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螺公主》岩贼龙

4、小矮人

　　在新的绶带制好之前 ，白螺王告诫她的女儿应该尽量居住在她的宫殿之中。她的身份过于尊贵，而力量却又过于孱弱，没有绶带的保护出现在公共场合是非常危险的。嘉斯虽然是强大的战士，但也无法尽数防备来自暗处的冷箭。
　　这是一个午后，天气闷热，公主在庭院中与一个穿花裙的小矮人逗趣。小矮人长得丑陋，但却颇为顺眼，见多了英俊硬派的绅士，还是这个丑陋的小矮人能讨得公主欢心。小矮人心灵嘴巧，只要三言两语配合再他的大眼睛和大鼻子做起怪相来，准能让公主发笑，散一散终日在宫殿中处理事务的烦闷——自从失去两件宝物和经历一场背叛，公主已经在宫殿中闭户不出三年了。
　　但这种时候那个忠心耿耿，忠言直谏的老侍臣总掐着点来坏一坏公主的兴致：“殿下啊，您不能这样荒废光阴，听这些低俗的俚语。”宫殿的总管——一位面色愁苦的公爵夫人也点头附和着。
　　公主收敛笑容，摘下袖口的红宝石扣子掷给了小矮人，随后将手搭在胡桃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起身说道：“他为了他的生计，我为了我的快乐，谈什么低俗与高雅，分什么俚语与雅言？老先生，不要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和道理，就毁了别人的生计呀。”
　　小矮人如飞鸟展翅般舒展双手为谢礼，谢过公主以后，他用双手接住落下的宝石扣子，贴在自己的心上。
　　公主闷闷地回到卧室，三年下来她已经无比厌倦这宫殿的一草一木，窗外的夹竹桃谢了一股，又开了一股，如日月轮转那样无休止的交替最是令人厌倦。
　　是时候做点什么了。她隔着鎏金对开象牙白的门吩咐道：“晚餐不用叫我了，我睡了，明天早上再来。”
　　“是的。”
　　公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打开衣柜，褪下白色华丽的长裙，换上灰色蕾丝的上衣与下衣。从书架后面的密道走出，路过了四个男孩雕像的房间。因为四个男孩的防御体系被一张黑布瓦解，让白螺王十分懊恼，他在一怒之下拆了三个男孩的身体，把他们的头安装在了一个身体上。
　　如今这房间只有一个柱子上有石雕了，它四个头转过来看着公主，问道：“殿下，您要外出吗？”
　　“是的。”公主哀求道：“让我出去走走吧，距离上次外出已经快三年了。”
　　“我们可以跟着您吗。”石像沉默一下后轻轻弹了竖琴，发出悦耳的声音。
　　“随你吧。”公主答到，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
　　“算了，但您的玺戒过于耀眼了。”石像想从柱子上跳下来，但他另外三个头卡住了。他想到流荧国多年承平无事，公主又有玺戒在身可保无虞，便熄了跟着公主出去的念头。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有的。”石像弹了两下竖琴，一道灰色略微透明的光照射到翠绿的玺戒上，将它遮掩成了灰白色的石戒指：“您只要用水洗它就会变回来的。”
　　“谢谢。”公主摸了下小指上玺戒，手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又臭又硬的嘉斯。
　　“喂，别摸我。”
　　“是是是。”
　　公主走出寝宫，挑了一条僻静的路走到围墙边，在编号为91的大理石石柱往左数三到四根铁栅栏地方，她用玺戒指着它们念了个咒语，那两个铁栅栏发出“咔咔”的声音弯曲成可供钻出去的弧度。出了宫殿，便是繁华的街区与集市，神明们在这集市里交易着东西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那个丑陋的小矮人也是个小神明，他是森林的看守者，受到花与果的崇拜。
　　他们交易的东西大多都是称之为“神念造物”的东西，神念造物一般由神自身的职权或者能力相关，前者取决于白螺王的赦封，而后者则是自然的宠眷与馈赠。
　　公主在集市中随意看取，离她最近的摊位上摆着十几个黑色的火瓶，那是火神的生意，打开这些瓶塞就会冒出火苗。这摊对面卖是储存了一百倍水量的牛皮水囊，再往前走能看到无限结果的盆栽西红柿……
　　公主没留神和一个长着胡萝卜脑袋的植物神撞了个满怀，“哦——抱歉。”公主稍稍施礼，就让那位植物神看呆了。因为不想被认出来，她轻轻道了声借过，提着灰色蕾丝的裙子闪了过去。植物神伸出短小的爪子，摸不着头脑，只好摸摸肚子。
　　正闲逛间，公主远远看到了小矮人是身影，她想上去喊住小矮人，可对方迈着小碎步走得飞快，公主不好大声喊他，只能跟在他后面快步走着。谁知这小矮人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又蹦又跳，令公主追得气喘吁吁，后背都湿了。
　　“呼呼——跑不动了。”公主决定慢慢走着，跟不上就算了。她在干货铺堆积如山的栗子边上稍作休息，然后循着小矮人之前走的方向，路过一个酒铺的大门时里面出来两个猎人，一个嘴上长着獠牙，背后背着一张角弓。另一个头上生着独角，手里拿着猎网。他们东张西望，竟然也朝着公主要去的方向走去。
　　公主心中一惊，摸着手上的玺戒轻声问道：“嘉斯先生，他们在干什么？”
　　“关我什么事，他们又不打你的主意。”嘉斯没好气地说道，可能是刚睡醒，“少烦我，我只是跟白螺王约定保护你的安全而已。”
　　“您可要保护好我呀。”公主有了嘉斯别样的保证，也放心地跟上去。
　　“这丫头……大意了，等下得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本大爷不是那么好使唤的。”嘉斯心道，但同时也用他自己的气息将公主散发气息遮盖，使她处于难以被感知的状态。嘉斯的气息非常玄妙，在那两个怪人的灵视之中公主散发的气息如同一片树叶般不起眼。
　　公主悄悄跟在后面，近到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原来他们察觉到了小矮人身上那颗红宝石的扣子，里面蕴含着丰富的灵性可供他们维生数年，所以生出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这样的吗……”公主在心中哀叹，嘉斯坏笑着：“慷慨的礼物会变成毒药。”
　　“嘉斯先生，请您阻止他们。”
　　“我拒绝，这又不是我的事儿。”
　　公主使唤不动嘉斯，只好转身跑回去找集市的警卫，但是奔跑中触碰了一道预警的陷阱绳索，那拿网的怪人立刻锁定了公主的位置。
　　“糟了，被人看到了。”那个拿网的猎神说道。
　　“兄弟，要不收手吧？反正我们还没干什么呢。”
　　“可是最近的猎物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迟早都得枯萎成泥沙。”
　　“唉，白螺王分给咱们的权柄太小了。”另一个猎神解下背上的角弓，贪婪的嘴角流下涎水，“我继续追，你去把后面的尾巴割了。”
　　“好，你可不要独吞。”拿网的稍一犹豫，但如今不是争执之时。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獠牙猎神承诺道。
　　独角猎神一提猎网，转身飞奔入林中，消失不见。
　　“嘿嘿，我还怕他吃独食，没想到我这里才是头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