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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是他的女儿阿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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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出我的精神不济,顾泱安带着我去灯会上游玩,他一路上拉着我。
在万家灯火后,我抬头看着拉着我走在前面顾泱安,心想
谭眠,再坚持下去,别放弃
老天最会开玩笑,总是在受过伤害后让你又享受甜蜜。
“公子,你身边这位姑娘……”
一声苍老的声音传进我的耳畔,我们停下身来,顾泱安从袖中掏出一锭银两,示意老人说下去,
我却心中感觉不妙,拉着他的手示意我们走,顾泱安却轻轻的拍了拍的我头。
这些时日,他对所有关于我的一切信息都格外的敏感,不论是好的消息还是坏的消息,老人并没有接过那锭银子。
只是目光打量着我,浑浊的眼睛透露出哀伤,“打扰了,我只是看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与我那逝世的夫人有些相像,打扰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那位老人收回目光,向顾泱安道了歉,佝偻着腰转身往天桥下走去,步子蹒跚……
老人转身一步步走到桥下时,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庞滑落。
父亲这个名字已经在我脑海渐渐不清晰了,我已经说不出来对他到底是怨恨还是惊喜万分?
母亲为了他,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或许现在在父亲的心中,我和母亲早就在那年去了吧,
此刻的不相认,是对他最好的选择,我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与他相认?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会再次历经一次丧女之痛,我不想他难过,就容我自私一次
顾泱安察觉出我的情绪不对劲,没有说什么,或许也是觉得我心中压了许多事情吧?
次日,我瞒着顾泱安出了府,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走着,终究,还是想念父亲……
我站在墙后,看着常华在帮一户人家打水,他弯着腰颤颤巍巍的提起水,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水都倒在了地上。
我的心里一紧,收回想要迈出去的步子,
那府中小厮见状,嫌恶的皱了皱眉,“大爷,你都多大年纪了?不会提水就别来,浪费时间,”
常华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的道歉,随后又开始打水,
待他提完水后,他勉强扬起笑容走到小厮面前,“……钱,”
小厮从袖中掏出三枚铜币,“喏,你今天提洒了,扣你两文钱,明天别来了,”
常华张了张口,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将三分钱放进钱袋里,转过身朝我这边走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贴在墙后,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
脑子里一团糟,我回过神来,整个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我尴尬又紧张,“老人家……我,我从家里偷跑出来……还未吃饭,可否在你家里吃一点?”
“我会付钱的,”我赶紧加上一句,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
常华似乎看出了我是那天桥上的姑娘,笑着点头,“好,好,”
不是我们之前的那个家,是间很破的茅草屋,我看着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老人,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姑娘,饿极了吧?先吃点,住的比较寒酸,姑娘别嫌弃,”常华放下干饼,转身要去拿碗,我拦住他,
笑着,“我来吧,”
我捧着碗,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苕米粥,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抿唇微笑看着他,缓缓开口,“顾眠,阿伯可以叫我阿眠,”
常华的身子一怔,端着碗的手一顿,沧桑的眼眸闪着哀伤,“阿眠?”
“我有过一个女儿,也叫阿眠,我这辈子都亏欠她,”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闪着亲切的光,“你很像我的阿眠,只是我的女儿不知现在是生是死,”
我反问他,“那你为何不去找她呢?”
“我当年差点死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一步步到处找回家的路,可是找不到,”
吃完饭后,我递给他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拿着这些钱,找个好去处,好好生活,你的女儿和妻子也不希望您现在过成这样,”
常华怔怔的接过,老眼浑浊,“谢……谢,谢谢,”
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转身那刻,脸上冰冷一片……
常华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钱袋,才发觉不对劲,
这个缝线手法是阿香独特的手法,
他突然红了眼眶,摸着钱袋上熟悉的针线手法,猛然追出屋外,然而身体不好,
常华只好站在原地看着黑暗的小道,喃喃着,“阿眠……”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从小疼到心底的女儿,他的阿眠……
这天晚上,隔着一条小道,一个佝偻老人和少女哭的不能自已……
我回到府中的时候,顾泱安担忧的跑过来抱紧我,“……去,哪里了?”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中,说,
“看望一位故人,耽搁了些时辰,”
马小二忍不住嘀咕,“公子可是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顾泱安瞪了马小二一眼,他赶紧闭上了嘴,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果然冰冷一片,
偏偏顾泱安还嘴硬着说, “不…冷,”
我被气笑了,又心疼他,他太好了,我心里涌上自卑,我配不上顾泱安……
三公主那件事情,皇帝知晓了,但是没有说什么,本就是三公主的错,皇帝只好送了好多赏赐进了顾府。
顾泱安冷着脸看着那些东西放在院中,拳头攥紧,这些,算是对阿眠的……补偿?
我站在柱子后面看着顾泱安下令将这些东西全部锁在柴房,一把火烧光。
我的目光移到那堆东西上,眸光轻闪,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早已不再平静。
黄昏午后,顾泱安让我坐在庭院中,执笔作画,“阿眠,很美,”
闻言,我羞涩的垂眸,脸上浮上一层薄红。
树叶斑驳的树影照射在他的脸庞上,浅棕色的瞳孔溢上满眶柔色。
那是顾泱安,当朝才华横溢的第一画师,也是常眠的心上月。
犹记那年,他也曾画过我,稚嫩的脸上还带着被戳破的羞恼,只不过时间有些久了,我也记不清那幅画的去处……
蝉鸣在耳边盘旋,困意席卷而来,我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微风拂面,我闭上了眼眸
模糊中,我感觉被拦腰抱起,那人温柔的替我掖了掖被角,温声说,
“阿眠,好喜欢你啊,”
“……待阿眠年满十八岁,我娶你,”
“顾泱安……爱阿眠,”
屋门被轻轻关闭,我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鬓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