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柒先

3、烙印

　　脱离了人群，言质跟着宋哥向下走着，一路上很安静，只有两人唠嗑的声音，互相嘘寒问暖。
　　“言仔啊，A市…是什么样的？”
　　言质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淡淡地开口“嗯……很好，很漂亮。有海也有山……嗯……视野也很好…”
　　“也是，A市的环境比起我们这好多了吧。”宋哥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脸。
　　言质看着宋哥那扭曲的笑脸皱了皱眉，宋哥见状连忙收回。
　　“咳……那你……有遇到她吗？”
　　“有，她过的很好。”言质毫无保留地说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哥的表情。
　　“是吗……过的好就行。”出乎意料的，宋哥只是苦笑了一声，便安静下来了。
　　言质眨了眨眼，也闭口不提了，他本就不是擅长表达的人。
　　她，指的是宋哥的前女友——任小奇。他们在一起有了四年。原本两人在众人的眼里是一对小两口，每天有空的时候都呆在一块，各有各自的工作。
　　他们约好一起存钱，等钱攒够了就去A市过日子。这句话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很可笑的，一般生在C市的人都会在这里呆一辈子，除非有意外的情况——比如言质。而且在C市，爱情一般都不会持续很久，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他们两个攒下来的钱，虽说很多，但只能保证一个人能去到A市。而这些钱也只能够到A市，至于在A市的住所吃喝就另算了。
　　而真正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分开了。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任小奇圈钱跑路了。
　　任小奇逃到了A市，并且是毫无音讯的。
　　言质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惊讶的一瞬间，因为任小奇给人的印象就是乖乖女。她会做饭会工作还会照顾人，任谁也想不到，她背后竟是这幅面孔。
　　当时言质刚登上A市时，任小奇就已经在A市混得风生水起，她还绑上了一个大款——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至于怎么绑上的，就不必多说了。
　　言质原本并不想在意这个人的状况，但无奈于自家宋哥的深情，又不好意思将事实说出，只能潦草地回了一句——她过得很好。
　　也许对任小奇来说，只要有钱，生活就可以过得很好。
　　至于现在嘛…病毒爆发且扩散，任小奇的生死，似乎也成了锅中的一粒米，可有可无。
　　……
　　言质的眼神四处扫视着，紧紧地跟在宋哥的身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地下街里面的灯光变得昏黄，照在了通向黑暗深处的路上。
　　伸手不见五指。
　　穿过窄小的路，印入眼帘的便是一扇门，上面有着许多千奇百怪的涂鸦以及一些溅上去已经干掉的不明液体。
　　……上面的广告单是怎么回事？好家伙，广告都打到地下街来了？
　　这时言质可以清楚地听到有些人讲的荤/话，又或者是一些压抑的喘X和奔放的呻L声从门里边传来。
　　看来这隔音不怎么好啊。
　　宋哥用脚踢开微合上的大门，声音开始变多，地下的人们也慢慢暴露在言质的眼中。
　　宋哥传头冲着言质笑着。
　　“欢迎回到地下街，言仔。”
　　地下街有个规矩，凡是在这里呆过的人，都得纹个纹身，每个人的纹身都不同，只有正中央的D字母是永远不变的，D的正下方还要纹上数字，不同的数字就代表着你是第几个进入这儿的人。而纹身代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进来，但相对的，如果你离开这儿了，你也还是地下街的人，就算你再怎么改头换面，金盆洗手，你在这里留下的肮脏永远是洗不掉的。
　　那纹身就是证据，它代表着生是地下街的人，死是地下街的魂。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背叛。
　　可以出去，但你永远是属于地下街，就算你洗掉了，还是会有痕迹，这是你的烙印。
　　言质抿了抿嘴，轻哼一声算是做为回应，接着便皱眉打量着里面的场景。
　　一进门是一个酒吧，不大不小，地上，吧台，沙发，四处都是人。刺鼻的酒味混入空气中弥漫在整个空间中，人群嘈杂混乱。音响爆发出的音乐让言质一时间出了耳鸣，有人放飞自我的摇摆着，有人则是在交易上头的东西。
　　有的灯光忽明忽暗，那些角落的肮脏不堪若隐若现着，反而平添了一些暧m。不堪入耳的声音也被言质一脸平静地自动忽略掉了。
　　这里还是没有变啊。
　　……
　　我去我去！！你小爷我虽然成年了，但还是使不得啊！使不得！
　　言质在感慨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崩溃。他还清晰的记得他第一次来地下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虽说言质内心不停刷屏吐槽，但他面上还是平淡的。仔细看的话，他的双眼还是无神的。
　　他在发呆，冷着脸发呆。
　　宋哥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拉起言质的手就向里走去，避开一个个喝的烂醉如泥的酒鬼。
　　走到吧台前，宋哥将言质按坐在一个空位上，开口大声说道。
　　“胡子，你看我带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