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程先生如愿以偿》林上成双

61、同意

　　程博远的话说完了，白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脑子里除了“没有爱情，只因合适”，“原来我早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了。
　　白钰很久没有说话，眼睛也从程博远一张一合的嘴巴上移开。
　　她把离婚协议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两只手用力交握，尽量让自己恢复知觉。
　　“原来你喜欢可迪呀？”
　　白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正常，她看了看程博远和麦可迪紧紧相握的手，胸腔里升起一股酸涩。
　　“对，很喜欢。”
　　程博远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淡，却令白钰万箭穿心。
　　很喜欢，不是喜欢，而是很喜欢。
　　“那可迪呢？”
　　白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话，明明那么多余。
　　可能，是为了确定些什么，或者，再挣扎些什么。
　　“我一直就很喜欢博远哥，只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以为博远哥对我没有感觉，所以并没有争取。”
　　对，麦可迪喜欢程博远，白钰是知道的，毕竟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白钰就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敌意。
　　程博远和麦可迪的话让白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需要理一理，她需要想清楚。
　　程博远看着微微皱着眉头的白钰，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因为他怕，再多看一眼，恐怕那脆弱得可笑的意志力很快便会土崩瓦解。
　　她只是太吃惊了，或者不习惯。
　　人都是这样的，突然与相处了很久的人分离，是会不习惯的。
　　可是习惯不是爱，而白钰需要的是爱。
　　程博远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钰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好，但是得重新写一份协议。”
　　“可以，条件你都可以提。”
　　“你的财产，我分文不取，就像你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合适才结婚，现在不合适了自然就分开，你从来不亏欠我，所以不必补偿。”
　　“阿钰，这份协议上的条款，我是自愿的。”
　　“这就是我离婚的条件。”
　　尽管伤心痛苦，但白钰明白，程博远对得起自己。
　　程博远看着白钰坚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她不在乎这些，他知道。
　　“好，我会重新拟一份协议。”
　　白钰起身，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过了头。
　　“今天太晚了，我再住一夜，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即便要走，也该跟这里好好道个别。
　　刚刚搬进来时程博远带自己参观房间的情景，白钰还记得一清二楚。
　　时间过得真快。
　　“这座房子归你，很早之前我就过户给了你，你不用搬走。”
　　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是程博远亲自为白钰设计的，以后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有这座房子陪着她也是好的。
　　“那就再过户回去吧，都离婚了，我再要你的东西，不好。”
　　白钰脸上的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没关系，这里的隐蔽性比较好，你那里记者们都已经摸清楚了。”
　　“我会另找住处。”
　　程博远还想说得更多，但是被白钰这一句话堵住了嘴巴。
　　“也好。”
　　程博远轻轻点了点头。
　　白钰转身上楼了，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情绪，眼泪决堤而出。
　　他喜欢别人，程博远喜欢别人。
　　这一个事实深深伤害到了白钰。
　　怪不得木凌说自己没有爱情才会活得无忧无虑，原来爱情的滋味让人如此痛不欲生。
　　自己和程博远还没有真正开始，便匆匆结束了。
　　双手紧紧捂着嘴巴，才让自己勉强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留到手心的那一刻，一股刺痛感袭来。
　　那是刚刚为了控制情绪，硬掐出来的伤口。
　　程博远看着白钰关了房门，才重新走到客厅。
　　“谢谢。”
　　麦可迪看着程博远失魂落魄的样子，与刚刚白钰在时表现出来的泰然自若判若两人。
　　“博远哥，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吧。”
　　程博远点头起身，此时此刻，他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你会后悔吗？”
　　麦可迪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程博远有多爱白钰，她刚刚看得很清楚。
　　爱到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忍痛放手。
　　会后悔吗？
　　程博远早就后悔了。
　　他在把U盘交给李扬的时候就后悔了，在麦氏楼下等麦可迪的时候也在后悔，到家时看到白钰笑着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时更加后悔。
　　如果可以，他多想跟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但程博远生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绝不允许自己把个人感受放在白钰之前。
　　他爱她，就希望她过得好，永远比自己过得好。
　　所以后悔吗？是的，但是，必须这么做。
　　“可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不如意的时候，谁都一样。”
　　程博远话里有话。
　　“博远哥，我会永远把你当做我最亲的哥哥，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麦可迪很清楚，程博远不会爱自己，哪怕跟白钰离婚了，也不会爱自己。
　　她只能默默祈祷，将来会有一个幸福的女孩，得到程博远的爱，并且好好爱他。
　　“我送你回去。”
　　程博远笑着看着麦可迪，但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是多么苦涩。
　　“不用了，司机来接我。”
　　尽管如此，程博远还是坚持送麦可迪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自己才回到院子里，站在无数个深夜里站过的地方，看着远方那一抹光亮。
　　真心希望，她能幸福。
　　第二天早上，白钰的司机来得很早。
　　程博远还在书房，就听到白钰下楼的声音。
　　“阿钰，先吃早饭吧。”
　　程博远一身休闲衣，跟着白钰下了楼。
　　“待会儿再吃，我先让他们帮我把东西搬下来。”
　　昨天晚上哭过之后，白钰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多少东西，她在这里的吃穿住行都是程博远准备的，很多东西没有带走的必要。
　　“衣橱里挂着的衣服都是我没穿过的，我就不带走了。”
　　程博远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白钰，没有说话。
　　“还有楼上那些琴，你也处理了吧，我也不带走了。”
　　“录音室的那些东西，我只把我带过来的东西收拾了，其余的就留在这里吧。”
　　既然离了，就离得干脆一点，毕竟这座房子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女主人了。
　　一切收拾完，白钰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周。
　　住的时间不算长，但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感情。
　　离别，最难。
　　白钰和程博远一起下楼，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白钰不想浪费她的好意。
　　还是两个人的早餐，只是相对无言。
　　“程总，您让我打印的东西。”
　　早饭还没吃完，李扬就拿着一份材料进来了。
　　新的离婚协议，程博远的效率真的很高。
　　白钰放下手里的牛奶，拿起放在一边的纸和笔，只是简单确认了一下协议的内容，便爽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去领离婚证的时间，你确认好了叫我。”
　　“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应该不会快。”
　　“嗯。”
　　白钰点了点头，继续吃着自己没吃完的早餐。
　　“你的身份不方便亲自过去，我到时候托人办好，直接给你送过去。”
　　白钰知道程博远还在说离婚证的事情。
　　他真的很周到，只是以后跟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嗯，谢谢，我吃完了，也谢谢你的早餐。”
　　白钰起身，程博远跟着站了起来。
　　“程博远，再见。”
　　白钰伸出手，程博远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好聚好散。
　　“再见。”
　　白钰走了，程博远的心也彻底空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程博远到底没能获得守护白钰一辈子的机会，他到底失去了她。
　　“少爷，您的药。”
　　程博远接过陈妈递过来的药，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体痛了，心也许就会好一些。
　　“陈妈，房间里的东西不要动，每天记得按时打扫。”
　　“好。”
　　人走了，就留一份想念给自己吧。
　　这座房子里，到处都是白钰的影子，就当做她还在这里，还在自己身边。
　　“李扬，你回公司吧，我要休息两天，公司的事，你看着处理。”
　　“是。”
　　累，疲倦，精疲力竭。
　　已经很久，程博远没有这种感觉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睡觉，也许在梦里，就又能看到她的样子了。
　　眼睛，鼻子，嘴巴，太美。
　　“姐，我们去哪儿？”
　　车上，杨璐看着一路都不开口说话的白钰，纠结着问出了口。
　　以前住的公寓不能回去，白钰父母那儿也不能去，木凌的住址也时不时有记者在蹲点，杨璐真的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去。
　　“去郊区吧，找个酒店住两天。”
　　白钰的声音很轻，轻到杨璐凑了过去才勉强听清她说的话。
　　订了郊区的酒店，杨璐跟司机交待了地点。
　　一路上，无数辆车飞驰而过，白钰靠着车窗，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眼角一滴泪滑过。
　　以后，再也没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