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与子同归》六闲人

3、第3章 生病

　　大雨伴随着电闪和雷鸣落在狗尾峰上，仿佛带着劈山碎石的怒气。
　　莽山寨守山门的二妞抱着头在泥泞的山道上跑着，心里一边抱怨这突然下起的大雨，一边愤愤不平：“一群人在吃庆功宴，却放老娘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受冻，呸！”
　　雨中的山道连走也困难，何况她还急着跑回寨子避雨，急乱中，她毫无防备地被一东西绊倒，“砰”的一声整个身子都跌进了泥水中。
　　“哪个狗爹养的在这里乱丢东西！？” 二妞爬起来后猛得踢出一脚，却在感受到脚尖处传来的奇怪触感后连连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她惊恐的大喊。
　　“救…救命…”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突得顿住，她走上前去辨认一番，这是…
　　“李老二？” 二妞惊讶地叫起来：“李老二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找大当家…救…”
　　“救什么？” 她靠近去听，却发现地上之人已经断了气。

　　莽山寨的大当家赵红这时正和她底下一帮人在庆祝今天的收获。
　　今日，她带着众人出寨抢到了不少金银财物，足够这一大寨子的人逍遥一阵了。这几年她们被镇蛮军逼得一直换地盘，直到落脚到这狗尾峰，才凭着这里的地势有了喘息之力。
　　外面下着雨，正对山寨大门的是一座吊脚楼。
　　此刻，吊脚楼内的大堂里支了五六个烧着炭火的烤炉，每一个炉上都架了一头用烤扦串好的乳猪，猪皮上覆了一层厚厚的奶酥油，在它们被烤成金黄色的之后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大堂中央摆着一张张八仙桌，土匪们围着桌子歪七扭八地坐着，正在大快朵颐。赵红坐在上首，将杯中的醉烧刀一饮而尽后，“啪”得一把将酒杯摔向地面：“姐妹们，老娘我可不是说大话，以后跟着我赵红混，镇蛮军又是什么东西！”
　　她的脸被酒气熏出了两团高原红，配着壮硕的身躯，就像一对猴屁股安在了熊脸上，显得滑稽而可笑。
　　“就是，我们大当家这样厉害！以后还怕什么镇蛮军！”
　　“你看北边那些寨子，被端了还不是因为她们当家的不行！”
　　“就是就是，我这辈子最对的事情就是跟了大当家的！”
　　“哈哈哈哈！” 赵红提起桌上的酒坛又猛灌了一口：“姐妹们，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地跟着老娘干，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被堂下此起彼伏的奉承声捧得飘飘然，赵红觉得，就算这会镇蛮军真的来了，也定会被她揍得屁滚尿流逃出狗尾峰！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一堆溜须拍马的声音猝然被打断，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二妞带着一身雨水滴滴答答地冲了进来。
　　“二妞，你慌里慌张的，有鬼追你呢。” 刀疤在二妞经过的时候一把将人揪住：“不是让你守山道吗？”
　　赵红放下酒坛，不满地看过来：“你乱嚷什么呢？”
　　二妞抖着嗓子：“小的本来是在守山道上的，可是看到李家姐妹几个回来了就赶回来禀报了。”
　　“回来就回来，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
　　“可是…可是她们都死了啊…”
　　“什么？” 赵红哗地站起身来，碰翻了面前的酒坛：“你说清楚怎么死的！？”
　　“小的也不清楚，先看到李老二倒在道上，只说了一句话就段了气，后来我…我往山脚走了一段，又…又看到了李家老大和老二的尸体…”
　　听了这话，赵红的酒刹那间醒了一半，难道是镇蛮军攻上来了？她刚刚牛吹得可大，若是镇蛮军真的来了，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在这变故下，堂中原本吵嚷的氛围立时冷却下来，大家心里几乎冒出来一样的想法。
　　“慌…慌什么！都给我镇定！” 赵红努力控制自己慌乱的声音。
　　“哐——”
　　就在这些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吊脚楼内所有的门窗却在霎那间被屋外的一股狂风同时呼开，大风夹杂着大雨飘进屋内，雨水溅进烤炉后发出此起彼伏的”呲啦“声。
　　站在窗边的人想要去关窗，可忽然，整个大堂的烛火一瞬间全部熄灭了，只剩烤炉中的火炭还剩下那么一星半点的火光…
　　黑暗中，人们的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吊脚楼内原本只充满了酒肉之气和烛火熄灭后的焦味，可渐渐地…空气中飘出了一股幽幽的桂花香，还有声声铃音…
　　铃音？花香？
　　赵红的脑海倏得想起了十几年前听过的一个传说，恐惧使她的手脚瞬间冰冷。
　　“叮铃——叮铃——” 铃音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空气中愈加浓郁的花香…
　　“…是..是谁？有种就…就出来！不..不要装神弄鬼！” 赵红抖着嗓子说道。
　　“鬼？想要当鬼还不容易，本公子这就来送你们一程！” 浓郁的花香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在众人耳中悠悠然响起。
　　那声音像是在身边，又像是来自远方，山匪们心中的恐惧越来愈大，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了一张张扭曲的脸。
　　“不用害怕，我保证你们等下都会很舒服，这可是我配置的新药，拿你们练手我还觉得有些可惜呢。”
　　从他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他是真的觉得可惜了。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听得有些不耐烦，她开口催促道：“紫衣，不要玩了，快动手。”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月魄，你不觉得这些乌合之众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有趣吗？”
　　“不觉得。”
　　“你可真无趣。” 紫衣撑伞站着树梢上，低垂的伞面遮住了他的容貌，只看到他握着伞柄的白皙指尖。
　　随意的抱怨了一句，他脚尖轻点，眨眼就出现在了对面吊脚楼的屋顶上。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当他站上屋顶后，空气中的花香味越来越浓…直到发臭…
　　一身黑衣的月魄捂着鼻子站在树枝上，默默地看着吊脚楼中的最后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倒下。
　　紫衣一个轻跃又回到了树上，与月魄相视一眼后相携离开，天空中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夹杂了几句两人的对话——
　　“为何要用桂花？”
　　“桂花不好吗？”
　　“太香了…” 都香到臭了。
　　“香还不好？那我下次用栀子花！”
　　“…….”

　　林中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屋外的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连带着屋内也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木屋的墙角堆着一个柴堆，有一个角被雨水浸湿了，发出一股食物发霉的难闻气味。
　　董兰生在雨水浸不到的地方生了一堆火，温暖的火光印过来，似在他脸上铺了一层盈盈光晕。
　　萧翎起身又取来几根柴火，她腿上有伤，动作就有些迟缓。她坐回到火堆前伸手去添柴的时候，衣袖上滑露出了腕间的伤痕。
　　董兰生见了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到她怀里。
　　“这是治外伤的药。”
　　她打开瓶盖，鼻尖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这是上等的上药才会有的气味。她感激地朝董兰生看过去：“这么珍贵的伤药，多谢公子赠药了！”
　　“啰嗦。”
　　萧翎刚刚加进去的几根木柴给屋里增添了几分暖意，董兰生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看着对面的人上药，一边问道：“这林子附近偶有盗匪出没，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敢一个人上路？”
　　她手中搽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正想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待闻到指尖的药味，又尴尬得把手放了回去。
　　“原本带了一个老奴的，家中事多，也派不出太多人手。”
　　董兰生见对方言辞保留，想必是涉及到家中隐私，便没有继续再问。
　　他看着眼前火堆中升起的烟雾，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可能是跑了一天，又与人动了手，之前没好透的风寒又有复发了？他揉了揉额头。
　　”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萧翎看着他的动作，见他脸颊两边还爬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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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对面之人回应，萧翎仔细看去，却见董兰生已经昏睡了过去，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就在他的身子即将要扑进火堆中时，萧翎眨眼间移到了他身边，一只手臂伸出稳稳扶住了他。烛火映在她脸上，刚才担忧的神情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一双眼睛正毫无波澜地看向臂间的人。
　　她把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地面，眼神扫过火堆，然后缓布走到门口。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女子，一身衣衫湿透却仍然稳如木桩。
　　“办成了？”
　　若董兰生这时醒着，恐怕会吃惊这人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语气，仿佛万里冰封的雪域，冷得人发颤。
　　“回禀阁主，新药可用。”
　　“嗯。” 黑衣人的话并没有让她眼中多出几分波澜。
　　“阁主，属下的玄部已在金陵部署完毕。”
　　“知道了，紫衣那边，你让他立刻去南越。”
　　“是！”
　　月魄领命后立即离开了，萧翎却仍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面前是墨一样黑的夜，背后却是融融的火光，明明退后一步就可以触到那抹温暖，她却更爱这夜的冰冷与幽暗…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放晴，雨后的清晨带着凉意，躺在地上的少年瑟缩地动了动身体。
　　“唔…” 浓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董兰生努力想睁开眼皮，却感到一阵无力。
　　“公子，你可醒了。” 萧翎蹲在他面前一脸紧张。
　　挣扎地睁开了眼睛，乍然刺入眼中的光线让他不适闭了闭眼，然后抬头看过去，只是这一看就呆住了：“ 你是谁！？”
　　“啊？我…我是萧翎，你昨天救的人啊！”
　　“你是萧翎？” 看着她一样的衣饰，董兰生才确认这就是自己昨天救的人，可这人不过就是洗了个脸，怎么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萧翎脸上的脏污已被洗干净了，她的鬓边还带着几抹没擦干的水珠，一点湿意更衬得这人眉如墨画，眼若桃夭…身为一个女子，竟长得比男人还好看…
　　董兰生避开她的视线：“什么时辰了?”
　　“快到辰时了。”
　　“这么晚了！” 想不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董兰生挣扎着起来，却感到全身发软。
　　“公子，你快别乱动，你得了风寒正发着热。我在林中发现了一条溪水，你先用这个捂一捂。” 萧翎递过去一方浸了冷水的帕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你这样需要马上找个医馆，我去路上看看有没有进城的马车。”
　　看着快步走出去的人，董兰生摇头苦笑，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希望不会被母亲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