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65、研究所（2）

　　胡来将脖子处的拉链拉好，转身想给西斯也戴上，但西斯只是退了一步。
　　“我的呼吸系统已经被移除了，对味道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说，先胡来一步向那座骨架走去。

　　隆光犀猫，从名字看来应该是结合了两种生物特殊之处的动物，虽然鼻部有犀角，但是根据研究，那时它光器官的一部分。而身形则是继承了猫，长而纤细的躯干和灵敏的四肢。

　　“有没有橡胶手套？”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整包：“多的是！随便用！只要你喜欢捣鼓这些奇怪的玩意儿我们就是好朋友！”

　　胡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不回应。她蹲在一边捏起一小块被其它生物啃噬碎的皮肤，看到旁边穿着白色马甲的研究员将表皮摊开在解析托盘上，先是进行了低温处理，将沾上的组织液清理干净。
　　随后，对方刮下一些表皮，丢到培养皿里。

　　“那是选择培养基吗？你们要尝试在人体体表植入？”
　　男人顺着胡来指的方向看过去：“啊，那个啊，那是普通的营养培养基，配方经过我们三次改良，目前还在测试中。”
　　“牛肉膏蛋白胨的不行吗？”

　　“那是什么？”
　　“……欸？”

　　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以前不是学这个的，再加上高中上的技校，所以没听过这些词。”
　　“唔……那你做实验的时候不会用到吗？”

　　“啊，这个啊，我们有自己的专业范围，要记的东西都不一样的。这感觉就像研究鸟的和研究猪的，都是动物但注意的东西不相同……这种。”
　　胡来点点头：“牛肉膏蛋白胨就是……”

　　“是一种用来观察微生物种类的天然培养基。”
　　蹲在一旁的女人发话了，她抬了抬镜片：“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发现不同区域的微生物和化学元素，有着非常不同的微观结构，因此彼此之间无法产生反应，我们目前叫它隔离定律。所以，我们的专业化非常细致，所用的普通培养基也不一样。”

　　胡来扫了一眼她的名牌，上面只有一条编号，身上的服装是纯白的，应该是个新人。
　　隔离定律，这个概念有些难以理解，胡来微微皱起眉：“不同的微观结构？”

　　女人点头：“卡尔博特甚至在他的世界里重新运用了被抛弃的枣糕模型，认为这种微观结构或许会出现在宇宙的边际，并且有着不同的结合方式，无法用我们目前总结出来的化学规律来计算。”

　　胡来知道这些，卡尔博特曾经描写过一颗游离在宇宙边缘的星球，上面事物运作的方式和我们能够想象到的完全不同。
　　曾经有评论家认为卡尔博特有些“反人类”，因为他总是在尝试创建一个能够完全突破我们认知的世界。当水不再是生命的唯一必需品，有的生物依靠着液态铁生存……

　　最终，在卡尔博特创立的世界观里，靠着液态水生存的生命体被人们叫作“生物”，而依靠其他物质，比如将胶作为必需品的，则被称作“异生种”。

　　“但卡尔博特重新应用枣糕模型是有条件的，那是一个在大爆炸开始前的平行世界，改变基本粒子达成稳定结构的参数，让它们以不同的方式再次组合……当然，这是在以‘稳定’为宇宙公理的世界，如果有平行世界追求混乱，那么就会出现混沌生命体。”

　　胡来描述着她在书中看到的内容，按理来说，只能在平行世界看到的现象不该出现在明日之城里——除非卡尔博特对游戏的设定就是如此，但是他如此严谨的一个人，会让整个世界的规律变得如此混乱吗？

　　“你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女人饶有兴趣地看向胡来，“还在索加纳读书的孩子不该知道这些，你从哪儿看到的？”
　　“书上。”胡来诚实地回答。

　　“提及到平行宇宙模型理论的那本书并不在索加纳学会的书库里，你在撒谎。”女人指出。
　　胡来耸肩：“我没在撒谎，是你先入为主了——我没说自己是在哪看到的。”

　　胡来叹了口气：“我是10001，前天刚刚进入游戏的玩家。”
　　女人微微皱眉，甩头看向男人，满脸疑问的神色。

　　“你不知道吗？”胡来问，“我以为通过那条公告，全服都知道我了。”
　　女人切下来隆光犀猫的肉块，放到旁边的机器里进行搅碎：“我对游戏没有兴趣，如果冒犯到你，抱歉。”

　　“卡尔博特死了，你知道吗？”
　　女人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他……”
　　“你们认识？”胡来敏锐地察觉到女人神情的变化。

　　“几面之缘罢了。”女人心不在焉地回复，“所以，他在死前叫你来这儿的吗？”
　　胡来无奈地笑笑：“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才发现有很多人被困在这里……现在我也和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但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

　　“比如？”
　　“嗯……比如卡尔博特写的第83本书，描写了明日之城的同源种子，8566，在未来人类观察所的干预下仍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人类社会在发展力不够成熟的时候开始向外探索，导致生产停滞，进入饥荒期。”
　　“那本书写了什么？”
　　“饥荒期的一对母女，在人们吹嘘K001星的类地行星移民时，城市的劳动力正在以每年27％的速率减少。”

　　“确实是他的风格。”女人的回答似乎有些敷衍，“在皮肤里检测到了153类激素，促进肢体结构重组，皮肤再生能力增强的。”

　　胡来看着在她掌心的肉块，随着刺激伸出几条纤细的须，开始织出肌肉结构网，并且在原基础上生长出一簇一簇的肌肉细胞。
　　“你听起来和他很熟悉。”
　　“他的第21本书有我的一份功劳，这算熟悉吗？”

　　胡来仔细回忆着卡尔博特的第21本书，记忆却有些模糊了，女人看着胡来不自觉歪头的动作：“是那本《平行宇宙物质详解》”

　　胡来一拍脑袋：“卡尔博特和著名化学家合作的那本图志！原来是你！”
　　经历过网络整顿之后，媒体开始避免提及某些关键人物的性别，转而赞扬起他们的成就和思想内核，所以胡来并不知道那名化学家是位女性。

　　女人眼中没有笑意：“也是那一次，他在结束后邀请我参加游戏的最初测试，使得我在这里困了十七年。”
　　胡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着问：“所以……你现在恨他吗？”

　　女人耸肩：“并不全是，我一直很欣赏他的创造力，并且欣赏他故事里的唯心主义世界——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他的故事足够浪漫。”
　　女人肯定卡尔博特的创作，小说就是小说，故事就是故事，在虚构的事物里寻找真实和严谨本就是愚蠢的做法。市面上大多数小说都不严谨，而女人阅读它们也只是为了消遣。

　　不过卡尔博特一直在积极适应科研的形式，尝试使用严谨的用词和结构来创作他的下一本书，女人欣赏他求知的精神。

　　“但是他让你在这里困了十七年。”
　　“在哪里都一样。”女人回复道，“只要能够和反应各异的物质打交道就足够了，我也没什么追求，也不会舍不得那间三十平的小房间。”

　　听起来没什么人情味，但胡来由衷地佩服她。
　　“你真的很喜欢研究”。
　　“你不也是吗？”女人一抬眼皮，“虽然我不知道你，但他们给我看过你那份往生草的研究报告，很有科研精神。”

　　“哪、哪篇？”
　　女人露出不解的表情：“就是你半个小时前发表的那篇，你自己不知情吗？”

　　等等——她明明把那篇研究报告给庞德抄作业了……
　　“我也看了！”男人激动地表达他的赞美之情，“虽然格式有些不够严谨，但是内容构思非常大胆，中间的描述也很两眼！你其实有当文人的天赋！”

　　“不，文人还是……”
　　“你为什么要测试逻辑链？”女人问她。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门尔的，你们对于改造人的研究进展得如何？”
　　女人一愣，男人也瞪大了眼睛：“什么？”

　　胡来挠了挠头：“改造人啊——”
　　胡来将西斯推过来，指着他的腹腔：“就是西斯这样的改造人。”

　　“我们当然知道改造人是什么。”女人打断她的解释，“但是探险家联盟从没和我们提过改造人的事情，只有我们内部才会讨论。”
　　“西斯我们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探险家联盟将他送过来，由我们负责照顾之后，就再没过问过。后来西密斯卡跟着队伍失踪，我们提交了搜查申请，但是他们一直无视，最后不了了之。”男人补充道。

　　胡来脑子发懵：“他们后续没有再让研究所参加改造人的研究了吗？一点都没有？”
　　“没有啊？”

　　……这是，怎么回事？
　　探险家联盟里还有其他组织在负责改造人的研究吗？以至于原本负责所有数据检测的研究所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