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进度加载中》Simon_2021

3、3 宫治宫侑

　　宫治第三次见到十六夜的时候，他正挤在路边小空地的儿童滑梯上。
　　糖果色的儿童滑梯又小又可爱，被迫承担了不属于它服务范围的重量，十六夜坐在滑梯口，手脚都舒展不开，别扭地挤在一起，两者格格不入，很难说谁更可怜。
　　“……你还好吧？”走近了看，十六夜的衬衫都因为他憋屈的姿势而弄得皱巴巴的，领带也松了大半，松垮地挂在身上，疲惫感由内而外地溢出来，简直像电车上连续加班一周的社畜。
　　虽然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妙，十六夜的眼里却看不出什么情绪，语调也很平稳，“还活着。”
　　“要不要吃点东西？”宫治果断抛弃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兄弟，抬手把原本属于宫侑的外带便当递到十六夜眼前。今天是开学前最后一天，教练给排球部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准备开学，爸妈又不在，宫兄弟打游戏打了个昏天黑地，到晚上八九点才想起晚饭，宫侑仗着游戏多赢了一局就打发宫治出来觅食。
　　十六夜看了便当三秒，又低头看宫治：“这是饭团的报恩？好过头了吧。”
　　十六夜表现得一直很平淡，宫治却诡异地感到了不对劲。
　　“你认得出来？”宫兄弟长得很像，别说不熟的人分不清他俩，就算同班过一年的同学，有时候都会认错，十六夜才见过他们几次，居然这么一副肯定的样子。
　　回应他的是十六夜带点嫌弃的眼神，”差别很大啊，还有我不想吃。”
　　“走吧。”感觉呆够了，十六夜从滑梯上滑下来，慢条斯理地穿上滑梯旁的行李箱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把领带规整地系紧，三两下就打理得精神又得体了，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的颓丧样子。
　　熨贴的衬衫、正式的领带、得体挺括的西装外套、细致打理后又被弄得有点凌乱的头发，十六夜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宴会的富家公子。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十六夜这几天都在宫城县熟悉“新家庭”，今天刚参加完特地为他举办的欢迎会。传统的日式家族考虑到在东京长大的新成员的成长环境，特地选在西餐厅庆祝十六夜的加入，他名义上的“新哥哥”还在百忙中抽空见了他一面，为他准备了礼物。
　　十六夜完全适应不了这样的“家庭关怀”，这几天度日如年，所谓的新哥哥更是让他心里发毛，回兵库县的飞机简直是他的逃生舱，等他缓过神来，已经在这个儿童滑梯上坐了有一阵了。

　　“我记得野狐排球部的成绩还不错吧，现在的二传是谁，技术怎么样？”第一次见的时候十六夜就发现他俩是野狐排球部的成员了，但到今天才决定开学后去新学校排球部看看。
　　他都想好了，只要二传是个正常人，技术还算合格，也是可以忍耐一下的。
　　宫治有点惊讶，毕竟这是十六夜第一次主动提起排球相关的话题，不过他直觉他的回答大概会让十六夜不满意，“之前的二传毕业了，下一个……大概是阿侑、就是宫侑了。”
　　十六夜陷入了沉默，宫侑嘛……技术怎么样另说，就他看自己跟狼看到肉一样的眼神，明显不是正常人。
　　“我喜欢正常一点的二传……你们不是双胞胎吗，你努力一下？”十六夜对正常的宫治显然抱有更高的期待。
　　十六夜纯黑的眼睛倒映着路灯暖黄的光晕，宫治好像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看着他真挚又带着些许期盼的神情，宫治内心也跟着动摇了几下，但想起宫侑，他还是拒绝了十六夜的提议。
　　“阿侑是笨蛋没错，但作为二传，他会让你满意的。”虽然宫侑才刚被教练指定为队伍里的二传，但他之前为此所付出的努力，作为朝夕相处的兄弟，宫治都看在眼里。或许从他们接触排球的第一天开始，宫侑就想做二传手了吧。

　　宫侑的肚子叫到第五轮的时候，终于听到门口似乎有了些动静。
　　“靠！终于回来了，买个饭怎么这么久啊你是已经变成欧吉桑了吗蠢治？”宫侑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果然是宫治终于买饭回来了——宫治身后还跟着几天不见的十六夜，正有点惊讶地看过来。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他这种烂人不配跟你一起打球。”宫治把便当盒拍到了宫侑脸上。
　　“你们说了什么？”接过便当，宫侑又两眼放光地打量十六夜，还不忘追问两人之前说了什么悄悄话。
　　西装外套比运动外套更加贴身，简洁的勾勒出十六夜瘦削但不单薄的身体线条，高挑修长，流畅漂亮，宫侑越看越满意，这就要把排球拿出来再让十六夜试试身手。
　　“你还想我把球打到隔壁去吗？”看宫侑转身就拿了门口附近的排球过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十六夜挑了挑眉，即使愿意参加排球部训练，他离宫侑这种时时刻刻都能精神百倍地来一场排球对决的热情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想大晚上给宫侑做陪练。
　　“别这样嘛——就是想跟你打一场而已……”宫侑又吃了一次闭门羹，语气可怜兮兮的。
　　十六夜看宫侑手上的排球，还是前几天那个，但又多了些擦痕，明显在这两天经历了一些磨难，又抬头去看宫侑的脸。
　　宫侑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希望和斗志。
　　十六夜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太亮了。”
　　宫治在屋里拆了刚买的零食，拿了块巧克力递给十六夜，等他接过后指了指宫侑手上的排球：“我也很想哦。”
　　十六夜愣了愣，露出几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这是贿赂吧。”
　　冷淡锋利的神色被打破，倒显得温和又柔软了，原本有点苍白的脸色也笑出了些许红晕，脸颊一侧还有个浅浅的梨涡，让人目眩神迷。
　　宫侑拨开十六夜遮在眼前的手，有点呆愣地看着十六夜。
　　“如果你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能让我满意的二传的话，我就加入野狐排球部怎么样？”十六夜笑着对宫侑说。
　　“啊、啊？什么意思？”十六夜的笑脸考得很近，宫侑几乎理解不了这句话了。
　　“……你搬过来的意思是……你转学过来了？！”宫治明白了十六夜话里的意思。虽然从一所排球强校转学到了另一所排球强校，但十六夜并没有一定延续排球生涯的执念，如果新学校里有他喜欢的二传，他可以接着打，要是没有的话，他就会干脆地放手。
　　“要是加入排球部的话就不止一场了吧，说不定能一起打很多场呢。”留下一句感想后，十六夜转身离开了。

　　宫侑在门口站了半晌，扭头问身后的宫治：“会不会很难？”
　　“会吧。”宫治吃掉了一块巧克力。
　　苍白、美丽、强大又能够俘获人心的怪物，在寂静的夜晚短暂地降临了。
　　……而我们想要怪物长久地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