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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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茴哪知道遇见的场景会是在医院，她想过很多地方，但却唯独没想过会是在这里。
悲伤难过开心愉快交织在心头，让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踝上因为刚才走路速度的加快这时才感受到疼痛。
但是她心里更疼。
床上的男孩，瘦的她心疼。
朱眠和翟少启这时纷纷找借口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这两个人了。
床上的男孩有了动静，夏茴听得很清楚。
“夏茴，你坐椅子上吧，你站着脚不疼吗？”他看到了夏茴的脚踝上包扎的纱布。
“哦，好。”受宠若惊的她慢腾腾坐下。
夏茴今天穿的是卡其色大衣，里面穿的是米色低领毛衣，一步裙。
脸上的妆容也是好看的让人不由得会朝她多看几眼。
时间的岁月好像在她身上从未显现。
而她越来越好看。
一时间手不知道在哪安放，紧张的发抖。
“夏茴，其实我很早就回来了。”他说出话的同时眼睛一直注视着夏茴。
他好像错过了她很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顺着他的话，夏茴发问。
两人眼神交织的瞬间，夏茴这次没有躲开。
眼睛发红。
“就是我问你考哪个大学的时候。”男孩冷静的回答。
还是他，从未改变的性格。
“你身体怎么了？”夏茴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很后悔。
她又不想知道了。
“白血病。”他说的时候夏茴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轻松的样子。
好像在他眼里这不算什么。
“我没剩多少时间了。”翟芃祺看着夏茴有意无意的说。
夏茴一时间没听出来深意。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夏茴已经忘了自己来医院要干什么了。
要不是朱眠敲门催她，可能他俩能聊很长时间。
他们告别，谁也没有说出再见这一词。
仿佛心知肚明。
夏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想见的人终于见到。
不再是那么多远的距离。
“夏茴，明天有时间没？”沈菁在沙发坐着剥桔子吃着问着夏茴。
夏茴不用想也知道妈妈要干嘛。
除了相亲，别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王阿姨的儿子明天有时间，你俩见一面吧，我感觉你们很有希望的。”沈菁只顾自己说自己的。
一旁的夏茴不耐烦的听着，但中间从未打断。
知道沈菁说完想说的之后，夏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
让沈菁没了下句话了。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夏茴这一句话坚定中带这些颤音。
其实啊，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而现在对于沈菁的逼迫，她也只能这样搪塞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都遇到再说吧。
“行。你要有喜欢的人妈妈也就不让你相亲了。那什么时候你能带他到家里坐坐，让妈妈瞧瞧。”沈菁脸上的笑容笑的很开心。
“好。”夏茴脸上笑着回答。
自己的女儿从长大到现在二十多了没谈过一场恋爱，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父母管的太严之类的。
其实不是他们不让，是夏茴说她自己不想谈。
相亲终于告一段落，夏茴心静。
看着窗外的夜景，灯火阑珊处，安然宁静。
打开百度，查了白血病。
搜索栏里弹出一列相关问题。
“白血病可以治愈吗？”
“白血病怎样引起的？”
“白血病征兆是什么？”
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摆在夏茴眼前，她其实很不想打开，因为他已经说过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
以至于到最后她还是没下手点开。
她害怕，他还会和上次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
不喜欢这种离别方式。
痛苦又难以接受。
我想有那么一天，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当他出现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你一个人单身这么久了。
不是时机不对，而是没遇见。
夏茴一如既往的上班回家只不过生活里又多了一件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去医院看他。
成了她每天必须做的事情。
即使没有时间也要抽时间。
他们两个成了好朋友，甚至比好朋友还要好。
朱眠能看出来，自从翟芃祺回来之后，夏茴脸上的笑容从未褪去。
但是他的病情一天天加重。
时间就在悄无声息中流逝，不给人一点留恋。
这天下班，夏茴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性去买他最爱吃的榴莲酥。
其实自己最不喜欢就是榴莲，但因为他喜欢吃。
买完之后，正好看见路边有卖花的。
她顺手买了一朵绣球花。
她很喜欢这种花。
在颜色以及花语上都喜欢。
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但是重庆丝毫不感觉到冷。
今天夏茴穿了一个毛衣开衫，下面身着半身裙，白色帆布鞋。
岁月在她身上丝毫不留痕迹。
依旧那么年轻，在人堆里依旧显眼。
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会变好的，再难都可以。
夏茴付出的一切，再不懂的人，也能看出来。
翟芃祺能看出来，她对自己的好。
可他不想辜负夏茴。
毕竟那么好的女孩。
毕竟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
想起曾经张逸凡跟自己打的电话，那是他跟温时意已经分开的时候了。
一个早晨。
可能那个时候重庆这边是凌晨吧。
他正准备去学，就接到了张逸凡的电话。
“喂，翟芃祺。”张逸凡说的时候还带着些委曲求全的语气。
“怎么了，张逸凡。有事吗?”翟芃祺依旧面色平和，从未有任何波动。
“夏茴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
“既然我跟你打这个电话，那么我就跟你讲清楚，我喜欢夏茴，但是夏茴喜欢你，你如果不喜欢她的话，就趁早跟她断干净，要不然她一个人就知道傻等你，等你这个早已经有女朋友的人。”
“我已经分手了。”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他依旧脸色平静，好像这对他丝毫没有一点影响。
张逸凡其实很让人感到可怜，自己那么喜欢的人，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得不到也难忘掉。
如果让他做一个选择，那么他希望他俩其中有一个人如愿以偿，而那个人就是夏茴。
之后的一天，翟芃祺都在想这一件事。
表面不在意的他，心里却很波动。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夏茴的喜欢。
但这不代表自己没有关注过她。
在她加自己微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她每次的聊天无非是关于学习，可他明知道夏茴学习不怎么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夏茴要来找自己补习。
但是出于同学他就答应了。
所以以至于张逸凡的提醒，他好像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曾经也对夏茴动心过，但是就只是那一瞬间。
因为自己的胆怯不敢，不敢承认那是真正的喜欢。
其实啊，对于温时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而是处于一种回报的感觉。
他跟温时意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点牵强。
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
就感觉被带着走的感觉。
其实当初跟温时意在一起是她先提的。
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可能他对她的就是一种报答的情感。
病房门开了，夏茴走进来看见翟芃祺一个人在床上坐着看窗外的风景。
实话实说，他安静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但是脸上的苍白还是出卖了他病情的加重。
可能是夏茴推椅子的声音过于大了。
翟芃祺听见扭过头看着夏茴。
脸上硬挤出微笑对着夏茴。
“你来了。”
“嗯。”
“我给你顺便买的榴莲酥还有花。”
“谢谢。”
翟芃祺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说着谢谢。
毕竟他俩之间还是要有点距离。
“夏茴，能不能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的。”当翟芃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茴正在给他削苹果。
她手抖了一下，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指头，划了一道。
鲜红的血液流出，但是夏茴低头迟迟未起来。
等到他看到时，夏茴早已经没了知觉。
她晕血，从小就是。
夏茴其实听到了他说的话，但是她不想回答。
自己等了七年的人，好不容易回来又让自己遇到，这明明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她为何不要。
不想回答，沉默是她最好的回答。
其实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开始生命倒计时了。
来到这个世上，也只是为了让你体会世间百态，生活韵味。
一切都很美好，但前提是你要有勇气去面对。
可能事情不会像你所期待的样子走，但是它不会管你能不能接受。
其实夏茴这个人挺执着的。
好听叫执着不好听叫一根筋。
其实在没有再次遇到翟芃祺之前，她想了很多。
她宁愿他结婚生子，宁愿他永远也不要回来。
那么自己还可以心里有所了解，他是快乐的。
而不是现在的结果，病魔整天折磨他。
生不如死的日子让人真的好煎熬。
何时是个头。
夏茴做了一个梦。
一个美好的让她再也不想醒来。
梦里他和她一起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很开心。
和自己喜欢的人共枕。
“夏茴，其实我也喜欢你。”
“夏茴，下辈子换我来喜欢你，换我追你。”
“好。”
“那你一定要牵紧我的手，我怕我找不到你。”
“好。”
七年多长时间，夏茴没有算过。
但是她算过每一次想他的时间。
在她的画册，在她的心里。
在她深刻的记忆里。
她好像看见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大雪天。
自己躺在雪地里。
朦胧间看到有一个男孩走向自己。
他笑的很灿烂。
夏茴心想这一次，她终于在冬天初雪遇到了心软的神。
是啊，他就是来拯救自己的神。
拯救自己在这苍茫大地。
“翟芃祺，化疗是不是很疼？”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化疗？”
“因为我想再多陪你一天，能熬一天是一天。”
夏茴哭了，哭的很痛苦。
悲伤喜悦积于心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喜欢的人突然告诉自己他也喜欢自己。
这句话她整整等了七年多。
一个女孩她能有几个七年。
可他就占了其中的一整个。
“夏茴，我想抱抱你。”
“好。”
“咱俩这样你父母不会伤心吗？”
“不会的，他们会懂我的。”
当然会懂她的。
她知道。
重庆今天的天气预报明明是个阴天，但是现在竟然下雪了。
路上行人纷纷拿着手机在拍着这七年难遇到的美景。
医院病床上的两个人在此刻闭上了双眼。
可能是感动了老天爷。
就如那句诗中所说“他朝若是共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就连老天爷就为他们送别。
可是“白头若是雪可替，此生何来苦心人。”
等了七年。
换来的是白头到老。
说值也值。
翟芃祺告诉自己，说他跟自己其实表白过，只不过是在每次看她的眼神里。
夏茴开心极了。
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好好的遇见，不要这么狼狈，不要这么懦弱。
等时间的嘉许，等春风得意，而我正好遇见你。
绣球花的花语是象征着希望。
他们的这段感情看似结束，但其实是开始。
天上的或者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希望之花永不凋落。
他们永远不会走散。
他和她一起死在了大雪纷飞的夜晚。
夏茴这辈子真的很美好。
妈妈爸爸哥哥对自己都很好，遇见了朱眠和宋雨橙最好的好朋友。
现在也和喜欢的人一起。
下辈子再好好孝敬爸爸妈妈。
病床上的两人笑着看向天花板。
翟少启回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赶紧通知医生来。
最后鉴定两人是吃安眠药去世的。
等夏茴的父母哥哥嫂子来了之后，看到这样的画面，都哭得泣不成声。
可哥哥知道，她是开心的离开的。
他这个妹妹，别的不会，就是喜欢一个人会永远喜欢。
最后两家人一致同意将他俩火化，合葬在一起。
翟少启其实知道儿子喜欢夏茴。
明明国外治疗水平更好，可他非要回到重庆。
是为了见到夏茴。
在英国的几年来，他多少次都想回到重庆，可是要不是温时意次次的逼迫。
不让他回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
心动是开始，慢慢来是诚意，但是爱是细水长流。
终会在适当的时候想起。
任何事情任何人一切事物都阻挡不了的。
我依着你，晚风轻扬，枫叶徐徐，四季都是我的见面礼。
就让我们各自白头
各自迎接春冬
你永享盛夏的蝉鸣
而我在晚秋里失聪。
他们的葬礼举行的很隆重，像是家人为了弥补两人未完成的婚礼。
只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很大，大到交通堵塞，冷的可怕。
一直不懂为什么有人去世之后还会放烟花，会有人说笑。
原来烟花即是亲人的方向，烟花永远是飞往天堂。
庆祝新生，告别前生。不管是迎接还是送别，都需要仪式感。
结婚放是驱邪祈福祝福新人。丧葬是为亡人指引回家路。
在他俩的葬礼是完完全全办成了婚礼。
丧葬婚礼。
黑色婚礼。
弥补一对新人的遗憾。
即使生生不见，也要岁岁平平安安。
夏茴终于懂得了为什么她小的时候一直没有背会的一首古诗。
唐·李商隐《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原来不是自己背不会，而是因为自己不懂其中的意思。
她现在懂了。
我们相见时难别亦难。就连东风都无力帮忙，百花惨败。
不知名爱意从一开始的产生就是个谜题，以至于到最后这种不知名爱意还会伴随着他们永远。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博尔赫斯 《不可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