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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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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子分别后,我带着七海和灰原找了附近的一家民宿,门口的老人乐呵呵地接待了我们,并表示“来的真及时,不然房间就不够了”。
我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建筑内部,委婉问道:“来的时候还在想海滩没多少人,原来全在民宿里吗?”
“不不,”老人把房门钥匙递给我们,“是有两所学校来合宿,提前预约了房间。”
“不过确实,这个海滩近几年人越来越少了啊。”他感叹道。
七海从我手里接过另一个房间的钥匙,沉默地往前走,灰原搭着他的肩膀回头,笑着对老板说:“没关系老爷爷,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哈哈,借你吉言了。”
我走在七海的前面,他拉着灰原快走了两步,追上我问道:“前辈,刚刚那些高中生……”
“怎么了?”我扭头问他。
七海沉默了,似乎还在酝酿要说什么,于是我直接开口:“没事的,我之前也跟国中时期的朋友说过了,会做巫女之类的职业。”
“普通人里知道咒灵的不是也有吗,虽然都是被救出来的受害者,”
“你也感觉到了吧,黑子身上有我的咒力,安全是可以保证的,”说着我把背着的剑袋往上提了提:“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咒术师这方面,如果硬要细想,估计只会往‘政府秘密培养的群体’上靠吧。”
“这跟咒术师有什么区别吗,都是需要秘密行动不能让普通人知道,”七海面无表情地吐槽,“而且做巫女是驱邪祈福吧,亲自来调查怎么想都不对。”
“那这么说,久我前辈的朋友就大概率会去想‘这边真的有邪祟这种东西啊’不是吗?”灰原插入对话。
我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头笑着回答他们的疑问:“其实,我是故意的。”
“?”灰原和七海头上齐齐冒出问号。
“叛逆期到了,”我理直气壮地向他们解释,“我甚至很想拿个扩音器向全世界昭告咒灵的存在。”
“……”
七海皱着眉头:“虽然我也觉得这次任务安排有问题,但是也不该暗示他们……”
“不,等我们解决完,他们有几率是会知道一点内幕的。”只是这个几率取决于,我与黑子碰上是否属于巧合罢了。
我曾经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让普通人牵扯进咒术界,这是每个咒术师的义务和责任。多数咒术师不愿意与非术师交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而我完全可以暗中保护好我的朋友们——直到今天我在任务地点看见黑子。
这是否是上层给我的警告?我不知道。
但如果五条悟想要再去炸一次咒术总部,我肯定是第一个支持的人。
*
这家民宿跟平时见到的民宿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在年代感上感觉更为强烈。灰原和七海的房间只跟我隔了一个客厅,喊人也方便。
了解到民宿不提供食物,灰原就拉着七海说是要去买午饭,我不是很想动,让他们随便给我带一点就行,之后就在房间里看手机打发时间。
我:「我在任务地点碰到了国中同学。」
五条悟依然秒回:「诶?上次那个?」
我:「不是,反正是国中同学,跟一个辅助监督见过……这件事你有跟谁提过吗?」
五条悟:「提倒是提过,我就只是在电话里跟杰说让你也去海滩玩一玩诶!」
我:「肯定是在车上打电话说的吧。」
五条悟:「……如果下次还碰上的话,抽个时间去一趟总部不就行了?」
我回了一个ok,没有继续跟五条悟扯皮,结束了整段对话。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三个便出门调查,不出意料地碰见了来民宿的诚凛一行人,似乎是刚从附近的室内篮球场回来,每个人都满头大汗,脸色却都保持着兴奋。黑子和相田丽子走在队伍的末尾,因为周围说话声音太大,我没听清他们在聊什么,黑子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黑子叫住了我:“久我同学。”
我示意七海和灰原先走,然后扭头看向黑子。
“久我同学,现在到底在做什么?”黑子问,“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或者该怎么表达我如今的处境。
“之前是在提醒我什么吗?因为我想不出来,所以直接来问了。”黑子再次开口,由于过于直接,反倒是让我愣住了。
有时候我也在思考,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可以直接跟他们说明白——或许也根本没有必要说,更没有必要解释,各自的人生都不会交叉,我们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就已经很好了。
“黑子君也知道我出生在大家族吧,”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无非就是类似于家族内部的争斗,我身边关系好的朋友,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我大概懂了,”黑子露出思考的表情,“所以久我同学才会去上一所高专,甚至还出来做一些危险的工作,这样吗?”
我摇头否定了黑子这段话:“上高专其实是我自愿的,你说的这个危险的工作也是。虽然也有家族原因,但是——”
“这是我的义务。”我对他说。
这下轮到黑子沉默了,他看着我的眼睛,最后开口说:“如果是赤司君的话,或许会说,‘我不认为高中生有什么义务可言’之类的。”
“……”
“其实久我同学就是让我小心的意思吧?”
“但是你不用有什么改变,”我回答道,“顺其自然就行,我解决完所有事情,差不多就是你们冬季杯的日子了。”
“你会来看吗?”黑子问道。
“当然了,”我对着黑子眨了眨眼睛,“我可是非常期待赤司输掉的样子啊。”
黑子少见地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久我同学,我以为你那时候毕业对我说的话,是在安慰我?”
“不,是真心觉得你会赢,”不远处灰原在喊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从肩膀把剑袋提了下来,当着黑子的面抽出了里面带着寒意的咒具,“我也从未尝过败北的滋味,黑子君。”
我把剑袋扔给黑子,提着太刀独自向着灰原走去。
……
“前辈,已经能感受到咒力残秽了!”灰原指向不远处僻静的海滩。明明都是同一片沙滩,却像是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隔开了两边,枯败与茂盛、死意与生机形成强烈对比,从视觉上就能感受到明显的不同。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我站在灰原与七海的背后,缓缓放下了「帐」。
“好了,进去吧。”
灰原和七海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而我也振刀向前,走在他们的身后,“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吧,最基础的咒灵的等级那些。”
“是的,上课有提到了。”七海回答。
“那我跟你们说一下任务会碰上的情况吧,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像今天这样,辅助监督通知地点,术师前来祓除。”
不知什么时候,海面上开始狂风大作,枯木摇摇欲坠,在「帐」围绕下的区域更显阴森。我看了远处的海浪一眼,继续说道:“第二种是诅咒附着在物体上,或是诅咒师造成的恶性事件,需要调查,比如之前才了结的诅咒录像……不过比较少,一般也轮不到我们做这种任务。”
“第三种,是知晓咒术界存在的非术师前来委托,大多是做保镖,其他情况就是调查,”我顿了顿,“这种类型遇上的大多是诅咒师,你们之前好像对付了挺多的,不用担心。”
“一点都不想对付好吗……”七海板着脸表达不满。枯木终于被狂风吹短,轰地倒在沙滩上,带起一片沙砾。
体型庞大的咒灵伴着铺天的海浪向我们打来,灰原第一时间拉着七海后退:“被打中了会被浪卷下去吧!”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右手提刀,左手结印,直到这时候才有了一丝闲心:“注意观察,我也不会让你们被卷下去。”
霎时间,以咒力凝成的半透明的结界以施术者为中心扩散,凶猛的海浪混合着咒灵扭曲的身躯撞在结界上,继而被冲力弹回大海,灰原和七海趁着这个时机冲了上去,在我的位置,还能看到七海手中武器反射的银光。
或许是遭受的攻击太过猛烈,咒灵发出了一声尖利高亢的怪叫,嘴里陡然伸出数根条状物体,看也不看灰原和七海,直冲我所在的方向袭来。
我注意到这不正常的一幕,站在原地看着触手愈发接近,那边七海注意到这一幕,手中武器的方向转了个弯砍向咒灵嘴部,而我又结了一个手印,看着触手就这么被弹回去。
“不用管我啊——你们好好打——”我站在沙滩边远远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三下五除二切断了再一次袭来的恶心触手。
祓除完刚刚那只咒灵之后,两个人倒是还都很精神,向我走过来的时候,还能听见他们讨论的话语:“这只是二级吧?我记得通知是二级,但是感觉好像比二级强一点。”
“反正已经被祓除了,等级无所谓啦。”
我对七海说的“比二级强”留了个心眼。由于术式原因,我不太能分辨出咒灵的等级和强弱,以前负责的部分事物也并不需要我去辨认这些,导致我并不能感受到七海的感想。但如果一切确如七海所说,这只咒灵比二级强,甚至带有一定智慧,我也想不出这样安排意义何在。
原本这个任务就不属于我,而是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的凶残是整个咒术界都一清二楚的事,不管安排什么等级的咒灵都不可能对他、灰原和七海造成伤害。
——然后我发现,我在民宿设下的保护型结界,被触发了。
*
黑子哲也一开始并没有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思考,不如说,从他看到久我春自称“特殊部门调查员”的时候,就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当初在银座见面时的违和感又浮上心头,黑子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发现对方和自己并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复杂之情——说到底,他们还只是高中生而已。
那时候久我春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可能遭受了什么变故,黑子从没见过这样的久我春,与国中时期游刃有余的那个大小姐截然不同。
相田丽子在训练结束后单独找了黑子询问久我春的情况,黑子说:“是国中时期的同学,好像跟赤司君一样,也是大家族出身。”
“是吗?”相田丽子神色凝重,“我看她的腿部肌肉,可不像是那种大小姐。”
黑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的、久我春扔给他的剑袋:“久我同学曾经在学园祭踢馆弓道部和舞蹈社,应该在家也是有锻炼的。”
“我不清楚她以前是什么情况,但起码需要一直保持高强度训练的,那个肌肉,”相田丽子扫了一眼黑子的身躯,“比黑子你结实多了。”
“……”
她最后表示,今天能遇上估计是暑期出来实习,能在特殊部门,看她背后的两个壮汉就知道学校内部训练不亚于体育学院,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定之后会进官方部门工作。
“可是久我同学说她以后会去做巫女。”
相田丽子:“啊?你是在炫耀你跟大美女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畅想未来了吗?”
“不,我没有。”
“你再多说一句就没饭吃了,黑子。”路过的木吉铁平好心提醒了一句,黑子刚要迈开腿去餐厅,就感受到脚底建筑传来轻微的震动。
“什么情况,刚刚是不是震了一下?”相田丽子一个趔趄,被木吉铁平扶住才没有摔倒,“地震吗?”
黑子却直觉不对,震动并没有持续,他打开手边的一扇门就冲了进去,室内的窗边正对着久我春之前走去的方向,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