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滑楠

10、第 10 章

　　突然起来的教训，属实让易来没想到，不过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老周连打几个电话找不到他的时候，差点就从办公室打个飞的飞到易来家。

　　好好学生突然联系不到他不害怕，像易来这样的不安分分子，联系不到他脑海里能想象出无数种易来被人抛尸被人打死，或者被人砍上几刀在瓢泼大雨的夜中流血过多而死，毕竟大雨夜是个最好冲刷证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天气，气氛渲染到了，死个人对冲动之下的犯罪分子来说很简单一个事情，因为他们根本不去想后果，那群人是放弃自己的人。

　　易来能呆在学校，呆在他眼皮子底下是最令人放心，最安全的。

　　他知道老周的想法，从很早之前他打架滋事的时候就知道，虽然他不情愿，但总拒绝不了老周这样那样另类的关爱，所以他逃课基本没逃过一天，这一天里只要能让老周见他一面，他就知道这个人到今天最起码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

　　可实际上，易来除了被追债的时候没有办法保证人身安全，每次跟人起争执时都有分寸，毕竟那是被动的，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小混混。起争执时他不是没动手就是说话最少的那个，有且仅有一次下了狠手，自己也没能落得什么好处，被老周看见后，所以他才会担心易来会不会有一天横尸街头。

　　“周老师，我是真的难受，病的都昏倒了，被好心人给救了才能接了你的电话，学校我肯定这几天是去不了了，不过我答应你请假这几天一定会保证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是去医院就是在家，哪都不去，也不乱跑。”易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本来就干的喉咙又费了劲，还不如发个微信之后再也不理来得简单。

　　“唉，”老周叹了口气，“我是真想跟你爸谈谈。”

　　易来愣了几秒，无奈笑了：“谁不想呢。”话说得不明不白，也不打算解释。

　　老周最终无奈答应，他是真的好几年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他操心的学生，可没办法，谁让在他班上了。

　　挂断电话，易来没能再睡着了，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他已经睡了近七个小时，肚子有了些饿意，他打算出去买个饭，顺便感谢一下医生再次的救命之恩，没等下床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出去买饭他必然得直接回医院，饭也放不进来，他没钥匙，最后还是打开手机选择叫了个外卖。

　　米饭和菜简简单单，却特意找了一家干净的店，一顿饭花了他不少钱，但想起对方的车还有衣服，最重要是救了自己，两次，就觉得这顿饭也没那么贵了。

　　他特意备注让外卖小哥送上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不要敲门，可小哥到了后还是敲了门，易来踢着拖鞋紧赶慢赶去开门，还是把宋星文给吵醒了。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出来，丝质的睡衣领口两颗扣子没扣好，出来时还满脸困意，衣领大敞开来也丝毫没有感觉，袒露的胸膛在太阳光下照射着显得格外白皙，十分禁欲，易来没见过一个人睡前睡后反差能这么大，之前如果说他是干净温和，现在他应该属于性|感高雅，十足的反差感冲击着易来的眼球，让他一个没怎么见识的小孩把目光连忙收敛。

　　收敛过后，他后知后觉，都是男人，差几岁的事，这点还不能看了，他跟程远光屁|股洗澡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事，于是他又大大方方的问了句废话：“醒了啊。”

　　宋星文眯着眼睛，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金丝边的眼睛戴上，才看清易来手中拿的外卖：“你叫的？”

　　易来没见过这医生戴眼镜，戴上之后气质上仿佛又变了一个人，妈的，跟他妈变色龙似地，变来变去。

　　易来干脆移开了眼睛：“不饿吗？”

　　“挺饿的，只是没想到你个学生花钱还挺大手笔，这家的挺贵。”

　　原来知道啊，那就没白买，易来将外卖放到桌上，一样一样拿出来后才说：“你对我有恩，我想谢你。”

　　“谢我？”宋星文说，“我洗个车的钱都够吃几顿的了。”

　　“多少钱？我赔给你。”事情因他起，他没想着用一顿饭打发，宋星文那车不便宜，他能看得出来，该赔的他一点都没想省。

　　宋星文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脸上的疲惫睡了一觉后，稍微精神了一点，之前帅气恢复了几分，只是这冷脸看得久了还是有点审美疲劳，他改不掉平时不上班时的懒散性格，逗弄对面年龄不大的小孩：“你都不笑的吗？”

　　话题快的让易来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成年了吗？”

　　易来皱了皱眉头，眼前的男人太难琢磨，不管是他的外表还是性格。就连问题都驴头不对马嘴，要不是他救过自己，易来对这样的人真懒得搭理。

　　“快了。”

　　“今年高三？”

　　“嗯。”易来耐心见了底，“你想问什么？”

　　宋星文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靠：“我不想问什么，我就想知道一个连年都没成的小屁孩，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脸上竟然难见一丝笑容。”

　　“我又不是卖笑的，我见人就笑？”真是奇怪，问题奇怪，人也奇怪，思维这么跳跃的医生，他也是第一次见，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医生的原因，他家门口的医务室里的医生就很正常。

　　宋星文愣了，随后开怀大笑：“有道理啊。”

　　宋星文回屋洗刷过后才上桌吃饭，易来就在旁边等着也没动筷，宋星文过来的时候示意他可以吃了。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和陌生人同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你叫什么？”宋星文中场休息的时候问。

　　“易来。”

　　“易来？”宋星文重复了一遍，“易笑跟你什么关系？”

　　巧合？都姓易？那易来出现在那层住院楼，一呆就是好几天也是巧合？没那多巧合。

　　“我妹妹。”

　　宋星文果然没猜错，目前手里的人他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最深，一来跟她名字一样她开朗爱笑，二来他除了刚刚确诊的时候能见到她妈妈，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家人来看她，小姑娘坚强的不哭，见了他就喊哥哥，嘴甜的很，他在医院见惯了生死和抛弃，依旧对抛弃这个小姑娘的家人嗤之以鼻。

　　无论眼前的男生怎么样长在他的审美上，此刻都有些偏见：“妹妹？”语气有些不善。

　　易来敏锐的察觉到：“怎么？”

　　“妹妹放在医院那么多天不来看看？是打算不要了，还是抛弃了又后悔了？怎么不见你妈？”宋星文语气中带刺，挑明了说，面上却又十分无所谓，好像是在闲聊。

　　按理说他不该管家长里短说不完的闲事，但无奈他太喜欢那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让人无名升起一股保护欲，接过那么多患者，易笑真的是少数让他这么怜惜的小孩。

　　“关你什么事？”对方语气不善，易来也不是好惹的主。

　　“是不关我事，但关法律的事，抛弃孩子犯法知道吗？即使你妈文盲，你一个高三生也是吗？”

　　易来彻底急了：“谁他妈文盲都跟我没关系，犯法也犯不到我身上来。”说完易来将没吃完的饭一推，转身离开了宋星文家，门还没关上易来一句话飘来，“钱和衣服我会尽快给你。”

　　对方轻飘飘的两句话将人定了性，明明他也挺委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每个心疼易的人批判，他又做错了什么？

　　说完带上了门，这么大的脾气，宋星文还以为对方会摔门，没想到门居然被轻轻关上，随后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宋星文双眉抬起，他好像冲动了，罕见。

　　他这一周夜班排的多，宋星文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回到了医院，到医院后就去了病房，病患有心态好的，也有崩的，宋星文费了很大劲跟他们交流，年轻的还好，年纪大的耳背他都得喊着来。

　　快到最后面了，他进去就看见易来坐在易笑床尾，看着手机，易笑一脸满足的看着他，任谁看都一副高兴的模样，难不成他误会了？

　　宋星文走到易笑床旁，易来连头没抬，就听见他温柔的问：“今天怎么样啊笑笑？感觉到不舒服没有？”

　　小姑娘乖巧摇头，笑着回答：“宋哥哥，我今天没流鼻血，没发烧。”

　　“真厉害，身上有没有哪疼？”

　　“没有。”

　　“好，药按时吃了没？苦不苦？”

　　易笑抬眼看了一眼易来，炫耀似地说：“吃了，有点苦，但是我不怕。”

　　这一眼带着些许骄傲，被宋星文理解成了看脸色，随即正色道：“身为家长，药苦点就得想法子解决，不是人来了就可以，关心也很重要。”

　　虽然宋星文没看易来，但话明显是对他说的，小孩子不懂这些言外之意，但易来却听懂了，只是他照旧拿他当空气，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