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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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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夏天总是很热,那是一种南方特有的潮湿和闷热。李玉堂第一次见到陈少白,就是在这样热的夏天。
李玉堂打量着眼前一身白色西装的留洋绅士,戴着眼镜,不留辫子,哪怕是这样炎热的气候,依然一副清爽的样子,手里拿着他看不懂的洋文书,斯斯文文地朝他笑着问好,他便想,这西学教师,挺好的,挺好的。
那时的他们都还更年轻一些,脸上来不及刻上八年后那样多的沧桑和哀伤。
“重光,快和先生问好。”
他拉了拉儿子的手,半大不小的孩子于是便听话地走上前去,笑着给陈少白鞠了一躬:“先生好。”
“好,好。”陈少白和蔼地笑着,弯下身来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先生,重光是个好学的孩子,那个,啊,可造之材!我是想,我儿子以后就跟着您学西学,您看……?”李玉堂的语气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换来对方连声答应。一个成功的商人总是懂得在最适合的场合将话说到最适合的地方,一切都恰如其分。
当然,一个成功的商人也必然有着看穿局势的远见。李玉堂深知在这样黑暗的形势之下谁对谁错,这路,这战争,这动乱,又该如何继续下去。所以,当陈少白怀着满腔热血游说他加入到孙中山伟大的革命大潮中时,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去,抚摸着手指上那颗祖传的翡翠戒指,半晌,才轻叹一声:“只出钱,不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