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淼—失去》猫秋葵

12、第十章

　　一个穿着朴素，腰间挂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坠。那人不是很高，但腰板挺得很直。即使站在远处，也依旧能看到那双呈青绿色的眼，像一湖平静的湖水，没有大风大雨便不会勾起圈圈波澜。
　　在众多来客中，这个身影却异常夺人眼球。也许也是中午青宛楼客流量本就不大，他便是那抹引人注目的白色。
　　那湖翠绿平静的双眼立马便看向了上官明泽与凰灵淼这个方向，一个极大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高高举起一只右手，在空中左右挥了挥。
　　“走吧。”明泽先往那个方向迈出了步子。
　　灵淼跟在他身后，放低声音说：“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哇？我以为会是一个……风骚的男人……”
　　“噗，”在面纱下，不知明泽是否笑了，“风骚的男人？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灵淼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眯起了一点眼睛，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呢。
　　“哇，看着就很专业，严严实实的，是看不出一点破绽哈！”
　　“谬赞了，”明泽摸了摸自己高耸的鼻梁，“那么，现在大人是准备回府？”
　　“哎呀，搞这般严肃，听得我都有压力了。称呼我穆澄便好啦。”
　　“穆澄？”凰灵淼从明泽身后探出头来，眼神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烁，“真的是那个穆澄吗？”
　　这会儿倒是让上官明泽迷糊了。
　　“穆澄啊！哦，你不知道，穆澄在我们珞樱城可是大名人！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他说的书，没有一篇是枯燥无味的，即使原文平平无奇，经由穆澄的一张嘴，便能成民间佳作！一有他出台的茶馆，必定座无虚席，人多得挤都挤不进去啊！”
　　明泽听着，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沉浸于灵淼的夸赞当中，头几乎要仰上天了。
　　听书乃是凡间的人们所钟爱的一项活动之一，明泽在凡间观察的这几日，他便发现各家茶馆都驻有至少一名说书人，他们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也许只是一些平凡的小事情，但加上一些华丽的辞藻修饰后，便成了众人饮茶吃饭的最佳配菜；亦或是一些有关天上神仙的传说，明泽也驻足听过几段，不过他往往无法将整一篇故事听完，毕竟这些民间流传的故事，实在是过于美化天上的生活，对于明泽来说，简直是哄骗幼童的幼童读物。不过能确定的是，凡人真的很喜爱这项活动。
　　“所以，穆澄先生是珞樱出了名的说书人，而夏侯家派了近百名杀手，只为了抓一位平平无奇的说书先生？”明泽挑了挑眉，看向穆澄，“穆澄大人，我想这也会是一本不错的书呢？”
　　穆澄又发出几声爽朗的笑。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惜我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说书先生，要是能习得不错的文笔便更好不过，但很可惜，也许我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到了别处，我亦会将这个故事说给更多人听吧……”
　　穆澄看着便很年轻，与众多驻就在各个茶馆的说书人不同，他年轻却不失优秀的口才，相比于上了年纪有经验的说书人，他极具才华的同时，又不失一张好看的脸蛋。至此，更多人喜欢听穆澄说书，不仅是放松耳朵，还是对眼睛的奖励啊。
　　灵淼：“但是穆澄先生，您这个样貌也太好被认出来了，难怪要发委托呢？”
　　穆澄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个也没办法嘛……但是夏侯家这个事情，我必须办到才行，这关乎到各个贵族的命运，乃至凰家，虽然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说书先生，但不能视而不见。”
　　听到这里，灵淼与明泽大概知晓他所掌握到的把柄是什么了。
　　明泽一只手臂环在自己胸下，另一只手臂架在其上头，抚摸着自己被面纱蒙住的下巴。顿了几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穆澄，只要能将您安全送回府中，不论是什么办法都可行吗？”
　　“那是自然，”穆澄并没有多想，心里确实只有想完整地回到府中，准备就此离开这个充满杀意的珞樱城，“只要能保证路上我不会缺胳膊断腿的……”
　　话未说完，明泽迈开大步走向前门的一位小姐面前。面对一身黑色的上官明泽，加上那冷冷的眼神，那位小姐明显有些慌张。
　　“我可否借一套你们的衣服？”
　　“啊？什么……”
　　明泽的表情一直都有种冷冽之感，使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将视线往何处放。
　　不远处走来一位身影熟悉的小姐，身着紫袍，与先前后门的那位所穿的紫袍不同，她的衣领敞开，两山之间的沟壑暴露无遗。她走向这边的脚步略快，但是姿态很端正，盘起的头发插着一根带流苏的簪子，垂下的淡紫色流苏随着她的前进晃动。
　　“这位客官，是有何需求呢？”
　　灵淼对她最熟悉不过了，刚想打招呼，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三公主，差点就露馅了。
　　不用说凰灵淼，明泽看了她一眼辨认出了她。不过现在在伪装下，她是认不出来二人的。明泽便看着她淡灰的眸子，道：“我需要一套适合那位大人穿的女装。”
　　“女装？”她先是有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神态，她所遇到的众多要求，这并不算什么，“好，不知这位大人喜欢哪种颜色？”
　　穆澄倒是瞪大个眼，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泽会用这招。
　　“你们没人问一下我同不同意吗？”
　　灵淼心里可乐开了花了，能见到穆澄这样的大人物女装，简直是千古难逢！穆澄先生，您就当是要离开珞樱最后留给珞樱城观众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她轻拍一把穆澄的背。
　　“您不是说什么方法都可以嘛，师傅的这个办法我觉得很妥当，快去吧！”
　　在凰灵淼的催促下，穆澄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他只能在茫然中说出，“杏色吧？”
　　“大人请随小的来。”
　　穆澄就这么被带去了更衣室。青宛楼的更衣室不知是否是第一次接待男客人呢，顺着他的的身影望去，几个注意到的小姐表情都很奇妙。
　　灵淼想了想，拉扯一下明泽的衣袖。
　　“哎，要不我们也去换套衣服？你不觉得我们穿成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也很容易被关注吗？”
　　明泽握起一个拳头，微微向外伸的食指第二个关节敲在灵淼额头上。
　　“你想得美。”
　　“哎，不行就不行嘛，还打我……”
　　灵淼嘴里鼓起一边气，将头扭向另一边，一只手伸向额头，用手掌后端揉着被敲疼的地方。
　　“换好衣服还要化妆打扮，估计还有很长时间，我想我们可以先出去看看情况。”明泽看向刚刚被自己吓到的那位小姐，“待会那位大人出来若我们不在这，请告知他在此处等一会，我们去探路，很快便会回来。”
　　那位小姐明显没怎么面对过我们这种特殊的客人，她紧张地连连点头，不敢说别的话。
　　“哎，你都吓到别人了，你就不能有点表情嘛？”
　　“不能，我可不会对谁都一脸笑嘻嘻的。”明泽看了眼身边人，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再加上，将来她肯定还会遇到，她总得习惯的。”
　　明泽好像对谁都不会仁慈。不过是从天上下来修炼的小哆嗦罢了，还这么大口气……
　　灵淼跟在他身后，脑袋低下，借前面人高大宽阔的背遮挡扎眼的阳光，心里还想着一堆吐槽他的词。不料何时前面人停下了脚步，灵淼一头便撞了上去。
　　“哎！搞什么……”
　　明泽没理她，仅仅站在原地，是在看着面前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
　　“嘘。”明泽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一间再平常不过的小木屋，眼瞳在一瞬间变得细长，定了几秒，又恢复回原来的样子，“这条路我们走不通。”
　　“为什么？”
　　明泽握起身后人的手腕，迈开较大的步伐，原路走回上一个分岔口。
　　“这是怎么？”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仅仅带着她走向一处能够上二层的木屋。好在木屋里面没有人，他们顺着建在外面的木楼梯往上走，走到二层栏杆旁边。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明泽伸手指向刚刚他望着那间木屋，“你能看到里面有多少人？他们在做什么？”
　　灵淼看了眼木屋又看眼他，那个眼神瞬间像是在看傻子。
　　“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木屋连窗户都没有，别说窗户，连门都不是对着我们这边的……”
　　“不，你能看到的。”
　　明泽将手放下，走到灵淼身后，俯下身，头刚好在身前人的右侧肩膀上方一点。
　　“你跟我做，感受一□□内灵力的运动。”
　　灵淼像被冻结在原地了，别说感受灵力运动了，她只能感受到明泽的头离自己是那般近，连他的一呼一吸都能清楚感受到。燥热中，她的后脑勺遭到轻轻的一击，是明泽。
　　“专注。”明泽的语气低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使灵淼不得不静下心来。
　　她回忆着往日生火与灭火时的那种感觉，很快便能感受到几缕纽带一般的无形的粒子组合物在胸口处相互交织纠缠，这便是体内灵力的运动。
　　“接下来，尝试着将灵力往自己的眼睛处送，为你的双眼注入灵力。”
　　灵淼听着明泽的指挥，尝试使唤那几缕细小的“纽带”，但它们似乎不大听话，让它们交织在一起就很容易，但让它们游走带身体的别处，就不简单了。像不听话的小虫，说往左，偏要往右。一层薄薄的汗附在她的额头，她还真从未为了使唤自己的灵力这般努力。
　　“专注，静下心，它们就听话了。”
　　静下心……专注……
　　不知有几滴汗从太阳穴流至下巴，又一跃而下，三公主却没有用手去擦拭，她专注地控制着几条小虫从胸口游向脖子，再往上，靠近眼睛……
　　“将它们，覆盖在你的眼睛上。”
　　这一步比使唤它们从胸口上来可简单太多了。一股暖暖的流体在一刻间将眼球覆盖，除了感觉到暖流，并没有别的异样。
　　她看向明泽，只见明泽的瞳孔宛如猫碰到强光照射一般，收缩成一条细缝，只是他的没有那么的细，认真看，感觉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看，你能看到什么？”
　　明泽开口说话才让她回过神来。她看向那间木屋，神奇的一幕，木屋的木墙变得有点半透明的感觉，她能看见里头坐着四五个身材魁梧的人。木屋很小，这几个壮汉只能蜷缩在那，刚刚好将木屋填满。
　　“他们……是什么东西。”灵淼皱了皱眉，这些人一看便不是正常的平民百姓。
　　借着窗口照进去的阳光，几个人艰难地玩着卡牌。
　　“你能看到了吧？”
　　“隐隐约约一点点……不过我大概知道了。”
　　听完灵淼的话，明泽直起身子，一只手撑着腰，做了一个拉伸动作。
　　“哎呀，看来三公主悟性还是挺高的，只是不乐意学罢了，是吧？”
　　“哪有！”
　　不过说回来，还真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学会了“透视眼”？换做以前，练什么都觉得累得不行，现在竟然一下子学会了？
　　莫非，上官明泽是上天赐予的专属教书先生吗！
　　“上官大人！您不会是！您不会是特意下凡来拯救我的教书先生吧！”灵淼一个前倾，顺势抱住明泽的一只手臂，那仰慕的眼神，演得是真像真的。
　　“去去去，还教书先生，叫得这么老……加上，这本就不难，更何况你是……”他看向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三公主，眼神意味深长，“对于你来说，其实并不难。”
　　“明泽我拜你为师吧！”灵淼往下坠，即将要跪地上了。
　　“够了够了！演够了哈，还真跪啊？”明泽一把将她拉起来，真的不花费一点力气就起来了，“我不都说你是我徒弟了吗？怎么？那会不承认？”
　　灵淼对着他咧开嘴：“当然不啦——”
　　烈日已爬过半空，越往后只会越危险。
　　明泽：“我们该回去了，我们得在太阳完全落山前送穆澄出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