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情》心想事成2005

18、茉莉（九）

　　十八
　　火车带着茉莉渐渐地远离家乡福州，望着窗外那不断向后飞逝的景物，茉莉离情依依，心中冉冉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茉莉拿出九连环，专心致治地玩，借此排谴郁闷。周朝阳斜倚在床上，默默地望着茉莉，软卧包间内只听得九连环碰撞的清脆声。突然列车停在了旷野上，茉莉这才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抬起头来。
　　“你可真有耐心，换是我拿锤子一把砸碎算了。”周朝阳见状赶忙开口道。
　　“你也知道齐后之锥的典故？”
　　“齐后之锥？什么意思？”
　　“没什么？嗯，今晚的星空真是美丽壮观！” 茉莉将头转向窗外。
　　只见天色已晚，车窗外云开星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犬α、小犬α、和猎户α组成的冬天大三角。再仔细瞧，便看到正被大犬追逐，位于猎户脚下的天兔座。天兔座的南面是天鸽座。接着又看到了王族各星座，心生羡慕。
　　“安德洛美达，你好幸福呀，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时时把慈祥的目光投向你，还有英仙珀耳修斯日日陪伴。而我却要离开最亲爱橙橙和妈妈，去南京面对耻辱。”
　　“茉莉，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周朝阳坐起身。
　　“看星星，想橙橙，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和我分开过。不知她现在是怎么想妈妈的？天上有个星座——室女座，冬天的星空里是看不到她的踪影。在古希腊传说中，她是宙斯的姐姐慈惠女神，司管农业的神，有一次出巡谷物的长势，她的女儿被冥王掠走做妻子。她回来后不见爱女，十分痛苦，隐居起来，世界万物都不生长，宙斯和冥王协商，让她女儿回去看望母亲。每年女儿回来时，母女便倒山里生活三个月，大地就是冬季，其它九个月则为春、夏、秋季节，四季就是这时开始分的。现在是冬季应是母女团聚的日子。”
　　“茉莉，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茉莉收起九连环站起身的时候，列车突然开动了，剧烈的振动令茉莉吓一跳，无法站稳，向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周朝阳上前一把接住茉莉，在身体接触的刹那间，脑海里闪出一个画面，是茉莉家后园子的那道石门。周朝阳马上想到那副对联：“既有石榴何须桃，若无橄榄焉得藕。”心头一热，猛得将茉莉揽入怀中，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茉莉对周朝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已落如他的怀抱。只觉得一时间周身烘热烘热的酥麻瘫软无力挣扎，双唇被周朝阳热烈地吮吸着，被动间竟也有了反应，只感到柔软、滑腻，渗出丝丝甘甜，身体好象失去了重心，变得虚浮缥缈起来。好一会周朝阳才松了口，胸口急速起伏着，怔怔地盯着茉莉，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你，你……”茉莉涨红着脸一把推开周朝阳跌倒在床上。
　　“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呀？对不起，对不起。”周朝阳夺门而出。
　　茉莉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定下心神，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周朝阳的吻是那样热烈、深沉，仿佛是那积压已久的生命原动力的爆发，令人销魂。销魂！自己不是被他欺负了吗？怎么还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强吻？但从着一吻中茉莉的的确确感觉到，周朝阳不仅仅是为了寻求情欲，而是满怀深深的爱意。茉莉想起了自己的初吻，那个吻也是在惊魂未定时被掠走的。相较起来苏明的吻充满了匪气，而周朝阳的吻则是霸气得狠。苏明的吻让自己暗定终生，那被朝阳吻后，自己又会怎样？茉莉不敢往下想。早就该知道周朝阳他爱我！在南京的这些年，蒙受了他多少无微不至的关爱，只是为了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而用朋友之情来掩耳盗铃。话说回来，上帝还是很眷顾我的，在让我成为弃妇的同时，还安排俩个优秀的男人在一旁爱我，似乎还给了我选择的权力。那自己对他们又是怎样的情怀？勿庸置疑洪忆辉是自己永远割舍不断的初恋，那周朝阳呢？这些年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渗入到自己生活的细枝末节里来。看着他一直单身，也曾多方尽心地为他物色女友，可每回看他开始交往时，心里又总怪怪的揪得紧，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便对那些女生们心生挑剔，觉得她们不够优秀配不上周朝阳，在得知没有结果时，觉得遗憾的同时，反倒松了口气。有这样当红娘的吗？难道自己也对他暗生情愫？噢，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更没有理由怨恨苏明。天！到底爱是什么？我爱苏明吗？不爱，为何当初又是那样义义无反顾地离乡背井，投入他的怀抱，也拥有过许多幸福快乐的日子。爱，为何心中还始终藏着一个洪忆辉，现在又对周朝阳有着依依之情。难道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吗？
　　噢，洪忆辉！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与你错过，那是因为我的矜持你的傲气，因为傲气你从不强求于我，在与你独处的平安夜，你也只吻得我的发梢。
　　茉莉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起自己与洪忆辉那欲说还休的款款深情；一会忆起自己与苏明曾共有过的快乐与坎坷；一会记起自己与周朝阳度过的那些日常温馨琐事。这些紊乱的思绪令她无法入眠，翻来覆去间觉得凉嗖嗖的。啊，夜深了，怎么还不见周朝阳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茉莉很是当心，便起身出去寻找。
　　茉莉一直找到餐车那，才看见周朝阳头发凌乱、愁眉不展地在喝闷酒，。
　　“别喝了，回去休息吧。”茉莉上前拿掉周朝阳手中的酒杯。
　　“茉莉，对不起，我今晚就在这了。”周朝阳低着头，不敢看茉莉的眼。
　　茉莉见周朝阳一付自责、颓废的神态，心中已不再怪他的鲁莽冲动，反而涌起一股柔情，按捺不住地想抚慰他。
　　“我，我一个人呆着更害怕。”茉莉诚恳地望着周朝阳轻声说道
　　周朝阳听了精神为之一振，似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赶忙站起身。动作太快了，竟感到一阵晕眩，茉莉见了立马搀住他的手臂。周朝阳犹如被电击了一下，电涌从接触点袭入瞬间导遍全身，打通了精络血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找不着重心，踉踉跄跄地随着茉莉往回走。
　　“茉莉没有怪我！茉莉没有怪我！”周朝阳心中止不住一阵狂喜，没曾想乐极生悲只觉得胸口翻腾。不好！要呕吐。周朝阳猛地推开茉莉，撞向灌洗室……
　　茉莉费了好大劲才将醉倒的周朝阳移回包间，看着沉醉过去的周朝阳，茉莉忽然发现他对自己来说是那样的亲近，不，确切地说，是自己早已把他视为亲人。
　　见他身上沾染了许多污物，便叹了口气，拿了毛巾拧一把热水，心生柔情地俯身替他擦试、脱外套。
　　“周朝阳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是他第二次醉酒，记得上一回还是在自己婚宴上。两次醉酒都是因我而起？”茉莉一边帮周朝阳脱外套一边想着，突然从他衣服里掉下一块旧怀表，茉莉知道那是周朝阳当私塾先生的爷爷留给他的，是他不离身的宝贝，时常见他手握怀表苦思瞑想。茉莉拿起怀表好奇地将它打开，只见表盖内赫然镶着自己的照片。茉莉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这些年周朝阳一直在身边默默地关心、爱护自己，没曾想用情竟这么深。茉莉好生感动，轻轻收好怀表为他盖好毛毯。
　　当周朝阳睁开眼睛时，已是新的一天。他一眼看见挂在一旁的外套，回想起昨晚留存在脑海里的模糊印象。
　　“是茉莉将我扶回来，还帮我擦洗脱衣！”周朝阳心头一阵悸动，抬眼向茉莉望去，只见茉莉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眺望远方，一副水盼兰情的模样。
　　“茉莉，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我……”
　　“昨天？昨天有什么事呀？你还在做梦吧。嘿，你快起来，看，那有只鸽子在飞！”茉莉回头朝周朝阳甜甜一笑道。
　　看到莉心无芥蒂的神情，周朝阳顿觉释怀，起身凑到窗前一块向外张望。在茫茫原野上有一只白鸽在博击长空。
　　“我想它一定是只勇敢、吉祥的信鸽，在这冬日清冷的早晨，不仅为它的主人传递讯息，也给我捎来新希望。”茉莉喃喃自语后，又开口唱了起来：
　　“当那曙渐渐明朗，正是一个新希望。
　　一年之计在于春天，一天之计在于晨。
　　它享受了晨间光线，尝到新鲜的空气。
　　它见到了白云翻腾，蓝色天空真灿烂。
　　它有洁白丰盛羽毛，它有健康的身体。
　　它要结同快乐伙伴，共同享受这天地。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爱在那长空飞航。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遨游在那丘陵山岗。
　　在白云下面，在自用飞翔。”
　　“茉莉，认识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你歌唱得这么好，以前只听你哼过童谣，真是埋没了你那动人的歌声。”周朝阳见茉莉欢快地唱起歌，自己更觉得一身轻松。
　　“我不但会唱歌还会弹吉它，是洪忆辉教我的，当年他是出色的校园歌手、吉它王子。唉，在决定离家奔南京的时候，我把这一切都尘封了，一头撞进苏明筑起的宫墙内，禁锢了自己。现在宫墙塌了，也该是开启过去、恢复自我的时候了。”
　　“不论你在墙内还是墙外，都当我是你永远的朋友，好吗？”周朝阳凝望着茉莉恳切道。
　　茉莉低着头“嗯。”了一声，心道：“其实我心里早把你当亲人了。”
　　深夜时分，列车缓缓驶入南京城。放眼窗外，夜色中万家灯火阑珊，每一亮光处都透着温馨与祥和，似在为远方归来的人们指引着归家的路。茉莉看着看着不禁有些伤感起来，上回随车进城是怀着一颗憧憬的心，要在那点点灯火中燃起一盏自己的灯，而此番却是要去亲手将它熄灭。
　　列车进站后，周朝阳一边整理行李一边道：
　　“我让司机小陈把我的车开来，很快就能到家好好休息了。”
　　“家，在这我还有家吗？”茉莉心下踌躇着，茫然地跟在着周朝阳后面下车，周朝阳的脚刚落到站台上，便听到有人嚷嚷道：
　　“周总你可回来了，这段时间苏明和杜鹃把公司搞得天翻地覆，现在正以老板、老板娘自居在主办什么迎新晚会，还用大奖笼络人心。我看您还是先赶过去，别让他喧宾夺主……啊，苏太，你，你，你好……”司机小陈看见随后下车的茉莉，大吃一惊硬生生地将后半截的话吞回肚里。
　　“我有点累，还是先回家吧。”周朝阳拍拍小陈的肩头缓和干嘎的气氛。
　　小陈接过行李快步往外走，再不敢多言。茉莉见状凑到周朝阳耳边低语道：
　　“我倒想去看看热闹，不用为我担心，我来南京是做了心理准备的，面对苏明他们，我的态度是：‘宠辱不惊，看花开花落；去留随意，任云卷云舒。’”
　　周朝阳听后，轻舒一口气，回头带着敬意深情凝望茉莉片刻，掏出手机递给茉莉道：
　　“给家里报个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