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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第5章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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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荣知锦,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季,那个我几乎熬不过去,只能乞求宫女太监给我一些旧棉被和炭火的下雪天。
我并不是一直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偏僻宫殿,我的记忆还留存着睁眼堆金积玉,珠光宝气的快乐日子,我再次拥有富贵荣华,是知锦带我去见他母后,他的手心软嫩温暖,雪白的脸围着一圈动物皮毛,像吉祥的仙童,为人间带来福祉。
知锦为我带来了福祉,善心的皇后为我辟了一处宫殿,离知锦不远不近,父皇准我入监学,每日都与知锦一起。
他在人前喊我“皇兄”,私底下叫我“哥哥”,他说这个称呼更亲近,和其他兄弟不一样。
我卑微的讨好他,无底线的纵容他,我听见同父异母的兄弟说我是知锦的狗,跟他们不一样。
我的确是摇尾乞怜的狗,知锦是我的主人,他若开心,我就能得到更多想要的珠宝与权力,他若不开心,我便担惊受怕,怕皇后与父皇的怒火牵涉到我,我又要回到冷宫,跟随母亲的脚步,苟延残喘,直至尸体腐烂被人扔出这四方的围墙。
索性父皇爱及了知锦,那是他心爱的皇后千辛万苦生下的宝贝,他舍不得责备,而皇后教导知锦知书明理,他甚少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而我,只是知锦身后微不足道的影子,无人在意我做了什么。
我年长知锦五岁,入监学颇为勉强的和知锦一个学段,有几个重臣子弟有长辈教导,学业功课频频受到师长夸赞,他们善良热心,知锦会向他们请教,而我看着手中的书本,甚至为难于表面,遑论内里。
嬷嬷说我的母亲才华横溢,而我只记得纸质的书籍被火焰吞噬时,母亲疯狂扭曲的面容,她躺在床上伤春悲秋,说着遥远的情爱,我只知道,情爱不能填饱肚子,不能让我踏出这阴森的宫宇。
书本实在晦涩难懂,课业后我借口有事,脱离了拥簇知锦的人流。
我仍然记得冷宫的路,我曾数次在这条杂草丛生的路上奔跑,我不敢看侍卫的脸,只能看准时机从利刃下钻过,怀抱着冷硬发黄的馒头。
我再次面向宫门,侍卫坚守岗位,我从容地迈步,长、枪在我眼前分开。
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我熟悉冷宫每个角落,甚至那根被浓烟熏黑的木梁,悬挂过母亲温暖的身体。
殿内殿外一样冷,也许更冷,因为有数不清的魂魄纠缠不休,我相信里面有我的母亲,她保护着我,不会弃我而去。
我跪在梁下,飘荡的白绫肆意飞舞,没有母亲的身体,她真实的弃我而去了。
思考的矛盾盘旋在我的脑海,我知道我要放下她,如同她那被火焰燃烧殆尽的情与书,可我放不下她,她的死亡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知锦用帕子擦我的脸。
他说:“哥哥,你不要哭。”
我的眼泪早该流尽,可贴着知锦的手心,它又在眼眶里汇聚了一大摊。
知锦抱着我,跟我说抱歉,可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殿外风雨大作,他撑了一把小小的油纸伞跑来找我,我跟他走在雨幕里,此时我只有他,他只有我,我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希望我们俩只是一对平凡的兄弟,希望我能对他坦诚相待。
我们回到殿中已全身湿透,宫女太监不断送热水毛巾给知锦,知锦踮脚给我擦脸,我俯下身看见他笑了一下,他擦的更加卖力,连扣子都一颗一颗的解开给我换衣,我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先去洗热水澡,知锦很乖巧的应了。
外面的风雨接连不断,偶尔闪过雷电,知锦在我殿中歇下。
我让出主卧,躺在侧卧,雷声阵阵使我不得安眠,在即将入睡时却闪过母亲死去的脸,我睁眼,看见知锦偷偷摸摸举着灯烛进来,见我醒着,他腼腆地笑,“我害怕,要跟哥哥一起睡。”
他在说谎,外面仍在打雷,知锦在我身边发出绵长的呼吸声,他那么心细,还抓着我的手,嘟囔着“我害怕”。
我心怀恶念,卑劣不堪,此刻却想拥抱他,只为他维护我的自尊。
清晨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我怀里拥有世上最尊贵之人的珍宝。
我们迟到了。
我和知锦站在门外罚站,他偷偷朝我笑,捏我的手心,在手心上放了一块糯米糕。
等师长出来,我们早就不见人影。
知锦带我去他的私库,琳琅满目,金银玉器堆在博古架上,精巧饰品放了好几个檀木箱,甚至有一整面墙的古籍,我渴望的财富近在咫尺,却一转眼,在外邦进贡的琉璃镜中看到我贪婪的面孔。
我像母亲,甚至扭曲的脸也像极了她。
我下意识去看知锦,他正在金银堆里翻找着什么,我庆幸,他还不知道我的真面目。
当知锦面对我时,我早已咽下我的妄念,只恰好露出一丝艳羡憧憬的神情。
他拿着一对玉佩,像他掌心一样大小,“哥哥,这个是灵犀佩...忘了是谁送的,据说一人佩一枚,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他把一枚玉佩挂在我的腰带上,另一枚收起来。
我问:“这样美好寓意的灵犀佩,母后应该是让你送给未来的妻子,怎么给我了?”
知锦笑着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想要感受到哥哥的心思,而且哥哥比我大,以后要是有了皇嫂,我就把这一枚送给她,她以后就会好好照顾你了。”
如果玉佩有灵性...它贴近我的身体,那我再把我的心思加上一条美好的:让荣知锦永远快乐无忧。
知锦还要再送我一些东西,我带走了一些古籍,并表明只是借阅,知锦不解也就随我去了,而我只是不想落人口实。
我的学业落下太多,每天都要请教师长,知锦也与我一块留堂做课业,他很聪明,心思却不在学业朝堂上,我曾在他背后看他玩了整堂课的九连环,而师长吹胡子瞪眼。
渐渐的,我的学业不再垫底,策论偶尔也能得到师长的赞赏,知锦为我高兴,把那篇策论说给皇后父皇听。
那场中秋家宴,父皇本在夸赞知锦聪慧过人,谁料知锦说了我的策论,让父皇也夸夸我,长久的寂静。我不敢抬头看,甚至感觉到血液沸腾倒流,直到温柔娴静的皇后夸我勤奋努力,此事才算揭过去。
后来我再未借阅古籍,学业也排在知锦之后,大部分人都很满意,除了知锦。
知锦生辰那天,阖宫上下都是欢声笑语,见了知锦就是一句吉祥话,知锦给他们发银叶子。
我走到他面前,真心诚意祝他生辰快乐,他却不给我银叶子,也许我的眼神太明显,他忍不住笑了,把那一袋银叶子都给了我。
知锦曾送我好多东西,我都留着,像个守财奴。
那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脸红微醺的样子让许多女儿家心动,他抓着我不松手,我只好替他向一众王公大臣赔罪,热汗挂在鬓角都来不及擦。
有个大胆的贵女递来手帕,我扶着知锦想为他拭去唇边的酒液,贵女却示意我先擦去薄汗。
我尚来不及做出什么表情,知锦又开始闹了,我把他扶进后殿,他还是拉着我不撒手,我只好坐在他床边,心想等他睡熟再悄悄溜走。
他不肯闭上眼睛,问我:“哥,我的生辰礼物呢?”
我答:“在你的库房,都收好了。”
他还问:“你送什么?”
我说:“一个...不值钱的木雕。”
他笑眯了眼,说:“哥送的,是最好的。”
知锦伸出手,“送给我。”
木雕没有写在礼单上,它藏在我身上,巴掌一样大小,我雕了好几个月。
知锦跟木雕大眼瞪小眼,“哥,它长得好像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知锦时他的模样,乖巧也可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娃娃,而今他挺拔高挑,气宇轩昂。
“你好好睡,我走了。”
我让他撒开手,他却顺势起身,“哥,我去你殿里,跟你一起睡。”
他扑在床上傻笑,脸颊上的醉红越来越重,醒酒汤要现煮,我身上洇着汗,只好先换衣服。
我脱下衣服搭在衣架上,就着盆里的温水擦去一身汗味,换上干净的里衣。我掀开薄纱帘子看他,他支着脑袋闭眼,脸朝着我这个方向。
我端来醒酒汤让他喝,他却死活不睁眼,真的像睡过去一样,只好用热帕子给他抹脸,与他一同歇息。
我被热醒,又觉得腿侧湿黏,睁眼是知锦的脸,他岔开腿骑在我身上,呼吸拂过我胸前,我第一反应是他尿床。
掀开被子热气轰然消散,他揉着眼睛坐起,愣住,然后缓缓拉回被子,显然他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看着他全身泛红,耳尖似要滴血,什么话也没说先出去打了一套拳,散去那股冲动,等我回去,知锦也不好意思开口,自觉分成两个被窝。
那段时间,我们对视一眼都觉得尴尬。
我们午间下学回来,皇后的殿外一个宫人也没有,我和知锦放轻手脚接近后殿,断断续续听见父皇在和皇后闲聊。
父皇说我年岁渐长,不该继续住在后宫,要让我出宫立府,又说知锦也大了,总定不下心,如何放心立他为太子,说他不理政务,策论写的一塌糊涂,如何服众。
皇后温言细语,我没有听清。
我们蹑手蹑脚走出去,知锦满腹愁绪。
“哥,你别出宫啊,我舍不得你。”
我答应不了他,即便我不想出宫,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说:“以后你做了太子,做了皇帝,我还是可以天天进宫见你。”
知锦叹了口气,“我不想做太子,不想处理朝政,太累了...明明哥的策论是兄弟中最好的,那些重臣子弟都佩服哥呢,可...”
那些策论我根本没有交给师长,知锦怎么知道,我暗中交好的重臣子弟,知锦如何得知?
我违心地说:“策论什么的不重要,治国不能只靠策论,以后会有少师少傅教导你,文武百官辅佐你,你一定是个出色的皇帝。”
“那他们也能教导哥辅佐哥啊,我又不会...”知锦垂头丧气,我心中更是愤恨不已,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我却早早与皇位失之交臂,我更优秀有手段,却只得一个勤奋努力的表扬。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仅仅因为知锦是他心爱女人的孩子,就能得到一切优待。
我与知锦分道扬镳,心中的恶意无论如何消散不去,我拆下灵犀佩,手下拳脚都充满着对知锦的妒忌嫉恨,我憎恨父皇的偏爱,恨他被奸人蒙蔽双眼,让我的母亲落得如此下场,我嫉妒知锦的好命,我想要的一切他唾手可得却弃如敝履。我施加恶意在知锦送的木桩上,木桩不堪重负断了一截。
我有些后悔,不该表现的如此明显。我现在应当与知锦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让他舍不得我出宫。
我去了知锦的宫中,浴池有动静,我听见知锦时有时无的声音,淹没在扑腾的水花里,云雾似的纱帘挡不住身形,我忽地掀开,看见一个女子衣衫渐露伏在知锦的身体。
女子肌肤胜雪,比不上知锦瓷白如玉,女子大胆似火,知锦欲拒还迎。
我思绪万千,迟迟放不下手中纱帘。
直到知锦叫一声,惊醒了我。
“哥!”
我以为是我打扰了他们的好事,见那女子慌张捂胸,退开了好几步。
知锦满脸焦灼羞恼,对那女子说“出去”。
女子裹了衣服从我身边逃走,我知晓,知锦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
知锦把身体往水里沉,脖颈上的水珠一个接一个滚下。
他又叫了一声:“哥。”
不是让我出去的语气,也不是撒娇埋怨,他只是叫了哥,我的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向他走。
我跪坐在浴池边,冰凉的地砖也被温水冲刷得起了暖,水上的涟漪随知锦的动作接连不断,我抚摸他的头发,如光滑的锦缎。他的脊背弓起,像被人侵犯领地的小兽,却没有攻击力,在我的手心呜咽。知锦的汗水从额头滚下,脸颊浮起晚霞一样的红晕,难受的蹙眉,他的眉毛不是入鬓的锋利,也不是秀气的如弯月,是说不出的好看。
无论怎样的知锦,都好看。
我塌下背,在咫尺的距离闻知锦的呼吸,他的呼吸偶尔急促,偶尔轻缓,随着我的动作起起伏伏,我的唇不受控的想要贴近...
知锦主动扬起脖颈,双眼迷蒙的亲了我一下。
也许不是亲,只是难耐的靠近,正巧靠在我的唇上。
四周都在颤,知锦是,我亦是。
我抱着知锦起身,被磨红的地方瑟缩着垂头,我的手劲大,知锦的腰上有不少瘀痕。
我带坏了知锦,我们一起做了离经叛道的事。
世上的珍宝落在我怀里。
我与知锦的关系更加亲密,我们日日夜夜挂着灵犀佩,知锦的一切都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我见到他,就渴望牵手、拥抱、肌肤相贴,耳鬓厮磨。
宫人对我们的亲密习以为常,我们在他们眼皮底子下暧昧丛生,相视一笑都带着旁人不理解的乐趣。
如此快活。
皇后想给知锦指婚,他拒了两次,皇后病了,他就去了相亲宴,宴上与我形影不离。
皇后病得更加严重,甚至来不及给知锦指婚就撒手人寰,父皇伤心欲绝,立知锦为太子。满宫缟素,知锦日日跪在皇后的灵堂以泪洗面。
知锦哭着说:“我以为我很幸福,有你,有母后还有父皇。”
我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母亲死亡时,一块白布蒙住身体,我孤身一人叩头,求她活过来,不要抛下我,没有人安慰我。
我说:“知锦要好好活着,母后才能放心。”
皇后对知锦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每一天都开心的活着。母亲的遗愿我牢牢埋在心中,一刻不敢忘却。
父皇老去的很快,灰败笼罩着整个人,他经历衰老与死亡,是一棵再也没有生机的树,只给他心爱的孩子最后一点庇佑。
我们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安排了各自的封地,远离皇都,我也即将赴任。
我没有任何方法继续留在这里。
他珍视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他,我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欺骗他,也许等我与知锦兵戎相见之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君王,而我一败涂地,甘心被他斩于剑下。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知锦站在门外。
天气很好,是我特意选的,总不至于暖了寒了的一点小事,都要知锦担心。
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把灵犀佩还给他。
“送给你未来的皇后,她会很高兴与你心有灵犀。”
他轻轻唤:“哥,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又说了违心的话:“不愿意,我要是留下来,别的兄弟会不高兴。”
知锦笑得很难看,举起手一声令下,霎时众多侍卫把我围起来,把我困在四方的宫院。
没过几天,丧钟敲响,肱骨老臣带着圣旨见我,说父皇把皇位留给了我。
知锦站在一旁,脸色平静,眼底却是青黑。
我接了圣旨,挥退众人,掐着知锦的后颈凶狠得亲过去,我的夙愿被知锦实现了,我欣喜若狂,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把这种疯态诉诸于折磨知锦的亲吻。
我终于坐到这个位置,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我高高俯视他们如蝼蚁一般的身躯,我掌握天下人的生死,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的珍宝在我怀里。
知锦是我金屋藏的娇,身份是远在千里的西南王,他被我困在小小的四方天地甘之如饴。
我是皇帝,却困于朝廷财力兵力的不足,每天都被文官武官,户部工部的争执恼怒不休,还有御史上折子让我纳妃生子。
我知道官员之间有势力,就像我结交的重臣子弟,如果我没有逐鹿的野心,他们怎么愿意暗中相助。
我终于松口答应娶一位皇后。
知锦的表情空白,哭也哭不出来,他推了我一把,却把自己摔了一跤,胳膊砸在地上,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他哭着喊着:“哥,我只有你了!”
知锦在遇见过之前,一直过得很快活。
在知锦终于愿意对我笑一笑的时候,大婚的日子也逐渐逼近,当晚他拉着我一直吻我,我却只能留他一个人。
因为皇后是丞相的嫡女,我必须露面。
那个如同先皇后一样知书达理,温婉柔弱的女人,在听完我说我不能生育的时候,只是若有所思的皱眉。
她不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了我也不会在乎。
知锦要求我洗澡,我顺着他的意,知锦让我不要见皇后,我也不再踏进她的宫门。
可知锦的笑容还是越来越少。
我托人买了新奇的玩意送给知锦,知锦说:“皇后怀孕了,你没给你的孩子准备一份吗?”
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我看见她,在那里吐。”
我说也许是吃的不舒服。
知锦说:“她的宫女都说了是怀孕!是怀孕!她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她有你的孩子,你还告诉我你没碰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当时想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我竟然想杀死那个无辜的孩子!我竟然是这么坏的一个人,我的心思这么恶毒!”他说:“我只有你,你却还有许多人,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比我重要!你的皇位,你的财富,你的权力,我知道你想要,我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能把我放心上!”
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我,我一直知道是知锦做了什么,可当他模糊地吐露这一切,我没来由的感到威胁,知锦有权力赐予我,就有权力收回这所有,我永远是知锦的狗。
我找来皇后让她解释是谁的孩子,知锦就在墙角听着,他听着皇后说没有孩子,也没有怀孕,他放下了心,也愿意听我说一说话。
可后来传出皇后小产的消息,知锦就开始自我怀疑,怀疑是他杀了那个孩子,他每晚做噩梦,梦见血肉做的一团来找他。
知锦渐渐消瘦,却仍对我展露笑颜,他愿意相信我,却不愿对我坦白更多,我不知道噩梦持续了多久,我忙着追溯流言,关于皇位继承的流言。
我的眼线发现了知锦在和重臣联系,他站在重臣面前稳重的样子让我觉得换了个人。
知锦是我的笼中雀,也是翱翔的鹰,他会拿着真正的遗诏让我失去一切。
我爱着知锦,却没有那么爱知锦,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母亲的情爱让她惨烈结束自己的生命,父皇却为另一个女子一夜白头。
我的心在动摇,在我杀了他之前,我要把知锦送去西南。
“知锦,你去封地吧。”
知锦放下倒茶的壶,许久才问:“什么时候?”
我没说话,知锦也就明白了,第二天在我下朝回去后,只看见知锦留下的灵犀佩,玉佩上的灵犀角磨得看不出形状,也许再过几年,玉佩就变成了玉牌,再也不能感受对方的心意。
我丢了我的珍宝。
我日夜思念着知锦,皇后有孕后我大赦天下,命人暗中把玉佩放进知锦的贴身之物。
皇后的孩子是谁的我不想去查,但我终归有了名义上的后代,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皇后终于也摆脱了我,带着亲生子逃出宫,我想了许久,最终宣布皇后逝去,领了个婴孩悉心教导。
我与先皇后“伉俪情深”,立了那个孩子做太子,朝中重臣不再对我的家事斤斤计较。
十几年过去,太子长大,我宠着他,纵着他,他却不像知锦一样乖巧听话,可知锦也不像当初那样乖巧懂事,他在策划谋反,成了翻版的我。
我想见知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