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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古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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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怎么,我是怕吗?”
温德尔顿了一下,接道:“不是。”
“他们所谓的公爵,只不过是看着谁对谁忠心,谁信任谁,所以就成了一路人,相互打着掩护,做那些丧尽人良的事情。”
安娜贝尔推开椅子站起来,搭着温德尔的手往花园里走。
“我不需要去刻意迎逢谁,刻意去讨好谁。王国国民都知道,安娜贝尔女公爵是独来独往的,所以……”
她走到花丛边,摘了一朵玫瑰,“我要是跟谁走得近了些,那么是个人都能明白:安娜贝尔女公爵,与谁谁是一路人。”
安娜贝尔嗅了一下玫瑰,笑着说:“但是很可惜,我不是那种人,他们拉不拢我,我也不会刻意去针对他们。”
她笑嘻嘻地把玫瑰塞给温德尔,提着裙子找猫猫去了。
温德尔拿着玫瑰,放进了掺了水的花瓶里。
玫瑰娇艳欲滴,像女孩脸上的笑容一样明艳。
他突然想到,公爵似乎也只是个小女孩,未满二十周岁的小女孩。
人世间人群熙攘,难免会有不如意之处。
可她总能将所有的不如意变成花园里的一朵花,今天开得正盛,明日就凋谢落败了。
“所以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温德尔往外走,看见女孩在后山那片荒地里躬着身子找猫。
那里本来是一片薰衣草花海,一年前被一场阿布纳多王国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雷雨毁了,往后也再生不出花来,只有一片荒凉的空地。
他抬脚往那边走,走到一半,突然听见安娜贝尔叫了声:“阿里克斯?”
瞬间,他的脊背绷得很紧,天空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女孩的红裙猎猎作响。
安娜贝尔转过身,看见不远处的温德尔,招了招手:“温德尔,过来一下。”
温德尔走上来,在她要说话的关头将她拦腰横抱起,回到了庄园内,把她放在大厅的椅子上。
女孩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温德尔,我似乎没有让你抱我回来。”
“外面风吹得大,公爵还请待在屋子里,等到风停了的时候,您可以再出去。”
安娜贝尔摇了摇头:“阿里克斯还在外面,总得把它找回来吧?这么漂亮的猫,丢了怪可惜的。”
“我去吧。”温德尔欠身致意,退了出去。
安娜贝尔有些气恼,扯了扯身上的衣裙,裙摆处有些脏。
她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叫了声:“奥丽丝?帮我换一下衣服。”
大厅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穿白裙的女人走上来,笑着说:“安娜贝尔,前几天新订的衣裙到了,您要不要试试?”
“到了?赫比修斯先生这次有些迟呢。”安娜贝尔一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手挽住女人的胳膊,“走啊走啊,我们去看看。”
衣帽间在走廊尽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新到的衣裙放在角落里,奥丽丝拿过来,给安娜贝尔看了一眼。
这是一条红色的长裙,花纹精致繁杂,腰部点缀着细小的钻,十分漂亮。
安娜贝尔让奥丽丝帮她换上,然后站在落地镜前。
“真是漂亮极了,安娜贝尔,你真适合红色。”奥丽丝由衷的赞叹道。
“谢谢,不过你要挑一件吗?那里还有很多呢。”
安娜贝尔弯腰拿起一件衣裙递给她,纯洁的白色,精致的郁金香图案。
奥丽丝笑着说:“真的吗?那我先谢谢你了。”
奥丽丝长得很漂亮,睫毛纤长,眼瞳呈天蓝色,高挺小翘的鼻,红润的唇,是不可多得的漂亮。
她笑着接过来,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安娜贝尔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背后有些痒。
“料子的问题?”
她扯了扯后背的衣料,尽力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痒。
却在这时,奥丽丝惊呼一声:“安娜贝尔!”
她来不及多想,打开试衣间的门,看见奥丽丝拉扯着已经穿上身的白裙,背后红了一大片,是鲜血的颜色。
安娜贝尔大步走上前,拉着背后的绑带用力一抽,又被奥丽丝往下一拉,脱下了裙子。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安娜贝尔的手抚上了奥丽丝的后背。
本来光洁细腻的皮肤沾上了血,看上去分外骇人。
她拿了一件长袍裹住奥丽丝的身体,扶着她出了衣帽间,往奥丽丝的房间走去。
温德尔在这时候抱着阿里克斯进门,刚巧看见扶着奥丽丝走在旋转楼梯上的安娜贝尔。
鼻尖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放下猫,疾步上了楼,把奥丽丝背到了二楼房间。
“医女已经在路上了,再忍忍。”安娜贝尔扶着她坐下,又被温德尔搀住。
她抬头看了看他,嘴唇发白。
奥丽丝一拍脑门:“真是的,我忘了你也换了新裙子,快去看看,红色的裙子还真看不怎么出来。”
安娜贝尔点点头:“那你等会儿,一会儿会有人上来给你送红茶和甜点。”
“去吧去吧。”
温德尔扶着她走到门外,她才靠进他怀里,嘴唇疼得发抖:“去查,谁做的衣服,谁送过来的……疼死我了。”
安娜贝尔看过那件白裙,再感受一下,自己身上这件红裙里的小刺针怕是多了不知道多少。
一根一根的,慢慢扎进皮肤,那滋味就像蚂蚁挠心,难受得紧。
温德尔稳住她的身形,背过身微微下蹲,“上来,我背你。”
安娜贝尔趴上去,男人稳稳地托住她的膝弯,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医女很快赶过来,先给奥丽丝上好药,又提着裙子赶去安娜贝尔的房间。
温德尔站在门外等候。
医女看了一眼,恭敬地说:“公爵大人,您的伤比刚才那位女士的伤要严重一些,养伤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安娜贝尔点了点头:“好的,劳烦你给我上药。”
医女应声,拿出随身带的医药箱里的药,细细地给她敷好,再帮她穿好衣服。
“温德尔?”等到医女退下,安娜贝尔才让站在门外等候的人进来。
“公爵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温德尔走进来,看着女孩有些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您的衣服都是在庄园上赫比修斯那里定做的,我们的人已经去请他过来了。”
安娜贝尔站起来,搭着他的小臂,“他现在到哪儿了?”
“就快了。”
“安娜贝尔?”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和奥丽丝说话的声音,“你还好吗?”
女孩看了温德尔一眼,前去开门。
奥丽丝换上了黑色的长裙,衬得人肌肤雪白,“你还好吧?”她半拥半抱地凑近女孩,神色很紧张:“老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上药了吗?”
安娜贝尔摇摇头:“我没事。先下去吧,赫比修斯先生应该也要到了,一起去看看?”她说着,朝奥丽丝伸出手。
奥丽丝牵住女孩柔软的手,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边走边念叨:“赫比修斯先生?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安娜贝尔没说话。
大厅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最为明显的是一个男人的怒声:“公爵大人对我这么友善,我怎么可能害她!”
女孩向下看去,对上了赫比修斯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惊恐不安,被深深的怒气所笼罩。
安娜贝尔低下头,嘴角很轻地扯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赫比修斯看见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两方布料:“这是给您做衣服剩下的料子,本来想做些小物什,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安娜贝尔接过那两方布料,手指抵在布料中央,魔力笼罩住布料,上面并无半点异象。
赫比修斯笑了笑:“我就说嘛,我做衣服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事儿呢!”
安娜贝尔却是问他:“这次送衣服的人都有哪些?”
赫比修斯大手一挥:“都在这儿了,一般两个人给您送过来,这次也是。”他说着,招呼道,“阿尤?希尔费格?过来,公爵大人有话要问你们。”
有两个年轻人走上来,对着安娜贝尔行了一个礼:“公爵安康。”
安娜贝尔将两方布料还给赫比修斯,转过身对着两个年轻人。
她看了他们很久,什么话都没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女公爵要亲自噬人的时候,她忽然就笑了。
女孩的眼睛漂亮极了,里面像盛了一汪清泉,却又夹杂着鲜红的血液。身上红色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像春日初绽的玫瑰,娇艳欲滴,芳香动人。
可她说的话却令人惊恐:“古德公爵,您何必对两个年轻人下手,对付我这个小公爵呢?”
她走到两个年轻人中间,抬手搭在他们肩上,稍稍用力往下一摁——
两个人瞬间向下坍塌,从碎尸块中又分离出无数蠕动着的虫。
魔力形成的保护磁场瞬间包裹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虫子在磁场的压力下一只一只被压成碎屑,迸溅出令人作呕的内脏。
“啊!”奥丽丝惊叫一声,给自己又加了一层防御罩。
安娜贝尔站在虫尸群中央,消除尸体的同时叫了一声:“温德尔?”
男人破风而来,站在她身后,在他们身下形成一个法阵,他的手里多出一柄宝剑,朝着法阵中心刺下。
法阵生效,所有虫尸被风吹起,浮在半空中。女孩伸手,张开的手掌握成拳。
那些尸体碎成屑,被温德尔的风吹走,飘到了塞尔河边的红色别墅上。
别墅里的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坐在大厅里的主椅上,手托着脸,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又骇人的眼睛。
深蓝色的眼瞳,宛如浩瀚的星海。
他的眼前浮现着女孩那张又冷又艳的脸,勾唇笑了笑。
“安娜贝尔公爵,怎么这么凶啊?”他的声音传到另一边众人耳里,女孩的脊背都绷直了,好不容易才平稳了呼吸。
安娜贝尔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笑着说:“古德公爵,您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似乎不太好呢。”
赫比修斯看着干干净净的地板,又看了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陷入了迷之沉默。
“一个见面礼而已,女公爵不用谢我。”古德笑了笑,面前那些漂浮着的碎屑变成了一朵朵盛开的玫瑰,又用法阵传送到了庄园大厅,把女孩簇拥在中心。
“早就听国民说,安娜贝尔女公爵长得尤为惊人,有着神明赋予的天使容貌。”古德走下主椅,走到了大厅正中央。
“见到公爵的样子,我才知道传言不虚,不过……”
庄园防御罩被破,有人自半空而来,黑色的修长身影停在了大厅中心。
尖锐的警告声充斥在众人耳畔,温德尔垂下头,奥丽丝被时间法术定格。
女孩脑中全是男人的脸孔和他低哑的声音。
她被玫瑰花簇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带着些许戏谑。
古德勾住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她听见他说:“似乎……玫瑰更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