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你可别放屁了！”一位素日里和顾老太来往较多的大婶听到乔老四家的说的这恬不知耻的话，忍不住走上前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就是，你家哪来的钱借给顾家？当我们不知道你们还欠着生产队的工分不成。”
在场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谁还不知道谁来着。乔老四当年为了生个男孩，逼着他第一个老婆不停的生，生到第个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李春娘是他娶的第二个老婆，也算是运气好，怀上的第二个就是男孩，由此在乔老四家地位大涨，每天不是指使前面那几个女娃干活，就是在家哼哼唧唧多懒不出工。再加上乔老四自己也是个懒的出奇的，年年生产队年底结工分的时候都是队里最少的一家。
“我记得乔慧娣是她亲生的吧。”不知不觉间，原来在厢房堂屋的宾客都走出来围观。
“是啊，前头的四个苦啊，这个的命也不好过。”有知道内情的在那低声科普，“前面四个都是要了天价的彩礼嫁了出去，这个要的彩礼也不低，以前顾家光景好的时候，他们家还时不时的上门来打秋风。”
“那他们现在说的借条什么的，怎么回事？”
“难说，这几口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现在顾家老的老，小的小的，说不定还真要被他们咬下口肉来。”
正说着，乔家那儿子，乔宝根已经晃悠晃悠的走进了厨房里。
他背着手，大模大样的四下溜达，时不时的翻腾一下。看到案板上放着一盆卤好的豆干，他眼前一亮，顺手就拣起一块扔到嘴里。嚼了几下，觉得好吃，又回头抓了一把。
吃完，他忍不住吸吸手指，心想，这卤豆干真不错，下次我也弄点去。
吃完，他才想起，到了这儿，总得去给乔慧娣上柱香啥的。
“呦，你就是我那个好外甥吧，哎，我可怜的姐姐啊，就这么去了啊。”他说着，摸了摸眼睛，“不过还好，舅舅我啊，收了你的房子，肯定会好好待你儿子女儿的，你在下面可要安心啊。”
然后，他蹲下了身，一把扯过顾正堂手里的黄表纸，看也不看的往火盆里一送，就当完成了祭拜任务。
然后他开始在房间里挑刺：“真是的，你们怎么能停灵在堂屋里呢，以后我们还要在这里吃饭的，啐，真不吉利。”
顾正堂咬牙，不去和他辩驳。
谁知乔宝根越说越过分：“哎，我说小子，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房子了，你们这弄完了灵堂，到时候可得给我们弄点柚子叶水把地面洗干净，不然我们可收的，知道么？”
他把顾正堂从地上拽起来，骂骂咧咧的比划着，把哪些需要清洗的地面指给他看。
顾正堂安分的顺着他的力道站直身体，听着他不三不四的话语，站定后，运了运气，狠狠的给了这家伙的肚子一拳。
“啊！”乔宝根发出了一声女人样的尖叫声，捂着肚子蜷缩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李春娘听到了她宝贝疙瘩的声音，顾不得正在和别人撕扯借条的事，急急的奔进了堂屋。
一进门，就看到屋子正中间摆着的女儿，她有些赫然的低了低头，随即，小声的念叨的两句，双手合十拜了拜，就朝着缩在地上的乔宝根跑去。
“你个下贱胚子！你对你舅舅做了什么了？”
看到乔宝根痛的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李春娘又气又急，上手就想来抓顾正堂的头发。
其他人只比李春娘慢了一步跑进屋，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么个大人去打个八岁的孩子，更何况她上来嘴里就“贱胚子，杀才，小赤佬”这样不干不净的骂着。
“行了！”
一声爆喝，从顾老太的嘴里发出来。
“阿大，阿二，你们两个去吧乔宝根掺起来，老三，你去接应一下老支书和大队长。”她见李春娘被自己喝止，才开口安排。
“乔老四家的，你要还认我们是亲家，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
顿了顿。
“如果不认，那我就报到村里去，看看你这张‘借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借条两字，然后冲顾正堂招了招手，“正堂，你过来，好好跟奶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顾正堂吸了吸鼻子，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带着几分哽咽说：“他说他是我舅舅，说他是来收房子的。还说……”
“还说，妈妈停灵把房子弄的不吉利了，让我们，让我们用柚子叶水给他们洗房子！哇……”
他把脑袋埋在奶奶身上，放声大哭。
“老支书队长，你们都听到了吧。”奶奶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看向一边已经听了一段时间的两个人。
顾家村村里有两个大姓，顾和乔。
虽然姓顾的人数多一点，但是顾老大这支的人不算太多。只是安排辈分算起来，老支书还是顾老大的堂叔来着。
为了平衡，队长自然就是乔家的人了，不过为人也不算太过偏颇，所以在村民之中口碑还算可以。
“行了行了，多大的小伙子，还在那里滴猫尿呢，赶紧把眼泪收一收，以后你奶你囡囡还要靠你呢。”
老支书带着几分亲昵，又有几分嫌弃的用粗糙的手掌狠狠的给顾正堂擦了擦眼睛。
“大水啊，你怎么看？”他抽了一口旱烟，转头看向没有吭声的大队长。
乔老四这家子就是一家子搅屎棍，老鼠屎！
乔大水愤愤的想着，干活干活不行，搅屎天下第一！
“支书啊，这事不好办啊！”他有些颓唐的挠了挠脑袋，让他干农活他没问题，但是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这不是在难为他乔大水么！
“那把李春娘叫过来，我们把借条好好看看，再问问他们这借条是什么情况下写的。”老支书说着，看了眼顾老太，见她没有反对，接着说，“凭着50块就要收房子，这就是在做梦了。”
他用旱烟杆指了指四周，画了个圈，接着说：“这几间瓦房和外面的半个棚是顾大和兴邦两个在的时候建起来的，光材料就用了块两百块呢。”
“对！”乔大水顺着老支书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钱就白借给她了？”那边李春娘看乔宝根已经不怎么疼了，赶紧冲了过来，闻言暴跳。
“什么借不借的，这不是给你女儿看病么！”旁边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胡说，胡说！”她叉着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不晓得啊！”
“你平时过来打秋风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顾老太冷冷的说着。
“什么叫打秋风，我这是过来伺候月子！”
“是么，伺候着伺候着，把我家的鸡蛋，红糖都伺候回你家去了？”
“喏……喏……”李春娘见说不过她，忙换个话题，“欠债还钱总是要的吧！”
她把从儿子身上拿来的借条掏出来，得意的说：“看看看看，这是我们乔自己写的，自己签的名字，她说这钱是用来给她女儿买奶粉买麦乳精的！”
她顿了顿，把借条递给老支书看。
上面确实写了借款人乔慧娣，为女儿口粮，借了50块。
两人翻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要递给顾老太看。
“哎，可不能给她看！”李春娘见递给了顾老太，就要上来抢，被顾正堂快手接了过去。
“这真是乔妮子亲手写的？”老支书狐疑的问道。
“千真万确！”
“你看着我娘，再说一遍！”顾正堂冷不丁插嘴。
“呿，大人讲话，小孩甭插嘴！我还没找你刚才打我们家包根的麻烦呢！”
“得了，被个八岁小孩打了还要找回场子不成？几岁的人了啊！”乔大水忍不住插嘴，“照着这小子说的做！”
李春娘不甘不愿的朝乔慧娣的遗体走过去：“慧啊，这张借条可真的不能再真了，对吧！”
突然，一个眼尖的婶儿叫了起来：“啊！我看到尸体动了一下！”
“哪儿呢，哪儿呢！”其他人吓了一跳！
“不会是乔家几个骗人骗的乔妮子死了都不安心吧！”
婶儿没看错，盖在乔慧娣身上的布突然有了起伏。
李春娘蹬蹬蹬连退三步：“不不不……不是我啊！”
顾正堂则大步上前，和李春娘擦肩而过，他要去看个清楚，如果娘真的醒过来，也是一件喜事！
他走到榻前，猛的跪地，磕了个响头后，去掀开了他妈的布盖。
里面竟然是他从‘纽约’带回来的那只小奶猫！他不由得一怔，有些失望，又有些放松。他微微动了动手，把小猫袖在了他袖子里。
转身，他朝着众人说：“没什么东西，是个布团子，大概刚才被风吹了一下。”
大家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乔老四家的，你刚才说不是你是什么意思？”老支书突然开口。
“没，没什么意思啊，我瞎说的。”李春娘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张借条是假的！”顾正堂转回身，把纸条递给顾老太。
“不可能！宝根说是她姐写的。”
“我娘后来几个月病的手都抬不起来，稍微动一动就抖，怎么可能写的出这么完整的字条。”
“这是你娘年前写的，那时候她还能写字呢。”乔宝根没那么疼了，他插嘴说。
“可她的娣字是带着女字旁的娣，不是弟弟的弟！”顾正堂从指着那张纸，震声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