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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卢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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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防御术临时调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我在应付完特里劳妮那个疯女人后一路飞奔去教室。莱姆斯·卢平教授在万众瞩目中登场,他的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但仍然衣衫褴褛。我们的第一节课要上实践课,斯嘉丽耳语着和我吐糟老师的不修边幅,达芙妮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他是不是认识你,埃芮?”达芙妮打量着卢平,“看他的年纪,说不定跟你爸是同学。”
“回答正确,斯莱特林加一分。”我故作严肃地说,“你要是把这种敏锐的观察力放在学魔药上,斯内普教授绝对不会盯着你的金头发挖苦你。”
达芙妮还想说什么,卢平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朝我眨眨眼。我向他颔首示意,偏过头和斯嘉丽小声说,“能不能帮我搞到一份西里斯那届的学生名单?上下两届也行。”
斯嘉丽是全霍格沃茨消息最灵通的姑娘,她励志成为大英史上最牛逼的记者,然后扒一扒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旷世绝恋,出个禁断之恋然后狠狠挣他个房子首付。
“能倒是能,就是得花点时间。”她看着我,不解地说,“你要这个干嘛?”
“还能干嘛,扒拉扒拉当年那些人挨个排查呗。”我叹了一口气,“我爹现在随便在哪都能被摄魂怪么么哒,现在走正规途径是不是来不及了?”
斯嘉丽:你看着还挺高兴的哈。
我们被卢平带到了教工休息室,他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大衣柜旁,那衣柜正剧烈地晃动着,卢平站在我们面前,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人:“别怕,孩子们,这不过是一只博科特。那么,谁能介绍一下这种生物?”
我举起手。
“啊,你来回答,埃芮纳丝。”
“博科特是一种会变形的黑魔法生物,本身没有攻击性,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它会变成你最恐惧的东西。顺便一提,历史上最有名的一只博科特出现在1548年的维纳斯起义,起义者用它吓死了伯爵夫人。”
狮&蛇:好刺眼,是谁在装逼?
卢平给我加了分,教了我们咒语,然后让我们依次上前面对博科特。由于我尊贵的姓氏,我成为了幸运的第一个。
说真的,我有些不情愿把恐惧暴露在众人面前。衣柜门被打开,里面却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瞬间,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刹。我剧烈地耳鸣起来,双脚似乎被什么粘在地上,寸步难行。所有血液好像都在这一瞬间离开了我的身体。
这是我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出生至今的梦魇,活下去的价值。
是西里斯·布莱克。
被摄魂怪钳住脖子的西里斯·布莱克。
“救我!埃芮纳丝!你不是发誓会救我吗?”他喑哑的声音冲我歇斯底里,我很想做些什么,我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可是伸出的双手却抖个不停,泪水先一步盈满了眼眶。
我手里握着的魔杖掉在了地上。
摄魂怪吻了西里斯·布莱克,他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我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卢平显然也被吓到了,过了片刻才拿出魔杖施咒。他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恐惧是这样的具体可感,那一瞬间随着滔天的恐惧席卷我的,还有更多的绝望和痛苦。
在那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走出教室的,唯一能回忆起的只有毫无生气的西里斯和摄魂怪尖长的手指。
最近,有关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总是传播得特别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全校师生都已经知道了我最害怕的是西里斯的死。他们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我,带着探究,惊异和恐惧。
乔治·韦斯莱照例在我进门时给我放了个小型烟花,即便如此,窃窃私语声还是没有停止。
我木然地吃饭,斯嘉丽和达芙妮担心地看着我,我无法说自己没事,大脑一片混沌,我现在真的——不太好。
晚饭后,我走出礼堂时,卢平突然拦住我。我有些意外,张了张嘴,先跟他问了好。卢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我跟他走。
“孩子,我可能要占用一些你晚上的时间了。”他理了理他乱七八糟的领子,“当然,不是关禁闭,只是和你聊聊。”
我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思绪就像乔治韦斯莱的魔药论文一样纷乱。我无法入眠,因为我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西里斯,各种各样的西里斯。凯瑟琳记忆里爽朗大笑的西里斯,和食死徒战斗的脸上沾着血的西里斯,满身少年气打魁地奇的西里斯,和,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毫无生气的西里斯。
这些记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折磨我,把我拖进愧疚和苦闷的泥泞里,使我身处于现在的每时每刻都在恐惧未来。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恐惧没有任何意义,但我仍然恐惧着,沉重的使命和责任感使我呼吸困难。
卢平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我的回忆被他打断。这里布置简单而平易,倒不如说他没有那么多家当用来摆放。这里最显眼的东西就是他的那些箱箱柜柜,里面似乎住着一些小生物。卢平注意到了我探究的目光,他指了指墙角水箱里的一只奇丑无比的绿色生物。
“一只水怪,名叫格林迪洛。”他示意我去看看,“它力气很大,但制服他的诀窍很简单,掰断它的看上去唬人的手指。”
说实话,他真的是教过我们最棒的教授——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即使如此,我幼稚的表弟德拉科仍然咬着他贫穷的经济状况嘲笑他。我每次听见都会一巴掌拍在他金灿灿的脑瓜上——小子,别给马尔福丢人。通常,我把马尔福搬出来,德拉科再不服气也只能作罢。一直以来他也有点怕我这个便宜表姐,所以他虽然不情愿,但也愿意听上一听。
“呃...你好丑?”我和那只格林迪洛大眼瞪小眼,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它似乎被我伤了自尊心,把自己藏进了水箱的角落。
“真刻薄啊,埃芮纳丝。”他大笑起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教授。”我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想到什么说什么,“您也应该对我坦诚些。”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埃芮纳丝。”卢平并没有因为我的唐突无礼而不快,他正用一种长辈的眼神注视着我,“老实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并不相信你是他的女儿。你和西里斯除了长相以外,几乎一点也不一样。”
卢平顿了顿,我挑起眉,等他说下去。
“但我慢慢找到了一些联系:你们桀骜不驯,固执己见,为人处事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卢平眯起眼,似乎在回忆他口中那颗闪闪发光的天狼星,他的语气变得沙哑而渺远,眉目间的疲倦气又重了几分。
“当然,你们还同样富有天赋和勇气。当然,你的勇气和他的不同。你为了在乎的人大概会比任何一个格兰芬多都要勇敢,孩子。”
我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然后抬头看他:“谢谢您的夸奖。说了这么多我父亲,那么您一定认识我母亲,莱姆斯·卢平先生,我的母亲叫做,凯瑟琳·特拉弗斯。”
卢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居然是凯瑟琳?怎么会是凯瑟琳.....”他喃喃道。
“怎么不可能?她只是个爱而不得的蠢女人——只用破釜酒吧一杯掺了些玩意儿的酒,就有了我。”我笑得很难看,口不择言,“不过显然您不知道这种下流的事,教授。事实上,西里斯本人应该也不知道。毕竟就像凯瑟琳说的——我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别说这种混账话,孩子。”他因为我的用词而皱起眉头,“比起这个,为什么你会有凯瑟琳的记忆?”
“暂时无可奉告,教授,抱歉。”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越来越沉重,沉默蔓延开,让人感到一阵不舒服。
“尖头叉子,大脚板,月亮脸,虫尾巴。”我率先打破沉默,“您是哪一位?”
他愣了一下:“凯瑟琳知道这个?”
“知道。”我有些不耐烦,“您倒不如告诉我,虫尾巴是谁。凯瑟琳最后给您写了二十多封信,不知道为什么一封也没能寄出去,信的内容只有虫尾巴这个单词。”
“...是彼得·佩迪鲁。”过了很久,卢平才从口中轻吐出一个名字。
我一惊,我本以为凯瑟琳写了那么多的名字大概率会是西里斯,卢平的答案倒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等等!如果凯瑟琳写了那么多遍那个矮子的名字,一定是为了告诉卢平什么,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叛徒。
我几乎全明白了。
“我已经查了三年了。”我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卢平说。我突然有些心酸,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我很早就想到他了,彼得·佩迪鲁,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问题,一定是十分紧急关键的问题。所以她给当时受到怀疑的您写了信,大概是为了提醒您什么。我现在才想明白,如果写的是他的名字,那么是不是在告诉您,凤凰社的那个叛徒就是彼得?”
卢平的眉头皱起来了。
我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当时那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我们眼中,彼得死了,所以叛徒理所当然被认为是西里斯。可是,假设西里斯是那个叛徒,他为什么不先一步嫁祸给彼得呢?只有叛徒知道自己的身份,拥有更多的自由选择权吧?那么,目击者所说‘彼得亲口所说的他是食死徒’大概也是不成立的。大家认为西里斯是食死徒,也只是听到了彼得临终的一面之辞。”
“说真的,我一直都不认为彼得死了,我也一直在寻找他,我想上诉——可太难了,西里斯被逮捕后未经判决直接进了阿兹卡班。加上我又是未成年人,还有他的女儿这层关系,谁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是小姑娘的童言无忌而已。”
我几乎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语速越来越快。
“你知道的,教授,在全大英找一个死人实在是太难了!哦,还有,斯内普教授说如果我再执迷不悟认为我该死的父亲是含冤入狱,就马上把我以无理取闹的罪名送到阿兹卡班,跟我该死的父亲隔壁牢房......”
卢平静静地听着,直到我絮絮叨叨地说完,他才慢慢露出我熟悉的那种笑容:“你真的很棒,埃芮纳丝。你的父母都会为你骄傲的。”
我没接话,扑通一下又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皮鞋尖儿发愣。
“你要知道,埃芮纳丝,有时候你有点...呃,偏执。”卢平斟酌着措辞,“因为西里斯,你很容易钻牛角尖。”
“无所谓。”我打断他,“我从五岁开始的生日愿望就是查明白他的案子,在西里斯死之前,我绝不会放弃努力的。教授,你不用劝我。”
长久的沉默。
“既然如此,那么注意安全。”卢平沉重地说,“别让自己和身边的人置身险境。”
“您这话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我,目光飘向窗外。
不就是想让我离你的宝贝救世主远一点吗。我在心里冷笑,连带着语气也冷了下来:“...教授,我求您一件事,请您教我守护神咒。”
“守护神咒?那可是很多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东西。”
“别管那些,教授,我必须学会,你知道的,我一定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我总得防患于未然。”
卢平思考了一会,答应了下来。我起身打算离开,卢平又把我叫住:“等一下,埃芮纳丝。”
我转过头。
“如果你想让我完全相信西里斯是无辜的,孩子,去找活点地图,凯瑟琳应该知道这个。我提醒你一句,活点地图从不说谎。”
如雷贯耳!
我猛然发觉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提醒。凯瑟琳的记忆,我几年来的奔走,上一辈人话语里的蛛丝马迹似乎都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只差把线放进针眼里。我冲他深深鞠了一躬,他露出笑容。
“非常感谢您,卢平教授!”
“你也感谢感谢我呗,小蛇,等你等的都不会走路了。”
我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一个声音就在我脑后响起来。太熟悉了,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十分感谢你,韦斯莱先生,为了表达感谢我会在你的葬礼上喜极而泣的。”
“那真酷!我要告诉弗雷德,等我们杀了珀西之后,你就可以去他的葬礼上喜极而泣。”乔治·韦斯莱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在走廊上跑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
“陪我去一趟禁林,我发誓你会喜欢那里的。”
“得了吧,你的誓言太廉价了。”我面无表情地甩掉他,然后他又拽上了我的的另一只手。
“再考虑考虑呗宝贝?”
“我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