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一章 上上签（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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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天空万里无云、明净如洗，一眼便让人心情舒畅。
昨夜二人又折腾了许久，醒后免不了困意。
杨雁歌伏在铜镜前，任由他一点点梳开自己的头发，“昨天我本想等你，但救了一只小羊，所以就晚了些。”
尹云晖声音温柔，“什么小羊？”
“就是这样大的小羊。”她拿手比划了一下，“它差点被水流冲走，是我救起来的，我厉害吧？”
她忽然想起来，“对了，昨天放羊的小姑娘还想找我学功夫。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二人赶到时，小姑娘已经去昨日的山上放羊了。
她的名字叫小黛。今天一早，小黛的奶奶病好了些，见了杨雁歌，说什么都要宰一只鸡请他们吃饭。
杨雁歌笑着拒绝，朝昨日见面的山上赶去。
这一路上绿草如茵，天色澄澈，阳光青碧如洗，照得高山绿树闪闪发光。杨雁歌踩着草地奔出很远，朝身后少年大喊：“你追不上我！”
尹云晖正收集着地上漂亮的小野花，闻声一笑，“是吗？”
杨雁歌于是立在原地，等他朝自己奔来。
她看见了少年飞扬的眉眼，长眉如远山，笑容如桃花，天下风景都不及此。
她看见他胸前五彩斑斓的花，有几束随着他的奔跑落在地上，而他，全然没注意到。
直到少年立在她身前，敲着她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
她才回过神，扑入少年怀中，抱住他的腰身。那满怀野花被她撞散，洒在二人的衣裳上、臂弯中。
她抬起头，目光沉醉，“你真好看，云晖。”
尹云晖仿佛是被绒毛挠过心尖，笑道：“不是要教人功夫吗？快走吧。”
小黛放羊的地方离那处水沟不远。
今日雨虽停了，水沟中却仍然响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比昨日要清澈不少。
杨雁歌唤着小黛的名字，不多时，便听小姑娘大声回道：“我在这里，姐姐！”
小黛好奇地打量着尹云晖，有模有样地一拜，“大哥哥，你就是大侠吗？”
“是啊，他可厉害了，是姐姐专门找来教你的。”杨雁歌将人往前一推，找了个地方，盘腿坐着，“你教吧，我补个觉。”
尹云晖反应过来，“你想偷懒？”
他哪里肯让杨雁歌闲着，几步上前要将人抓起，她却跳起来先跑远了，“我们轮流教！昨天晚上没睡好，你让我先休息休息。”
想要在两三天学会功夫，是万万不可能的。
尹云晖明白这个道理，先教给小黛扎马步等基础的招式，纠正着她的姿势。小姑娘学得很认真，脸憋得通红，却咬着牙不肯叫累。
杨雁歌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眯着眼看着。
她还没见过尹云晖教授别人。他明明对她那么温柔，可在面对学生时，身形板正，十分正经，与他在天音宗、在刀宗的状态都不一样。
哪怕看着小黛身形发颤，他也仿若没看见，不近人情道：“还有半刻钟。”
半刻钟后，小黛获准了休息的资格，却不敢和尹云晖呆在一处。
她扑到杨雁歌身前，小心翼翼道：“姐姐，大侠哥哥好严肃啊。”
杨雁歌挑了挑眉——尹云晖正随手挥着刀，没注意她们的交谈。
“那咱们不要他了。”杨雁歌俯下身，嘻嘻道，“姐姐来教你，好不好？”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走到空地中央，没摆什么正经架势，只是随意站着，自有一股轻松却不容小觑的气场。
“看好了啊，”杨雁歌朝小黛眨眨眼，脚下忽然一错，身形如风般旋了半圈，衣袂翩飞，“这叫‘雁过无痕’，逃跑的时候最好用啦！”
“哇——”
小黛惊叫出声，学着她的样子转圈，差点把自己绊倒在地。
杨雁歌咯咯笑起来，“慢点慢点，姐姐教你更简单的。”
她当真教起了最基础的步法，不是一板一眼的架势，而是编成一个个小游戏——踩着地上的石块当梅花桩，追着飘落的树叶练习眼疾手快。
小黛学得兴致勃勃，笑声在草地上漾开。
尹云晖掐算着时辰，不见小黛回来上课。一转头，发现小姑娘正和杨雁歌跑来跑去地疯玩。
再定睛一看，玩归玩，她竟然在教小黛轻功步伐。
他有些错愕：他这是被抛弃了？
恰在此时，杨雁歌也抬起头，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练功去。
而后俯身，笑嘻嘻地对小黛道：“就是这样，小黛再走一遍给姐姐看。”
她大概也跑了很久，由他亲手编好的头发也乱了，脸上红扑扑的，鲜活得不似往常。
尹云晖慢慢抿住唇，抱着刀，远远地看着。
她的绯红色衣裙还没有干，如今穿着一身白衣，在这一片翠绿中清透至极，却那么耀眼。
天底下，最耀眼的，也只有阳光了。
可阳光并不是红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五颜六色的，可以在万物中窥见斑斓。
她身上，也有着无法忽视的光芒，折射出让人目眩神迷的色彩。他静静地立着，神色温柔。
正午时分，两人都饿了。
小黛离不开羊群，自己带了饭，二人只能先去找吃的。
杨雁歌朝尹云晖眨眼，“我教得还行吧？”
尹云晖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帕，很自然地替她擦去额角汗珠，“嗯。”
“就‘嗯’？没啦？”她不满意地戳着他，“我明明比某些凶巴巴的大侠教得好多了。”
尹云晖飞快地亲了亲她，若无其事地将帕子折好，语气平静无波，“奖励。”
她笑了，勾住尹云晖的脖颈，“就亲一下？没了？”
............
林木深处，微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
响声自山林间飘到客栈的窗边。
她坐在尹云晖的腿上，一手抬着他的下巴亲吻着，另一手探入衣中，被他抓住，“阿雁，你不怕有娠吗？”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离别太久、时间又太紧迫，只要两人独处一屋，尹云晖几乎很难穿上衣服超过一个时辰。
而且，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措施，这让他有些担心。
他还没做好准备。
但是如果这样都毫无动静，尹云晖就更担心了，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杨雁歌正吻得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后笑了笑，“你怕什么？我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
他忽然摁住她的脑袋，疯了一般夺走她后面的话，直吻得人双目朦胧、喘不过气，“不要说这些。”
杨雁歌：“我......”
他又开始疯狂的亲吻，叫她几乎无法将人推开，生怕她乱说些什么东西。
许久后，她才微喘道，“我一直在吃药......药谷的赤血莲会帮我克制妖气，也会影响我的身体，我想没那么容易。”
她笑了笑，俯身又要吻，被尹云晖制止住。
杨雁歌有些恼，干脆摁住他的肩膀，咬在他的下唇，疼得他轻嘶出声，又开始更加放肆地咬他。少年很快变了呼吸，想要褪去她的衣服，她却倏地站起，把他一个人晾在椅子上。
“不做算了。”
果然，尹云晖立马抱住她，“别走，阿雁，你别走。”
他说“走”时，语气哽咽，已不仅仅是离开的意思。他掰过杨雁歌的双肩，将人推在墙边，抬起她的双腿，已不仅仅是吻，而是在咬。
他仿佛害怕她真的会离开，不敢说那个结局，却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动作中，每一次都既深且重，让她几乎真的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她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什么，呼吸中也带了哭腔。她不敢说那个“死”字，也不敢想，只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欲生欲死的感受是唯一真实的事情。
这一回折磨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要分不清身在何地、又是何年。在她想要离开时，少年却又紧紧抱住她，不依不饶地再度吻下。
“你不要走。”尹云晖又将她扯入怀中，语气酸涩，像是要永远和她融化成一处，“不要走。”
少年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像是要把她永远记住，几生几世都不会忘记，“阿雁，你走了，我就去陪你。”
“我们一起投胎转世，哪怕你成了妖，我成了魔，我也一定会来找你。”
“哪怕我会死，哪怕隔着立场和身份，我也要来找你。”
“我一定能找到你。”
............
找到小黛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小姑娘正在赶羊，朝两人道：“姐姐！我把你教的招式学会了！”
“是嘛？”杨雁歌笑着，“让我看看呢。”
小姑娘模仿着她的招式，不算成熟，却已经很难得。
杨雁歌揉着她的脑袋，“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厉害的大侠。”
“真的吗？”
“真的。”
“好耶！”小黛高兴地转着圈，“我一定要买最好的刀，像姐姐一样。”
“还是练剑吧。”一旁的尹云晖突然道，“不要练刀。”
“就练刀。”杨雁歌回怼着他，继而温柔地揉着小黛的脑袋，“小黛想练什么就练什么，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小黛小心翼翼地瞧着二人，觉出和上午不太一样，扯着杨雁歌的衣角低道：“姐姐，你们吵架了吗？”
杨雁歌愣了愣，笑道：“没有。”
她看着远处的青山和夕阳。面对这么美的风景，心情也不由自主好了很多。
她挑眉看着尹云晖，“不练刀，你能认识我吗？”
随后抓起小黛的手，“我们回家。”
二人送小黛回家后，还是获得了小黛奶奶的款待。
奶奶煮好了鸡汤，非要还二人救命恩情。他们推脱不下，只能在离开时，偷偷往鸡窝藏了银钱。
但他们也打听到一个好消息。在小黛放羊的山后面，有一座庙。
杨雁歌此人，但凡是求神拜佛的事情都要凑个热闹，要明日尹云晖陪自己去看。
听说庙中还有抽签的地方。
“实在担心，不如算一卦。”她道，“万一就出到上上签了呢？”
尹云晖“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等杨雁歌回头时，才发现他看着窗外，眼眶微红，正偷偷抹着眼角。
她的心软了，轻笑道：“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尹云晖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最终低声道：“多活四十年，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杨雁歌反应了一下，知道他还是在为投胎转世的事情伤神。
他想陪着她，不止这一世，还有下一世，每生每世。
她笑了，眨着眼，“我可以等你呀。我去积累一些功德，也许来生，就不用活得这么苦了。”
“但是你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可不要轻易为了我做傻事。”她轻声道，“你未来会成为大侠，能救的人千千万万，前路一片璀璨呢。”
话虽这么说，等第二日两人抽出签文后，杨雁歌又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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