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宴》海金纱

8、合租人

　　巴莱克抓到维基，一直以为托尼的大脑藏在妹妹那里，没想到，找了半天，包括他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都翻遍了，除了一些看不懂的涂鸦，其他愣是没找见，他才意识到，被迦曼勒误导了。

　　当他们第一次看见那个漏洞百出的报告书时，就察觉到组织之间有内鬼，通过一一排查，锁定目标维基并派人跟踪保护，敌方忌惮一直不敢正面对抗，因此成功实施了这场计划，维基心理素质差露出马脚，迦曼勒意外举动也帮助他们抓住了敌人的几个小喽喽，其他的在高架桥混战中被击毙。

　　现在唯一未解决的就是托尼大脑的去向。

　　他们审了一个下午都没审出点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武力都动上了，也没效果，不经开始自我怀疑。

　　审讯室内，气氛异常压抑。

　　迦曼勒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把口袋中的照片扔到桌子上，“每个人都有软肋，维基，你太软弱了，这就是失败的原因。你保护不了你的妹妹，更保护不了你自己，救赎不了你自己，你为什么不衡量一下，倒向哪边对自己有利？”

　　维基看见，眼神躲闪了片刻，无奈的说道：“哪边都一样，不过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不同的是，你们有一层正义的皮囊包裹，就可以为所欲为，丧尽天良，我也只不过是你们争斗的工具而已，别说的我好像坦白就能生活在阳光下一样。这个世界早已畸形，自从生命本源丢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枯萎，把人性的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不能？阳光到处都是，只是你不愿意度过黑夜罢了。”

　　“呵呵，我为什么跟杀人犯谈论人生，你不配！”

　　“你真可怜。”迦曼勒点了点照片，照片上描刻着一张满是淤青的后背，新伤旧伤交错，令人心疼。

　　他继续道：“妹妹的病症让你快崩溃了吧，却不得不履行哥哥的职责，我能感觉到你想摆脱困境，所以你跟幕后黑手合作了，害死跟自己关系不好的托尼，同时也能永远摆脱妹妹这个累赘，因为我看见她身上满是伤痕。你不过也是顶着一张人皮的禽兽而已，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的丑陋无所遁形，你不过是用救妹妹来填补你空洞的内心，伪装成好哥哥的样子迷惑自己减轻负罪感，你逃离不了心中的黑夜，却抱怨没有阳光，所以说你这个人太软弱了，注定一生失败。”

　　“迦曼勒，你也一样！杀人的滋味很爽吧？杀了一个不够还杀一个，你说的话同样也适用在你身上，我更同情你，最起码我生活过不如意懂得往高处爬，爬到最耀眼的地方，而你一直在烂泥里挣扎，你以为你很厉害？都猜对了？哈哈，我也不差，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的惊喜，注意接好！”

　　“恩，我已经知道你把东西藏哪里了，多说下去也无益。”

　　维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这套路都是大家用烂了，还想蒙骗我不成？太天真了，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在哪儿！”

　　迦曼勒不以为然，“咱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输了那就放了你，如果你输了就乖乖供出你背后的人，怎么样很划算不是？”

　　维基沉默良久，答应了这个赌注，但他自信自己一定会赢。

　　离开审讯室，巴莱克气笑了，宽手狠狠地抓住他肩膀，粗粝的声音响起，“小崽子，你是当老子不存在是么？为了你可笑的赌注，连放人都敢说？！”

　　“您是觉得咱们会输？更何况您没阻止我，不就等于默许了？”

　　“别太自信，小心吃亏！”说完，巴莱克交给他一个信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迦曼勒松了一口气，颠了颠信封，里面发出响动貌似是钥匙一类的物件。转身正准备离开，就瞅见那朵白莲还在，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喝着热水，不知在神游啥。

　　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拍拍男孩儿的肩膀，“你怎么不回家？他们不让你回么？”

　　男孩儿吓了一跳，水杯差点没拿稳，洒出几滴水珠，他连忙转头起身，解释道：“不是，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迦曼勒一脸疑惑，“你家在哪？”

　　“在167 区，有点远。”

　　“那可真是不近哈，你就没让他们送你一下么？”合着在人家门口被绑架了。

　　“……”男孩儿低下了头。

　　迦曼勒挠挠头，总不能让受害者睡在这儿吧，巴莱克把人带过来就没想着安排安排？现在，总部就剩下几个值班人员，他们各忙各的顾不上搭理男孩儿，而男孩儿胆子小，还内向自然张不了口主动求助。

　　见男孩儿脖子处一圈紫痕，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过意不去，下意识张口，“那去我哪儿休息一晚，明天再回？”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果然，男孩儿惊恐的望向他，还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手中水杯里的水都快洒没了，他就明白，早晨他掐小姑娘的场面让男孩儿心有余悸。

　　“呃，抱歉，吓到你了，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强求，我去跟工作人员说说，让他们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

　　男孩儿似乎不太理解，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像怪物，尤其是早晨那狠毒的眼神，到了现在还留有阴影，只是此刻退去外壳，又不那么害怕了，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他咕哝了半天，“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不要惹着他比较好，“大家都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大家了，您邀请我，不对，您给我地方睡觉我真的很感激您，我，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迦曼勒笑笑，面前这个窘迫的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大，被冷不丁当了人质生命垂危，还有家回不了，他心生了一点同情，“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他们会担心的。”

　　“我没有家人，一直自己住。”

　　“抱歉。”

　　“没关系，那给你添麻烦了。”

　　迦曼勒跟值班人员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男孩离开中央堡垒，打了一辆车，二十分钟左右到家。进门点开灯，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小心翼翼关上门，回答：“格洛蒂亚，我叫格洛蒂亚。”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女孩，灯光下，他一头棕色微卷短发，刘海软软搭在额头两边，鬓角的头发较长，向内弯曲，包住那张鸭蛋圆脸，白莹莹的肌肤，再配上大眼睛长睫毛，就像洋娃娃，漂亮的难以置信。

　　声音婉转动听像百灵鸟，羞答答的模样有点欲拒还迎的错觉，难道他女扮男装是个姑娘？
　　迦曼勒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随即看见对方脱下外套，露出平坦的胸部，他才松了一口气，爱瞎猜并不是什么好事。

　　格洛蒂亚趁着迦曼勒泡澡的空档，把房间整个收拾了一遍，所有的床单被罩，甚至沙发罩都扯下来扔进阳台的洗衣机，冰箱、灶台、茶几、餐桌、包括地板擦得锃光瓦亮，就差窗户了。迦曼勒一出来还以为空间错乱，回到了四年前。

　　这是请了一个免费清洁工？

　　小小年纪，啥也会干，比他强。

　　最震惊的是，男孩儿正在洗手池前，把他陈年老碗，一个个洗的白白净净，按照大小顺序放入碗柜中，此刻，锅里煮着香气扑鼻的汤。

　　迦曼勒走上前，“你怎么做到的，我洗澡也不过半个小时？”

　　格洛蒂亚不好意思的说：“感谢您收留我一晚，我想着怎么报答，就干了这些，我从小就生活在贫民区，不太懂城里的规矩，如果哪里做的不好您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多想，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见男孩儿会错了意，他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内干这么多活？效率真高，有什么技巧么？”想他出狱刚回到家，光简单收拾就花掉大半天的时间，连发霉的床单都没来得及换，简直一言难尽。

　　“技巧？没什么技巧，手熟而已，就是洗衣机不太会用，还好有说明书放在上面，不知道用对没。”

　　这得多手熟才可以这么迅速。

　　锅开了，汤煮好了，格洛蒂亚熟练地关火，拿出两个刚洗好的碗，一人盛了一碗汤，两人喝光后，又开始收拾碗筷。

　　洗衣机洗好了衣服，迦曼勒抢先去晾，他有些不好意思让格洛蒂亚全干，这毕竟是自己的窝，让人家干这干那像话么？

　　直到这个家变得焕然一新，男孩儿才满意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次卧空了，男孩儿不知何时离开的，洗好的床单被褥整整齐齐叠在沙发上，地板灶台干净的泛着金光。迦曼勒有点晃神，仿佛昨晚的一切是他做的一场梦，他以为格洛蒂亚就这样悄然离开，不会再见，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刚从超市回来，竟然再次见到男孩儿。

　　夜色如墨。

　　回到小区，就看见他家单元楼下站着一个瘦小的人影，只见这孩子背着个半人高的硕大老旧背包，鼓鼓囊囊，看起来很重，手边是一个二十六寸破旧拉杆箱，箱子上放着个跟背包差不多大的行李袋，上面有无数针线缝合的印记。当男孩儿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好家伙，前面脖子上还挂着个包，这大包小包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过来的。

　　迦曼勒走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需要我帮忙么？”

　　格洛蒂亚明显一愣，随后充满愧疚的在点头和摇头之间徘徊，支支吾吾开口，“你找合租人么？”

　　“合租人？”迦曼勒大脑短路了一秒，“你想住在这里？”

　　格洛蒂亚大囧，他紧张的有些哆嗦，“我找了份工作，离这里很近，就想着租个房子，可是附近的房子太贵，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想到了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房租我一定会照付，绝不拖欠。”

　　迦曼勒此刻的心情五味杂全，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突然出现个室友本身就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还是这种柔柔弱弱的性格，他最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

　　衡量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先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