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喜嫁》一只小忧伤

17、柳宅2

　　“什么话？你还要他什么话？”柳祖叔父开口道，“谁占了他宅子让他让出来，占了别人的庄子铺子还有银子还回来就是。”
　　此话一出，柳二叔很想吼他像柳姑姑一样闭嘴，只是他没有这个胆子，站在那里青着脸不能说话。
　　族长是柳二叔请过来的，自然要给他卖个面子。他捋了捋胡子，缓声询问：“老二这边可是什么有什么为难的？”
　　柳二叔得了说话的机会，自然就接了梯子往上爬，开始哭惨：“族长啊，我心里苦啊，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这满心满意都是在替大哥他们着想，我搬进这大宅不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大侄儿吗？我守了这么多年的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他是有出息了，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啊！”
　　族长跟着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柳嘉安劝道：“嘉安，你二叔这些年确实不容易，也一直在帮你们大房，你现在可不兴这样翻脸不认账的。”
　　柳嘉安似笑非笑：“那还请二叔说说这些年做了什么好事，得用我爹娘留下的全部家产来抵上才行？”
　　族长被他的话堵得一噎，“你这……”
　　柳祖叔父看他们做戏做到他们自己都认真，心里都觉得自己是立下什么大功劳足够厚着脸皮昧下大哥家辛苦好些年为子女攒下的一点家业。他不屑在这里同他们扯嘴皮子浪费时间，直指向柳二叔：“这些年不管你做了什么，除了你已经用掉的，其余你大哥留下的全部拿出来交还给嘉安就对了，至于你立的功劳也应当是看嘉安这边愿意给你多少，而不是你自己在那里嘴皮子一碰就拼了命给自己划了好处。”
　　一听这话，简直要了柳二叔的命，他哭得好像真的一样：“实在大哥大嫂留下的东西没有多少，外人看这柳宅表面是风光，实际这里头我们也是在掏空自己补贴出来的啊。”
　　柳嘉安从前知道他二叔是有些滑头的，没想到他的心竟然这么大，“二叔的意思是，我父亲的那些东西已经全部败完了，现在一个都不剩了？”
　　“在座的各位也不是三岁的孩童，二叔不会这么天真觉得这话说出来大家能信吧？”
　　“大侄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信与不信都可，现在我这里是没有东西能拿出来的，就这宅子你要拿去也行，不过这些年我们一家的嚼用可是贴在这上面了，你得拿出一笔银子给我们重新购置落脚的地方。”
　　他还不忘威胁一番，“大侄儿现在还在科考吧，万一这对叔父一家一味迫害的名声传到外面，恐怕以后的考举路子要不好走，想来那京里的岳家也会有微词。”
　　柳二叔到此才算露出了真面目，他是笃定柳嘉安现在投鼠忌器，不敢跟他硬碰硬。
　　柳嘉安不至于就这样被他这副无耻面孔打倒，他也不会这样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来的目的。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黄家来人了。”
　　柳嘉安母亲姓黄，也是府城那边有脸有面的人家。他从前在姑姑家时，每到时节礼节往来也都是往那边去了。虽然隔得远照拂不方便，但也不曾落下不管。这时过来，是专门给他撑腰来的。
　　柳嘉安舅家来的是正是柳母的亲哥，他家里是开镖行馆子的，长得高大彪悍，脸上的一道横疤看着就很骇人，一开口气势如钟能让小儿止啼。他大步跨进来，后面跟了一大群穿着短打的强壮小伙，咋一看像极了来砸场子的。当然他本也不是什么斯文人，自己侄儿又是个小辈不好发作，要是今天谈不拢他就来做这个坏人，左右要不回来他便把这宅子砸了也并无不可。
　　看到他们进来，柳二叔的儿子柳大喊人下人去拦，“你们是什么人，敢强闯民宅，快来人把他们打出去。”
　　黄舅父一行人个个身强体壮的，哪里是几个看家的家丁能够拦住的，况且——
　　“我到我外甥家里来，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想拦人的？”
　　柳嘉安激动地看向他：“舅舅您怎么过来了？”
　　“有人欺负我外甥，我怎么能不来？”
　　柳二叔本来的打算是任由柳嘉安他们怎么说就是咬牙不承认，绝对不松口给出一点东西，可以的话还要反咬一口。但现在柳母的娘家都来人了，看样子又是不好惹的，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他咬牙恨道：“这是我们柳家的事情，你们黄家介入怕是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合适得很。我是嘉安的亲舅舅，被有人强占了家产多年没来得及拿回，现在恐怕是不想认账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心疼外甥可不得出点力，要不然哪里对不起我那不幸早逝的姐姐。”黄舅父声音洪亮，一开口气势更足，“另外，别说我那姐夫的家产，我今日还要看见我姐姐当年的嫁妆一分不差的交回到我外甥手才走。”
　　看柳二婶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黄舅父眼神扫过他们，“别想找理由抵赖，我这里是有嫁妆单子的，只要上面有的每一件都给我找回来。如若不然，我也可以让整个安州的人看看你们一家侵吞亡兄亡嫂的家产嫁妆，看看你这几个还没成家的儿女惹，以后还有没有人家敢跟你家结亲？”
　　打蛇打七寸，几个儿女的亲事就是柳二婶的命门，他们敢拿柳嘉安的前程威胁他时，倒是不曾想到这会自己也会被拿着最紧要的事情威胁。
　　关键时候还是族长站出来，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和稀泥：“亲家舅快别说这话，他二叔这也没说不还，这凡事总得商量着来，老二你说是吧？”
　　再胡搅蛮缠下去也没办法蒙混过关了，柳二叔这下知道今天自己不按他们说的把那些他早认为是自己的东西还回去，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他的心像刀子割过一样在滴血，还得强笑着应道：“是，原是怕大侄儿年轻不懂拿着不安全，想替他多保管几年，这现在非要拿回去我做叔叔的也拦不住。”
　　柳二婶和柳大几兄弟倒是欲言又止，倒还是不想吐出些东西来。只是柳二叔作为当家人先表了态会给，他们也不好阻拦只能站在一边又气又急。
　　不过，柳二叔从柳父去世后渐渐把柳家掌控到自己手里，七八年的时间很多东西的归属也不是很好划分界限，更有很多东西早已没了踪迹。如今哪怕柳嘉安手上留有一部分东西的清单，但这么多年过去，能拿回来的恐怕撑死不到四成。
　　还有好些东西也是一时没办法理清，也没有办法现在就交还过来。而柳嘉安这边又是想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解决了，所以又是广而化之，只按大件的来算，算了宅子、铺子庄子、田地还有存银的大概数目，其中一部分这些年柳二叔也投入不少不愿放弃，便同他商量折现成了银两。当然还有柳母的嫁妆这条，那是得分毫不差拿出来的，里面一些已经没办法追回来的也要按价添补上去。
　　等到最后在族长和各位族叔还有黄舅父的见证下，柳二叔让人去把各种地契房契还有银两送还到柳嘉安手里。他今天再三挣扎还是还是从身上割下一大块肉出去，虽然那原本也不是他的，还是心痛到肉眼可见的整个人萎缩下来了。还有一部分银两他现在还拿不出来，也签了契书按了手印。几位见证人也过目签了字，交给柳嘉安。
　　柳嘉安最后真正拿回的东西最多也就当年的三成，但再多也不好找回，而柳二叔以前大哥在靠着大哥，他本人又是经营无度的，一大家子又大手大脚，拿出这些出来，他们以后自己的日子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么舒坦了，所以想他们再多掏出来也不可能。不过，柳家大宅是要交还回的，柳二叔一家还有里面所有他的人、物件要在五天内全部搬离到他自己的地方去。
　　走出柳家大宅大门，柳二叔甚至都无心派人送他们出来。
　　走到门外，柳嘉安同各位前来的长辈鞠躬道谢。柳氏族长还劝他道：“你是年轻一辈，很多事情还要仪仗你二叔他们，该放的还是要放下，可不能非要把人逼死。”
　　这话没人爱听。柳嘉安没有应，只沉默听着。他们便坐马车走了。
　　剩下不管是祖叔父还是舅父姑母姑父都是亲近之人，他们今天也出力不少。柳嘉安本该请他们到家中大宴一餐，不过他现在还是寄居在姑姑家便只好作罢。他给了银子舅父，让他帮忙带着前来的兄弟去大酒楼大吃大喝一顿。而祖叔父和舅舅家他则要择日登门拜谢。
　　几辆马车趁着天还不太晚，飞快去往各自的家。
　　这边柳姑姑的马车，搭了他们几人回去江府。柳姑姑坐在车上，忍不住用帕子揩了眼泪：“这事到这里算是完了，以后我也算有脸去见大哥了。”
　　此时此景也不需旁人多安慰什么，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等你们搬进去，以后那就是嘉安和你的家了，你们两好好的把日子过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