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笔冢

9、心事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十五了，有了子云的鼓励和指导，在文字上我的进步很快，写出的话本也能卖出了。

　　子云的婚事虽然不再提起，但是他毕竟还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这点他自己也知道。

　　有时候子云会跟我感慨：“转眼间到了这个尴尬的年纪，却遇不到合适的女子，爹虽然不催，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拖下去是不孝，只是苦于不想将就。”

　　“我自己的事不顺遂就罢了，只是小青，你的事情我可得上心了，免得拖下去越拖越不妙。”

　　“子云，你这是赶我走？不喜欢我在你身边？”我有点生气，我很不爱听子云要让我嫁人的话，因为那样意味着离别以及不确定的未来。

　　“别生气啊，我这也是为你的长远考虑，小青，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我要为你的未来着想。”

　　“我不想嫁人，我想一直在你身边不行吗？我看嫁人的没几个幸福，我担心遇不到好的男子。”

　　“你一直不嫁人会有人闲话，到时候你受得了流言蜚语吗？”

　　“我不在乎那些。”我说着，其实我一直希望能一直待在子云身边，但是没想到子云并不这么觉得，反而想把我推走，想到这点我就很是恼火。

　　“人言可畏，你不懂的，到时候他们也都会责怪我，说是我把你耽搁了，本身我并不介怀你在我身边一辈子，只是这也委屈了你，毕竟我并不是你的意中人，你应该找个喜欢的男子一起生活。”

　　我想说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但是现在眼前就有我一直想要陪着的人。

　　“我并不想要什么意中人，只是实在想象不出没有你的日子，你就放心把我交给别人？”

　　“当然不放心，我会努力替你甄别。”

　　“我还是不要，我不想离开你。”

　　我执拗地说着，子云叹气：“其实大多数女子都是不愿意出嫁的，我看只有待字闺中时才是女子比较幸福的时刻，女子的一生大多都是操劳的，我也明白这点，奈何斗不过世俗……不过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提了，等你遇到意中人了告诉我，我一定帮助你。”

　　我早已习惯了一个兄长一般的男子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如今让我去找一个其他男子，又让我从何找起？

　　我心中动了一个念头，嫁给子云。

　　这个念头把我也唬了一跳，虽然我们感情同兄妹一般，但是名义上是父女，如果子云娶了我，就是对伦理的大不敬，会被视作禽兽行为，这是万万不可行的。

　　可是这个念头动了后就很难再消下去，我还得先试探下子云对我是何等想法，以前我还是孩童，他应该没有非分之想，如今我已长大，他未必没有别的心思。

　　可这个口真的很难开。

　　不知怎的子云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是很不上心，现在他人长大了，也收敛稳重多了，玩心渐收，也许久没听到他又爱恋哪个女子的事情，按理说正是娶妻的时候。

　　我对子云是很满意的，以我原先的出身和地位，我并不期望能做妻，但是哪怕做妾也是好的，能每天看到他还能陪在他身边，可惜我们谁都很难逾越雷池。

　　至于喜欢，或者爱恋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有体会。虽说对子云的感觉过于熟悉，所以不没有那么惊心动魄的强烈感觉，但是我也确信自己是喜欢他的，我一心只想长伴在他身边，因为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和我如此融洽的人。
　　他的见解，他对女子的尊重，他的天生无忧无虑的乐天派精神，都让我很是赞赏。

　　这些我都无法说出，每天只能在那里闷闷不乐，这不是子云第一次提出要把我嫁出的事情了，恐怕他真的会实践，而我也年岁渐长，不再是可以任性或者不考虑这种事的时候。我内心的想法无法表达，又苦于正当约定婚姻的年纪，子云偶尔提出的婚姻建议也总是让我难受。

　　子云真的开始行动了，他四处帮我打听哪里有合适的人家，这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他厌恶别人安排他的婚事，一方面他又来安排我的，美其名曰要对我负责，可我根本不想离开这里，只想在他的身边。

　　所以我也有些气，也会故意在他面前挑起他的婚事的话题。“子云你也老大不小了，老爷虽然不再催促，但是你自己也得上心，难道这几年就没有你心仪的姑娘？以前你不是还恋过很多个，还写过很多诗和书信，现在怎么没了？”

　　子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果然有些不悦：“我自己的事情，不喜欢别人操心。”

　　“我也不喜欢你提出要帮我张罗婚事。”
　　“我没有强迫你嫁给谁，只是帮你寻访合适的对象，到时候成不成还是看你。”子云说，然后故意问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那你告诉我，我帮你去说。”

　　我很气，“我没有什么心上人，也从没想过私奔，我只是想一直在你身边，我确信天下再没有第二个男子能像你这般对我，我们关系也很融洽，我想一直在这里，不想出嫁。”

　　子云叹口气，“小的时候你就这样说，我当你是说的玩的，没想到你真这么想，我也很舍不得你，只是……”

　　“只是什么？伦理道德那一套？还是别人的看法？”

　　“我也想过了，我总是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在帮你寻访合适的人选时，我总觉得他们并不会像我做的好，到时候你恐怕会有落差，不管怎么找，我总是不满意。”

　　“那就不找了啊，我又不害怕那些议论。”

　　“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一直拖着你，他们不会说你，会谴责我。”

　　“那你为何不娶？”

　　“因为……”子云停住了，然后说：“我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这样对她对我都是折磨。”

　　“那你为何不去找喜欢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小青，被人喜欢和喜欢上一个人，都是很难得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一定要珍惜，要去争取。”

　　“我没法争取，争取不了。”

　　“你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争取啊。”

　　“那我想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觉得行吗？”

　　我一下子吐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