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万港栀子

1、第 1 章

　　明崇祯十年（1637年），将门之女叶欢喜被选入宫为妃。
　　虽入宫几年，叶欢喜却从未被明思宗崇祯传召侍寝，当然，皇帝的影子她还是见过的，毕竟宫中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大典，还是能远远瞧见崇祯的，至于长啥样，叶欢喜却是不知。
　　叶欢喜倒是心宽体胖，虽吃穿用度比别的妃嫔差许多，日子却过得自在。她可以每日看看话本子，喝茶，发呆，在院子里舒展她的拳脚功夫……她想，就这样老死宫中，少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必为了争夺圣宠而殚精竭虑，她很欢喜这样的生活。
　　然而，叶欢喜终究是死在了乱箭之下……
　　1644年，明崇祯下令将后宫女子全部射杀，并亲手杀死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后，自缢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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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欢喜跟随“鬼魂大部队”赶赴地府入口，奈何鬼魂数量因朝代更迭陡然增多，一时间“鬼魂大部队”秩序混乱，叶欢喜不幸与众鬼魂走散，错过了地府入口，孤独地游离于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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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头村刘三宝的老婆杨丽红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为了严格落实党的政策——计划生育，她需要每天奔走于村里的各家各户。但今天，刘三宝家大门紧闭，杨丽红也并未出门。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张丽红的婆婆王翠正熟练地烧水，烫剪子……王翠从前是当过接生婆的，只是前几年镇卫生院号召广大妇女安全生产后便没她啥事了，现在倒是重操旧业了。
　　王翠不急不慢地将准备好的剪子盆子水等摆放在床边的长凳上，挨着杨丽红坐下来说：“二胎比头胎快，你刚觉得痛孩子就出来了，可比第一个轻松多了……”
　　杨丽红听着老婆婆絮絮叨叨，心想就算不比第一胎轻松，只要是个男孩，那她也心甘情愿。想到这，她又赶紧说道：“妈，要是个女孩你就直接放水里……别闹出太大动静。”说完她看了一眼藏在门后的水桶，那就是为她未来的女儿准备的，如果是女儿的话。
　　杨丽红来不及再说其他，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如反复的浪潮，却比以往更加汹涌。她知道这熟悉的感觉，她要生了。
　　王翠手脚麻利地将浑身被鲜红血衣包裹住的小婴儿拽出，随即又将婴儿翻了个身，叹息道：“唉……莫怪别人，这是你的命……”
　　“扑通……”婴儿还未来得及哭喊便已落入水中。
　　杨丽红身心俱疲，躺在潮湿的床单上一动不动，唯有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不知自己是为被扔入水桶的婴孩心痛，还是为自己渴求男孩的夙愿破灭而伤心。
　　王翠虽痛心生出来的不是个“带把的”，但也非蛇蝎心肠，将拧干的热毛巾擦拭着着杨丽红腿间的血渍，安慰道：“你年纪小，养几个月又能怀上，这胎是个女娃娃，下胎肯定是男娃娃了！你连生两个女娃娃，下一个想要女娃都没有了，只能是男娃啊……”
　　杨丽红自然是不太相信婆婆的话，不然隔壁何大牛家怎么就有三个闺女？她对于“下一个一定是男孩”这件事压力很大！她打断婆婆的话：“妈，你让三宝把桶提出去……趁着天还没黑……”
　　王翠叹了口气，“唉……恶人还是我来做，你赶紧闭好眼睛，这要是落下病就更不划算了。”王翠说完便走向门后，提着水桶蹒跚着步子离开了房间。杨丽红心情很是复杂，但失血过多和体力耗尽，使她很快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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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三宝拎着湿漉漉的麻袋，扛着铁锹，来到后山的一处土坑。这处土坑是先前得了她老娘的通知挖的，何三宝瞅了一眼土坑，随即将手里的麻袋放进土坑里，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猛吸一口，然后双手握着铁锹开始了他的掩埋工作。
　　叶欢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飘到了这座后山，也不知道她具体呆了多少年……她也从来不在意进山的这些人。但此刻，叶欢喜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而她也是做鬼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兴奋与期待。当叶欢喜急急地飘到土坑前进入麻袋里那团小小的血肉时，她明白了这是灵魂对□□的渴求！她终于又活着了！
　　“我终于又……”叶欢喜高呼着，却一口呛进了泥土！
　　何三宝心情沉闷地挥舞着铁锹却忽然听见土坑里的婴儿哇哇哭着，心里陡然一惊，叼着的烟也掉了，他哆嗦着手重新点了一根，心想，怕啥子！老子的闺女死了也还是老子的闺女！要不，上前看看？难道没死透？何三宝壮着胆子将黏糊糊的婴儿从粘满泥土的麻袋里捞出来，摸了摸温热的小身子探了探小鼻子……哟！果然没死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