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忠诚》入骨之钉

5、第二章 碎裂的未来棱镜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得如流星划过一般，很快宴会临近尾声了，老公爵发表结束演说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散场后，人潮之中的安吉尔与亚当就像海洋中的小丑鱼与珊瑚虫，总是形影不离、相依共生。在看到莉莉丝的与路易斯亲密的背影时二者交换了个略带惊讶的眼神，却也有几分了然。

　　陛下，是他们。她用眼神表示。

　　嗯。他点点头。

　　我们上去？

　　走。

　　于是二人追上去，骑士拍拍路易斯的肩膀：“嘿，路易斯。”

　　后者扭头：“哦，是你啊，安吉尔。”

　　安吉尔耸耸肩：“是啊。你怎么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我吗？嗯，顺路嘛。”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望着莉莉丝说，“对吧？殿下。”

　　“是呀。”莉莉丝自然地接过话头，也微微一笑，“怎么了吗，安吉尔小姐？”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这样的坦率反而让她有些不好说些什么了，忙露出一个局促的表情，把话题一转，说道：“说起来，今天来的人真的很多呢，是近几年最多的一次了吧？点心也很好吃啊。”

　　亚当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打量着莉莉丝的反应。有些奇怪，现在站在路易斯身旁的她，比起昨天或者是宴会刚开始时那个样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可非要说，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变了什么。

　　只是凭直觉……

　　“对吧？陛下！”安吉尔一句话敲醒了他，一把拽他回现实。

　　“呃……对。”他应和道，不自然地皱皱眉。

　　“所以说啊，高跟鞋真是太难穿了！我来的路上差点摔倒了好几次呢！”安吉尔煞有介事地说，激动地挥着小手。

　　“哈哈哈……”公主被逗笑了，歪着头打量着她脚下这双鞋，道：“你这双鞋其实已经不算高啦，我现在穿的这双更高啦！”

　　说着她伸出脚，让安吉尔看看，确实，这双比她的红色猫跟鞋还要高三五公分。

　　“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啦。安吉尔你是没穿习惯吧？我也是从走一步摔一跤过来的了。”

　　“我才不要呢……”安吉尔嘟起嘴，嘟嘟囔囔的，“骑士只要能骑马打仗就够了，才不要穿这种鞋子，折磨死人了！”

　　“嘻嘻嘻……这话倒也没错啦！”莉莉丝捂住嘴笑笑。

　　“公主殿下。”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老者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对莉莉丝说，“时候不早了，请让在下接您回宫吧。”

　　“啊，好的，请您稍等，先生。”莉莉丝回应道，扭头说，“我们也该回去啦，你们要一起坐我的马车回去吗？我们四个人。”

　　“为什么不呢？”路易斯望了他们一眼，大家笑着耸耸肩，欣然同意了。

　　“公主殿下，莫非您的马车过了十二点也会变回南瓜，您才这么急着赶回去吗！”安吉尔入戏了，夸张的言语肢体动作逗乐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噢，我的好骑士！快快上车，别扯那些无用的闲谈！再不上来，我就要用我的小牛皮鞭子抽的你像个陀螺一样的团团转个不停！”路易斯板起脸，恶狠狠指着安吉尔骂道，整车人哄堂大笑。

　　一路上，平坦无比，康庄大道，很快就平安到达白色宫殿。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下车，老车夫驾车离去，四人结伴回到宫中，准备洗漱睡觉。

　　路易斯其实很早就从庄园里搬了出来，因此四人都住在宫殿中。

　　各人各自回到寝宫洗漱，只有安吉尔，甩掉高跟鞋，静静坐在湖心旁边，默默看着湖面悠然自在游水的黑天鹅们。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

　　白狼，生性喜水。当这里的黑天鹅还是丑丑毛茸茸的小鸭子时，她就天天甩着大尾巴刨地挖草根和杂草喂他们了。现在不知过去了多少年，黑天鹅们繁衍生息得好不自在愉悦，已经一代又一代，就这样彻底扎根在这个湖中。

　　而她呢？

　　而她，也从来去如风的白狼，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疲倦心冷想要放弃之时。

　　红裙落地，她光脚踏出一步，月光下如一尾银鱼跃入湖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湖面波澜圈圈扩散，白亮光洁的酮体在水中若隐若现，却不带丝毫色情。

　　白发似雪融入湖心，呼吸着、飘动着。安吉尔裸着仰躺在水中，睁眼看向夜空中月。今夜是下弦之月，星如豆，月如钩，徒留孤人静静走。

　　闭上眼，试图去回忆过去的种种，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被冻结的霜封住了大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仅我一人而已，记住什么，遗忘什么，又有什么重要，与谁何干呢。想到这里，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快睡着了，一声极轻的脚步声让她竖起了耳朵。

　　“谁！”大喝一声，她猛地起身。

　　又是一阵寂静，正欲暴起之时，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是我。”

　　“……陛下？”安吉尔呆住了。

　　亚当窘迫起来了，他洗漱完后发现安吉尔并未回寝宫休息，猜到她可能在这，没想到会撞到这副光景，一时间出来也不是，躲着也不是，两边都不好走。

　　她倒是不介意的，身为白狼本就没有一般女孩子扭扭捏捏的害羞心，何况厚重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胸前。于是她开口道：“您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你。这种话不太能说得出口，于是他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她喃喃，“我、感到很累的时候，就会回到这里……”

　　“这里就像……很熟悉很熟悉的地方吧……”

　　就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一样，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勉强与虚假，没有欺骗与扮演。

　　只要躺在这里，就会感觉十分安全、放松。仅此而已。

　　…………

　　这种理由，亚当也大抵能想到。她是那样的一头白狼。纵使感情再深、羁绊再重，终究不属于这边的世界，不属于人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