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默》陌鱼影

17、番外一

　　又是一年冬至，言默在归宁殿中，收到了侍从送来的饺子。外面已是白雪皑皑，归宁殿中的也寒气阴冷，饺子送来时还冒着热气。
　　言默一口饺子还没到嘴里，鼻子突然酸涩了。
　　恍惚间，他以为是那个人差人给他送来的这碗饺子。
　　他记得，她还在的时候，每年冬至，定要给全庄上下派送的饺子，连一直躲在墨痕阁中的他，她都不忘送去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第一年冬至，他还对那碗她送来的饺子有所抵触，她似乎也猜到了，所以顺便让侍从也捎了话来。
　　“穆庄主说了，言公子如若不稀罕她送的饺子，就让我等带回去，毕竟庄内其他人还等着这碗饺子。但是穆庄主也奉劝公子莫要赌气，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她报仇。”
　　言默气极了，可是等所有人都走了，墨痕阁冷寂一片，他竟听话的吃起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正如她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她寻仇。
　　那时候，他吃着那碗饺子的心情亦如此时吃着这碗的，只是此时的他已泪流满面。
　　这偌大的山庄，这辽远的北方，再无那个人了。
　　后来的每年冬至，他也习惯了等着那碗饺子，她也如约而至。
　　她走了的头几年冬至，庄中老人所余甚少，记得这个习俗的人也少之甚少，就连他也逐渐遗忘了。
　　可是，今年，庄中又突发兴起了这个习俗。
　　原来山庄中有人也想念她了。
　　言默记忆里，她是不喜热闹的，可是她在位的那些年，庄中逢节必是热闹非凡的。她放任着所有人尽情闹腾，而她却坐在迟迹阁中安静的看着庄中的繁盛。
　　言默那时候还不懂她。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那时的热闹和她的安静。
　　他想她的时候便会去草屋前寻她，带上她爱喝的酒。
　　与她说话，一说就是半晌。
　　言默对着她的墓碑说：“师傅还是不愿来看你，他还生你气。”
　　“南联教经上次，已元气大伤，南方各门派对碧霜岚多有不满，一时竟放下了来犯的念头。北方各门派却出奇的团结起来，不仅帮助噬穹山庄重塑，还立誓依旧听从噬穹山庄号令。”
　　“穆念那个小丫头，倒是时常给师傅写信，她信上说，自兄长走了后，碧霜岚就变得沉静起来，时常一个人呆滞着，野心也不似从前那般强烈。”
　　他想，穆雪歌，这次你总逃不了了吧，你总要安静的在这里将我的话听完。
　　言默总想画她，却总也记不清楚她的模样。
　　他有时候竟也因为想不起她的样子慌了。
　　原来那些年，她等着那个人的时候是如此的心境。
　　他时常也像那日伏在她膝上小憩一般，坐在草屋前晒晒太阳，发发呆。
　　阳光依旧温暖，只是没有那双腿让他再歇一歇。
　　言默被突然的荒凉席卷的不知所措。
　　原来这就是她非要去寻那个人的理由。
　　可是他还要在这世上孤独的活着，守着他们留下来的基业。
　　“穆雪歌，我总不似你那般勇敢，也不似你那般懦弱。你终究不肯为了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