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静久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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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他确实对你不错。”始吟毫不吝啬的称赞初好祉。

　　“你说的是初好祉？”很明显蚩并不认为他说的跟自己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然后呢？你没能守住他吧。”碎渊阴沉的看着顾尘，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初碰神力的人能抵挡得住雾都的全部战力。初好祉指引她吸收运用三尸之气恐怕是为了让她自保。

　　小姑娘摸着玉玊的耳垂，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恩人……“是的，我没护住他，他是初神，被雾都盯上……”原本衷于都主的信念在崩塌后便被迫信任初好祉。他们共有的初神，给予他们一切的初神，过去的顾尘对他是畏惧是敬仰，而如今……

　　“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呢……”顾尘抚摸着玉玊身上一寸寸肌肤，她的发丝，她的眉眼，她的肢体，她的心脏……

　　所有人都知道，进入有界的是神魂，与玉玊的肉身并不一致，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的记忆呢？

　　也许是他们安逸的太久，已经淡忘了苦痛。也许你会批判苦难本身，但事实却是苦难才会让你认清这个世界。

　　碎渊心头隐隐作痛，他长期依赖初好祉，他们，不管是初族，有界，还是这方寰宇……难道所有的问题都要他来解决吗？

　　长期由他来解决问题的后果是什么？是所有人附注他在身上的期望，是所有人的理所当然，是所有人将他举上神坛无度索取，是最终的分食殆尽……

　　碎渊想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明白还是无所谓……他当然是无所谓，他讨厌他的无所谓。既然被逼迫无助过，既然被一次次伤害过，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封锁记忆去原谅他们。

　　碎渊压下心中的火气，一字一句问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沉浸在自己情感中的顾尘无措的抬起头，她的眼神迷茫，找不到焦点，整个人慌忙的摸向玉玊，紧紧抓住玉玊的手后才平静下来。这个人是初好祉呀，虽然变了模样，但给她带来安心的触感是假不了。

　　“我不知道啊……”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就要溢了出来，一脸责怪的看着玉玊。“八成被吸取神力了吧……不对，他可是初神呐，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听得第三人毛骨悚然，一阵风拂过的不仅是湖面还有低垂的枝叶，温热肌肤上爬满的鸡皮疙瘩。

　　忽然，顾尘满脸恐惧的抱住玉玊的胳膊，躲在她的身后，警惕得对着三人。

　　碎渊终是忍不住将手扼住顾尘的脖子，目光凶狠“什么意思！”青筋暴起的手臂竟在颤抖，他害怕了。

　　虽然被卡住脖子，憋的脸色大变的顾尘翻白眼，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双手握住碎渊的小臂，讨好般轻抚着他，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蚩和始吟连忙制止碎渊的行为，连忙将小姑娘推到玉玊身后，始吟将他拉开，低声道“等她说完……”始吟的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还不能让这个废物死了。

　　“咳咳咳……”被救回的顾尘忽然推开蚩，发了疯的拽住他的衣服“为什么，咳咳……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咳咳咳”

　　蚩冷眼看着她“想死？怎么现在想死了？”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癫狂得撕开嘴巴上的丝线，从扯开的线孔中流出黑色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衣服上，滴到了地上……“为什么不想死呢？”她一脸绝望的看向他们又看向玉玊……

　　“他，还有顾念，还有邬杰……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有那个病秧子顾念我怎么会被邬杰盯上，如果不是顾念我怎么会一直坚持要活着，如果不是邬杰我们怎么会失去神力，如果，如果他最开始就把我杀了，我就不会以不死之身被他们虐待！”顾尘发了疯似的冲向玉玊，却被地上的三尸缠住了手脚。

　　躺在躺椅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手指，玉玊醒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显得她半死不活的。她伸出手，一条小鱼顺着她的手浮空游过来，趴在她的腿上，乖乖的任她抚摸。

　　碎渊此刻真的是气急了，目光钉在她身上。而玉玊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只能当做看不见。

　　她气息本就微弱，现在开口说出的话更是有气无力。“所以呢，你现在想死是吗？”

　　“你……你是初好祉！”小姑娘的眼神瞬间亮了，仿佛看到的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我是玉玊，沙城小小姐。”

　　听她否认情绪更是激动，用力甩着四肢，但没能摆脱三尸的桎梏。“你就是，不然怎么会有他的气息，不然怎么弄操控三尸，对，对，他还在你体内，他还活着……”

　　“你也能操控三尸不是吗？况且，吃掉初神总要消化一段时间吧。”玉玊冷眼看着她。

　　“不，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一定就是他！”

　　“呵，要这么说的话……”玉玊停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雾都上层，也都有他的气息，这又怎么说？”

　　小姑娘听到这话瞬间崩溃，发了疯的冲向玉玊，奈何被绑住四肢不得动弹“你，你杀了他？不，不可能，我要杀了你！”

　　“呵，小姑娘。”玉玊在小鱼的托举下慢慢站到她面前“我当然是将他吃了，你不是恨他吗？恨他多管闲事，恨他出手优柔寡断，恨他不知死活。嗯？”

　　“要杀也是我能杀他，你凭什么杀了他！”

　　玉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抬起的嘴角满是讥讽“你凭什么杀他啊？他可是初神，你拿什么杀他？我是煞城小小姐，管的了幽魂，抗的下神罚，就算做了什么坏事……我还有个爹帮我善后，有个外公帮我铺路，你有什么？就算我吃了他，有界能说什么？区区雾都又能说什么？”

　　“……”是啊，她说的……都是事实。

　　“小姑娘，你要知道，神也不过如此，会死会消亡，何必执着于他呢？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顾尘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眼神迷茫的看着她。那她遭受的那些苦难算什么？她拼死活下来算什么？自己就是个笑话，就是个废物……

　　“想在这个地方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吗？”

　　依旧暗淡的眸子里倒影着这个小小姐的身影。

　　“你要说想，快点点头。”

　　顾尘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记住，我们约法三章：一、不得暴露你的真实身份。”她用手指点了点顾尘的脸颊。“能做到吗？”

　　小姑娘讷讷的点头“能。”

　　“好，第二：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使用神力。”

　　顾尘应激得回过神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也要我做你们的阶下囚，掌中餐？”

　　“就说能不能做到。”

　　咬碎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能。”

　　“好，第三：……找回你自己。”

　　“……什么？”

　　“你还很年轻，有无限的可能。地球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与有界相比不遑多让。”手中浮现出一张图纸“此处有口转生井，去到那里，你就会重获新生。”

　　三尸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将她身上的三尸之气全部收回。顾尘接过图纸，身上布满哀伤。

　　她缓缓开口“顾念呢？”

　　“她牵扯到阳村的结界，恐怕不能善终。”

　　“果然不是他。”顾尘自顾自碎碎念“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会拿不那么重要的点来敷衍我。”

　　“替我转告她……我很好。”

　　“会的。”玉玊将手中鲲举起，道“小鱼，送她去吧。”

　　“此乃鲲鹏，扶摇千里，会尽快送你去往转生井，一路顺风。”

　　“玉玊。”临走之前，顾尘回过头望向她“他对你好吗？”

　　这个他，很明显说的是初好祉。“不好。”

　　鲲鹏带她离开了。

　　荒渊。

　　玉玊在三人的目光下若无其事的躺在躺椅上，企图蒙混过关，但被蚩一只手提起来她的胳膊，“小玉玊，你这是逗我们玩呢？”

　　“哈……哈哈，你看我都虚成什么样了？哪有逗你们玩。”

　　沙沙的风声，平静的荒渊，浮在半空的界碑，波澜不惊的湖面……

　　“饿了么？”碎渊看向她。

　　“饿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他。

　　始吟已经着手为她盛饭，摆盘……他们都很担心的人从不顾自己的死活，但幸运的是他成功从有界出来了，虽然顾尘被她匆匆忙忙送走很不合理，但他能活着也不敢让她在奢求更多。

　　一顿饭静静的吃这，没有人讲话，气氛极其怪异，但小姑娘仿佛看不到一旁三个人的打量似的。

　　忽然有个声音打破这平静的一幕“这个蘑菇盐放多了吧呸呸呸，咸死了！”

　　“哪有？”初好祉吃饭吃上头了，很自然的接过话茬。

　　“这个菌汤没熟啊！”蚩故意挑刺。

　　玉玊迅速舀了一碗，喝两口“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个糟老头子没吃过才会说没熟吧。”

　　“哦～我没吃过！”蚩放下勺子，定定看着他。

　　“啊？你……不是天道吗，一直在荒渊没吃过很正常吧，哈哈哈”反应过来说漏嘴的初好祉猛地灌了一碗汤。

　　一旁碎渊轻轻拍他后背“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为什么骗她？”始吟不解。

　　碎渊替他回复到“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初好祉，会疯掉的，对吧！”

　　果然，初好祉最不想面对的还是碎渊，不是说觉得他烦，总觉得这次回来后他平静的吓人。其实他没发现的是每次自己处理完事情后看见自己一身的伤口的碎渊都很平静，这次格外不想面对他。

　　埋头吃饭的初好祉一边“嗯嗯嗯”，一边闷着头吃饭。

　　待到吃完了……

　　“要不要再吃点糕点呐。”始吟将刚做的果干拿上来，递到他面前。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哇塞，是果干呐，始吟你手还是那么巧啊。”

　　二人也是发现了初好祉不同于对碎渊的态度。

　　蚩端起空盘子就走人。

　　始吟温温柔柔到“我去接点水。”

　　“不不不，不用这么急吧……”

　　很快，这地方只剩他们俩。

　　初好祉拿着果干往嘴里塞，而那只手已经开始发抖了，盛果干的盘子很快见了底，两个人走开之后还没回来……是自己吃太快了吗？不能啊！

　　“还要吗？”碎渊为他倒满一杯水……

　　有水？始吟果然是个黑莲花。

　　初好祉不自然的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方寸大乱，手放哪都不是“不不不，不是，要，再来两盘，哈哈哈。”

　　“没了，就只有一盘。”

　　“哈哈哈，就只有一盘呐，那就算了吧。”初好祉实在是受不了碎渊在自己旁边，感觉很是奇怪。于是连忙站起来，打算离开。

　　忽然传来碎渊低低的抽泣声“你……又要走了吗？”

　　什么情况？听错了？堂堂魔王在搞什么把戏？初好祉忍不住回头，终于在离开有界后直视他。

　　对上碎渊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委屈，仿佛初好祉把他怎么了似的。

　　“不……不是，你你你……”初好祉站在原地慌了神。

　　“你又要离开我了，是吗？”说得跟初好祉始乱终弃似的。

　　“没没没，没有”慌的初好祉口不择言。

　　“真的吗？阿初……”

　　一句阿初戳的初好祉呼吸一滞，第一次听他这样喊自己……其实并不是，只不过他忘记了。

　　初好祉走上前，试图擦去眼角的泪水，却被碎渊紧紧抓住了手腕。

　　原本打算挣扎的初好祉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妥协了……坐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灼灼目光，声音无奈得应答他“我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阿渊。”

　　“可是你已经受伤了。”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心里就像有许多蚂蚁在上面爬，很痒又抓不到……“你帮我准备的用来疗伤的果子，我一直有带在身上啊。”

　　“在有界你根本就不可能有空闲时间去疗伤。”

　　“阿渊……”

　　碎渊扑在他在怀里，他为什么总是看不到自己，就算遍体鳞伤，也从未跟自己喊痛，就因为他是初神？那这个世界上就不该有初神。

　　无奈，确实没能照顾好这孩子的心理状况，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受罪，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你……能不能不去。”碎渊喃喃道

　　“不行，我必须去。”就碎渊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初好祉落寞的回答他。

　　碎渊推开他“可是你根本阻止不了什么，不是吗？”

　　初好祉摸着他的头，淡淡一笑，“由我的血肉和神魂铸造起来的天地，守护他是我的使命也是我职责所在，我不能一时兴起给了他生机，又因为惧怕他而退缩，这于理不容，更何况……他灭则我亡。”

　　听到这碎渊眼睛亮了，这么说初好祉并不会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就算是为了这破败不堪的大地，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活下去。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碎渊期待的看着初好祉。

　　上次是需要他压制魔族才不得已告诉其实情，但现在的话……没必要告诉他，这臭小子要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肯定会跟着自己一起去。

　　“这样，你待在荒渊，帮我看着他们，我这次很快就回来。”

　　碎渊脸刷的一下拉的老长，埋怨的看着初好祉。

　　初好祉忍受不了他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告诉他真相“我必须尽快与玉玊的灵魂合为一体，才能自如运用三尸之气。所以……得实现她要见女娲的愿望。”

　　“然后呢？”

　　“哈……哈哈”真的是敏锐到一点问题都不放过“你知道烛九阴吧，它能操纵阴阳，逆转时空，我需要它助我融合。”

　　“为什么你不以原本的面目回来？”

　　“小姑娘这躯体不是马上就要被炼化了嘛，让她再见见太阳，她可真的是时日无多了。”合情合理，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她同意了？”

　　“谁？小玉玊啊，当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既然她的招阴体已破，我带她去见女娲这是其二，最后算是欠她一个人情，我帮她护住煞城。”什么叫欠她？分明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不觉得是欠我吗？”

　　“啊？”

　　“是我用转生井助你恢复身体，你就不算是欠我人情吗？”属实是太不要脸了，更何况初好祉散尽神力是为了什么？跟他没沾光似的。

　　但看见碎渊可怜巴巴的表情，瞬间把自己的理智一扫而空“咳……你要什么？”

　　“你带我一起。”

　　这……绝对不可能！“换一个呗。”

　　碎渊扭过脸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守门人当的真是太失败了，守着守着就被关在外面了。”

　　话说，兄弟，守门人不就该在外面吗？

　　“啊西……你是始神没错，但是……”

　　“你同意了！”碎渊连忙站起来与他拉勾，扯出初好祉的手指“不许变。”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将你囚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