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的事》司文

4、四章

　　这天晚上，天气有点闷，感觉糟透了，霍楠又开始想出门走走。换好外出的衣服，双手交叠挨在霍正贤的房门口问：“小子，写完作业没有？”

　　“嗯，还差一点，那老师神经的，老让我们抄那么多的课文，我都烦死了。”谁让霍正贤才13岁，他的学习之路还长着呢。

　　“得了，写好换衣服出门，我在客厅等你。”霍楠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就是。

　　她在客厅等着无聊，电视又没开，干脆先换鞋吧，刚弯下腰才想起有东西忘了拿，踩着拖鞋又回了房间，在抽屉里摸出一只Zippo火机。

　　这只火机是乐琪送的，纯色机身，镀铬弧形拉丝的简洁设计一向是她的最爱。从拥有这枚火机开始，即使没买烟也喜欢把它带在身上，哪怕是现在物是人非。

　　霍楠想到那个在C市的人，心隐隐作痛，为什么她们会这样就分了？拿着火机的手握紧拳头，紧紧地，紧紧地，直到霍正贤在客厅喊可以走了。她才松开手上的力道把火机揣进裤袋里走出去。

　　麦当劳离霍楠家比较远，要穿过一条街，再横跨半个商业广场才到，两个人慢慢地走过去需要花上三十分钟。

　　悠闲无比地朝目标前进，霍正贤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叨在学校的一些琐事，霍楠不搭理他也没关系，反正他说得开心就好。

　　街口新开了一家蛋糕店，甜甜的香味拖住了霍楠的脚步，懒得理会那啰嗦的小孩，移步走了进去。如果是几个月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提拉米苏和抹茶蛋糕。今天有点犹豫了，需要思考，想想到底吃什么好。

　　“哎哟，你要买蛋糕说一声嘛。我要吃三明治。”霍正贤迟了很多步才进的蛋糕店，说话还真不客气，张嘴就要吃的。

　　“一边去。”真想抬腿就给他一脚，除了吃，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没有。霍楠站定在小食品的柜台前，各种小饼干映入眼帘，决定了，吃曲奇吧，甜，而且磨牙。

　　霍正贤不单没等到三明治，麦当劳之行也没捞着一个汉堡，霍楠出来的目的是散步，所以只买了两个甜筒就开始绕远路往回走。

　　单吃甜筒是无聊的，霍楠舔了两口就眯起了眼睛，单调、无趣，没有想咬的冲动，又不可以咀嚼，满足不了她想用牙的需求……

　　“帮我拿一下，一会递还给我。”霍楠把雪糕交给霍正贤，在他询问的目光中打开手里的点心盒子，用左手臂抱进怀里，然后拿回雪糕，再用右手拿起一块小曲奇在甜筒上挖下一小块，往嘴里一丢，嗯，这个感觉就对了，她满意的点点头。

　　味道不错，挺好吃，有了霍楠这个版，霍正贤很快就沦陷跟进了。姐弟俩就这样很没形象的边走边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地。

　　“嘿，霍正贤。”又一次，叫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霍正贤被这一叫梗了，差点没呛死。霍楠稍微停顿了一下，斜眼看去，嗯？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挺青春洋溢的女人，带着个看起来很有爱的小女孩，这小子认识的美女还真多。

　　她移开视线，反正不认识。可能是父母的什么朋友，她长期不在家，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连打招呼这个程序都可以直接省掉。

　　霍正贤有点恼火，人吓人，吓死人的。根本就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说话的口气和他姐一样不客气。

　　话说除了他的老姐，他也没主动和谁客气过。心里还想着这个女人肯定认错人了。就没想人家不认识又怎么会叫他名字……以后，他只会是笨死的。

　　霍楠继续吃她的雪糕，反正人家叫的又不是她，这些破事就等小弟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你不认识我？仔细看我是谁。”这两姐弟长得还真像，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就像一大一小两只馋嘴狐狸，还挺有意思。

　　莫然觉得好笑，她带女儿出来逛超市，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拿下了眼镜，这个平时看到她就吓得像只小鸡仔的学生居然会没认出来。

　　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熟？霍正贤有点疑惑地打量来打量去，嘶，他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可以马上在雪糕中窒息吗？或者是用点心盒沉尸也行啊。“莫、莫老师好。”可怕啊，都怪这条路，怎么那么少路灯，都看不清楚人脸。完了完了，死定了，一定会死得很悲壮的。

　　吓？莫老师？莫然？霍楠也被霍正贤惊到了，不会吧，她怎么那么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很糟糕了，这回又来。

　　咳，她一时慌神，一口把蛋筒塞进了嘴里，好不容易咽下去，差点没卡住喉咙，赶紧用麦当劳的纸巾擦干净嘴角，然后才赶紧露出一个腼腆地笑。老天爷才知道，要是不是灯光不够亮，肯定能看到她也会脸红。

　　霍楠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在心里希望莫然看不见她的存在。

　　她们总会再见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她毫无准备，又一次让最糟糕的一幕上演。

　　她有那么可怕吗？她是霍正贤的老师又不是她霍楠的老师，紧张什么。莫然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像只宠物狐狸，没事逗弄一下，挺有趣的，真想摸摸她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

　　莫然怕破坏形象，硬是逼自己不去看霍楠，摸摸霍正贤的头，说：“和姐姐出来逛街吗？”上次没有仔细看霍楠，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嗯，我写完作业了，和我姐姐出来散步。”霍正贤现在是有问必答，表现得那个乖巧，看在霍楠眼里简直就是狗腿，就是家长会要来了，也不至于那么怕一个老师吧？她读书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所以老师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莫然伸出手对霍楠说：“你好！”

　　吓？怎么突然转到她这来了？走近一看，白净的肌肤，文静的面孔，光用漂亮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气质。霍楠一时楞在原地看着莫然发呆，没有言语。

　　莫然看她没动静，收回手，也不怪她如此无礼。她长什么样自己很清楚，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直接地看她还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

　　如果此刻看的是一个男人，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可是看的人是霍楠，很奇怪，她不讨厌她的目光。

　　霍楠好不容易回了神，捶下脑袋，为失态感到丢人。哪有这样看着别人发呆的，莫然就是给她一棍子都算正常。

　　这条路上来往的行人虽然不多，还是有些男人们用羡慕的眼神在看霍楠，这小子够运气。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她能是男人么。

　　咳，霍楠支吾了一阵，张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想去，不如问下霍正贤在学校的情况好吧，总好过尴尬地站着对视。谁知道她一出声，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另外一句：“请你吃饼干。”

　　话一出口就感觉怪怪地，没事干嘛突然请人吃饼干？于是霍楠反应更快的把点心盒递到小女孩面前，意思是觉得莫然的女儿很可爱很有爱，是想请她，吃饼干。“我是说，咳，她好可爱。小妹妹，姐姐请你吃饼干。”这话怎么听怎么虚伪，让她死了吧。

　　真丢脸，霍正贤别过脸看向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没眼看了。这次绝对不是他的问题，是她要求出门的，不能回回都是他的错。

　　霍楠僵在原地，她到底在干什么……

　　“妈妈，狐狸请我吃饼干。”莫然的女儿，莫言颜很开心的说，倒是很干脆地就伸手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其实她一直在看这个姐姐呢，怎么就那么像动物园里的狐狸先生呢，眼睛都是弯弯的，好狡猾呢。

　　啊？狐狸？在场的两个半大人呆愣当场，果然是童言无忌。（那半个是霍正贤，他怎么也比莫言颜大几岁。）

　　“言颜，怎么能这样说人家。”不愧是她女儿，她也觉得霍楠像狐狸，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说出来嘛，人都僵在那了，要说也要等人走了之后再说。

　　“啊啊，那个我们有事先走了，正贤，快点和老师说再见。”霍楠咧着嘴尴尬地笑着说，她现在想马上回去烧香拜拜，最近肯定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城市什么时候小到只有巴掌大了，去哪都遇到莫然这个班主任，她还净做蠢事。已经管不了礼貌不礼貌了，再不走，直接挖个洞跳进去省事。

　　“老师……”霍正贤再见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漫画式地拖走了。他决定，后天死都要把霍楠搞去开家长会，不然他就真的没希望了。

　　莫然也不介意他们离开。她女儿也是很有个性的，不喜欢和外人说话，更别说是吃别人给的东西了，看不顺眼的人，理都不理，现在居然会主动叫霍楠狐狸，呵呵，能让她女儿喜欢的人还真是不简单。要是能拐回家就好了。

　　“妈妈，狐狸先生走了，下次能叫她一起出来玩吗？”莫言颜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点不高兴地问，她还想叫她一起去玩的。

　　“嗯……”莫然皱起眉头，女儿的问题问倒她了。“应该能吧。”后天的家长会要是她来就好了。“不过，下次你不要那么直接叫狐狸哦，不然她就又跑了。”

　　“嗯。”莫言颜认真的点点头，“可以叫她狸狸吗？她笑起来好像妈妈送给我的那个狸猫娃娃，可是她眯着眼睛像狐狸啊，真是奇怪。”

　　她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想象力丰富。莫然无奈地抚额，还是赶紧去超市吧，买完早点回家，她们明天都还要早起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