取出或者安上什么。张枫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那些科技人员打开他的脑袋，又或者是缝合他的肋骨。
　　甚至边朝还想要清除他的记忆。
　　现在，——可不是来送死的么？
　　边朝被勒的措不及防，急忙道：“不是……不是我爸。是、是我自己……”
　　转而，边朝阴骛地笑了：“是我自己想要来看看你这个废物的。”
　　“张枫让我带个话给你，在二线科技总职处过的很好，不劳担心。”
　　边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神经错乱的边朝，身形没移动半分，冷冷道：“你他妈的最好别说是他让你抓我回去的。在这里，我可以让你的死相变得不是那么……完美的。你应该庆幸我还没有生气。”
　　边朝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在收紧，脸色逐渐发白，眼中却闪着奇异的光彩，语出惊人：“现在我也可以庆幸啊——幸好你不是我亲哥哥，否则我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污蔑你然后让二线会议决定你成为我的禁脔……”
　　边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哪一个信息更加令他震惊。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张枫的亲儿子。
　　又或是眼前被他掐住脖子的青年“胸怀大志”。
　　暗色的灯光下，边城眼里毫不掩饰的震惊、意外、愤怒、恶心又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暴露无遗。
　　明明很黑，边城的眼睛却像宝石一样明亮。
　　这似乎取悦了边朝，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说话：“……这个样子……咳！边城你……你知道你这……这个样子让别人有多想弄……”
　　边城的手骤然发力，掐断了边朝接下来的话。

　　明明边朝是最怕那一抹明光的，他心中的逃避不知从何时变成了想要它蒙上一层薄雾，——那一定漂亮极了。
　　边朝这样想着。

　　“……去你妈！”
　　边城刚才完美无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另一只手用力地揍了边朝一拳。
　　妈的，竟然有不怕死的想肏他？！

　　“……边城，你忘了吗？我没有母亲。” 边朝句句诛心，得到呼吸的他面如死水，目光灼灼地盯着边城。“我的母亲大人就是在一次实验中，死的。”

　　边朝还在继续平静的陈述着他母亲的死亡：“那天，张枫打算用芯片完全控制你，母亲这是二线的技术人员，负责你的手术。中途，你的脑电波和芯片的内置波频产生冲突。……末世嘛，这种级别的波动足够那些养在温室里的变异体和入侵者感受到，于是它们共同攻破了基地的防卫系统。我的母亲，不幸身死。死后……被授予‘二线优秀科技人员’的称号。”

　　没等边城反应过来，边朝就转了话题继续讲述：“那时候，你的脑电波是二线人员从未见到的。所以，后来对你的囚禁是总职处的人下达的命令。这就是，我父亲的意思。”
　　边城一句话也听不到了。
　　这就是他们囚禁他三年的理由？
　　边城觉得很荒谬。
　　“边城。”
　　边城抬头。
　　“所以你配合我吗？”
　　配合他什么？配合被上还是继续囚禁他？
　　边城有些反胃，遮掩住口鼻匆匆离开。
　　边朝看着边城远去的背影，一步也没有走。他自嘲地笑笑，——他还是不敢直面那一束光啊。

　　边朝简直疯了……
　　边朝几年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边城对自己的记忆一向很有自信，他不会记错，当时边朝没有这样。
　　边朝唯一一次说过气过他的话还是几年前说的：“我会尽量让你恢复的，只要你不去科研室，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喜欢上我。”

　　可是边城根本就没有违背的意思，为什么边朝还是会这样？几年前，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现在那些人又说——边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然，那些事情都是在张枫不是边城的父亲后揭露的。
　　没有把自己的儿子送去检测入侵情况，张枫大概会一辈子后悔的。边城倒是巴不得他们这样。
　　边城的耳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没注意到在他走后商戈从小房间里出来了，现在正他面前。

　　“边公爵。”
　　边城的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被那人一拉，就撞了上去。
　　“走路看前面。”
　　是一种在夜里显得很安静的声音。

　　边城体内被二线人员融入的芯片起了作用，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见边城不理自己，商戈以为他被边朝那个傻逼欺负了。但仔细一想，指不定谁欺负谁。于是商戈捏着他的下颌，让边城抬头和自己对视。单单一眼，脑内的中心就拉了闸一样警告：
　　［中心密保受到伤害，请求主系统截断。］
　　［请立即开始系统保护模式。］
　　［共情人员受到不明伤害，请求主系统开启保护模式。］
　　边城的眼神空洞，没有对商戈时的冷嘲热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时的平静如水，也没有听到边朝说的那些话时的复杂，是一种被操控后的彻底空洞。
　　警告还在继续。
　　［任务“大脑”由于绑定人员受到伤害而出现偏差，请求修复。］
　　各种警告夹杂在商戈的脑海，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却没有记起四年前强制休眠时，中心也是这样疯了一般，直到内部系统完全休眠无法动弹才中止。

　　历史会改变，这次再也不会重演。
　　二线的平行线只有一组，剩下的都会相交。就像四年前后，会出现两种不同的结果，但却不会如同四年前那样任由二线科技人员欲为其所欲为的可能性还是要大一些的。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以为是敌人，没想到是男二！
本文章最强三角恋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