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小记》连七三

6、一路风尘

　　经过一番折腾，三人总算是接到了马日拉，返回了补给站。
　　而一直等着吴邪三人的马老板见状，也让大伙儿整理装备，准备上路。
　　吴邪、王盟、黎簇和马日拉四个人一车。
　　彼时万里无云，日光偏西，漫漫黄沙，荒芜寥落。
　　仿佛整个天地都为这为期十三天的沙漠之旅表示不赞同。
　　然而，就算再不赞同这也是一场必走的旅途，谁也改变不了。
　　车开了不知多久，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风沙，窗内是黎簇因颠簸而微微蹙起的眉。
　　突兀地，车停了下来，黎簇睁眼望去，一个男的拦在了车前。
　　吴邪按下车窗，那男的窜到车窗前，用蹩脚的英语请求帮助，吴邪看着他手舞足蹈试图表示自己的意愿，摘下脸上的墨镜，淡淡道“说中文。”
　　黎簇可以清楚看见那男的在听见这句话后眼里满是异国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中国人，太好了，都是同志啊，我们的车陷在沙坑里了，能不能用你们的车帮忙拉出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吴邪看了他一会儿，“……行”
　　遂下车叫王盟一起拉车，黎簇也跟着他下了车。
　　一下车就看见那男的领着大概六七个人过来，满脸笑容的对着吴邪，
　　“同志，我们是一个拍摄团，主要是拍一些记录片的，我姓王，叫我王导就好，这是果子，这是………”
　　“我叫关根，是个摄影师。”
　　……
　　黎簇没再听他们说话，转而看起了四周的黄沙漫景。
　　“教你个行走江湖的技巧，学不学？”
　　循声望去，是吴邪。
　　“不学。”黎簇静静看着他。
　　“不学就撕票。”
　　吴邪又犯病了。
　　“……学”
　　“如果要你在这些人中选一个跟你去沙漠，你会选谁？”
　　吴邪指着拍摄团那边道。
　　黎簇看了看拍摄团的几个人，又看了看马老板一行人，最后看了看吴邪，认真的摇了摇头道“都不选，我选你。”
　　聪明人都会为自己留条活路，何况吴邪这样的人，虽还不了解他，但就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才是这群人里最有可能平安出沙漠的人。
　　“那你可选错了，”吴邪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看着黎簇，一点也没有在小孩面前抽烟的罪恶感，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跟着我你会更危险，干我们这行，光靠实力还不行，还要靠运气，恰巧，我的运气一直很差。”
　　黎簇没接话，转身回了车里，自他前世的母亲去世后，他的话一直很少，医院的小护士私底下称他为院里最高的那朵高岭之花，他记得这还是他那个不着调的助理跟他说的。
　　大约一刻钟后，车队再次启程，不同的是这次在原先的车队后又多了两辆车，是那支拍摄团。
　　这次换吴邪来开车，王盟退居二线，马日拉自上车以来一直睡着，黎簇低着头，垂眸，手指小幅度捏了捏衣服内侧，隐隐约约显现出与衣服完全不同的硬质感。
　　那是……手术刀！
　　黎簇医生当久了，就有种职业病，习惯性的在身上放把手术刀，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但这习惯他一直没改，甚至于还带有不少刀片，在黎一鸣不管他，酗酒，出差时，他就进行自己的手术训练，锻炼手指灵活度，相比起其他职业，他还是更习惯医生。
　　但到底是不想让黎一鸣发现端倪的。
　　黎簇闭了闭眼，
　　等沙漠这一趟回去之后，他会跟黎一鸣好好谈一谈，毕竟是他这一世的父亲，是他爸，他不会忘记初来这个世界时，茫然失措的站在街上，周围人声喧哗 ，热闹熙攘，他就那样站在那儿，却像是不存在一样，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所有的热闹都与他隔开，他被他的世界抛弃了。
　　是黎一鸣拉住了他。
　　他记得他回头时，黎一鸣的笑容，那是一种失而复得，他记得他摸了摸他的头，蹲下来笑着跟他说“别因为馋糖葫芦就跟着小贩跑啊，小簇。”却对自己身上的凌乱、额头上的汗滴，只字不提。他还记得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的那串糖葫芦，很甜。
　　可是后来都变了，他开始酗酒，长时间出差，总是坐在阳台上抽烟，总是带着愁闷。
　　他不会去问他怎么了，他要想说会说的。
　　黎簇想，
　　他回去了就劝他爸戒烟、戒酒。
　　要是戒不了……
　　那……少喝点少抽点……也行 ，他是最优秀的医生，他会帮他爸调理好身体的。
　　黎簇想，
　　他要跟他爸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