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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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后半段
603室的门还是没有开，周展鹏绝望地坐着冷板凳，他吹着老小区楼道的冷风，心里拔凉拔凉的。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次，他也像现在这样，烧的糊里糊涂的，感觉人都快死了过去。
那年冬天，是周展鹏第一年在郊区那套群租屋里过冬。由于没有暖气，又没钱交空调电费，顶楼西北风穿过那简陋的窗户，吹得呼呼乱叫。他租的那个屋子，整个房间不会高于十度，空气又冷又湿，都钻进他的骨头里去。
那一次，周展鹏是真的病的不省人事，在床上昏睡了几天几夜，差一点小命就折在了那十来平米的小隔间里头。
“醒醒！周展鹏！你醒醒！”
是谁在叫他......还带着哭声.......
周展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模模糊糊之前，只觉得有一道淡黄色的人影在自己的面前一晃而过，他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眯着，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谁.......？”
“周展鹏，是我，你看得见我吗？快醒来吃药！”
那个女孩的力气真是小的可怜，隔着被子，连着推他肩膀好几下，床上的人愣是毫无反应。
“你别......别睡啊！”
女孩急的掉眼泪，连忙打开她刚买来的降温冰袋，一次性拆了好几袋，把周展鹏的脑门、脖子、手心，全都贴满。
“彭......佳？”
感觉稍稍一丝冰凉，周展鹏觉得稍稍好过些，但他仍旧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睛，凭着声音瞎猜。
他的嘴唇因为干燥，都咧开了皮，渗出丝丝血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石头划过玻璃，惹得彭佳又是难过的一顿落泪。
“是我！是我！你醒了吗？”
若不是彭佳在电梯里听到周展鹏的室友唠叨，说那个残疾无腿男邋遢得紧，一个星期都没出过屋子，她还真不知道这人能病的这么严重。
若她再晚来一步，18楼怕真要多一具男尸了。
“你怎么进来的？难道......你会穿墙术？”
周展鹏平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开着彭佳的玩笑。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姑娘会出现在他的屋子里。两人之前大吵一架，彭佳大半个月没有搭理自己，周展鹏还以为她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你笑什么啊？！你生病也不知道吃药的吗？都烧到39.5度了！”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正经，彭佳免不了一顿质问。
他的房间很空，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空桌子，一部手机，一个暖水壶和一个水杯，连个像样的台灯都没有。
房间里唯有周展鹏的那张轮椅，没有其他的凳子，彭佳蹲在他的床边，拿着楼下刚买的干净棉签，蘸湿了水，在他脱水泛白的嘴唇上，一点点轻按。
“你要不要坐起来喝点水？”
待他周展鹏的嘴唇看起来没那么干了，彭佳才拿过小半杯温水，往里头插入一根吸管。
“气消了？”
他病恹恹地勾了勾嘴角。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痛，蹦一个字就痛一次。眼睛也痛，睁不开来，不过他完全可以听出彭佳关切的声音，那感觉如同干燥贫瘠的沙土里突然涌来一道清泉，让他顿时倍感幸福。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小气。”
彭佳重重的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来到身后的桌上，把退烧药从外包装取出来。
他们之前因为一些小事，确实吵了架，不过彭佳不是故意不理人的，主要因为周展鹏这人实在太难伺候，自己理解的“蹭饭”和周展鹏嘴里的“蹭饭”，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话说，这个人也真是挑剔，吃饭一定要吃现烧的，隔夜的不吃，冷掉的不吃。
彭佳作为连锁面包店的甜品师傅，做六休一，还是调休，平时的空闲时间，少得可怜。
每天早上六点，她就要起床完成洗漱，然后把弟弟的早餐准备好，小伙子正在长身体，她一天都不敢松懈。
做完早饭，彭佳要特地给周展鹏盛出一个饭盒，加热好，当他的早中饭便当。做完这些，她才能放心坐上最早班的公交车，出发去上班。
至于晚饭，彭佳一般都要八点以后到家，恁是她的手脚再快，蔬菜也得一份份洗出来、切出来、炒出来。
一来二去，周展鹏能吃到晚饭的时间大概是九点。
而且，彭佳这人平日里很节省，她往日烧两个菜，姐弟两人能吃三天，周展鹏一来蹭饭，彭佳抠到把肉块切成肉丝，肉丝切成了肉末。清汤寡水的，连个油花都看不到，气的周展鹏拿着彭佳从楼下送来的便当，摔了几次筷子。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现炒的牛肉，猪肉，鱼肉，鸡肉！”
“那你自己买来烧吧。”
她也是有脾气的，平日里上班又累，回来还要教育叛逆期的弟弟，现如今还掉了一个周展鹏进入到自己的生活，她再好的脾气也被他弄的心里发毛。
“你那什么破工作？每天早起晚归不说，连个双休都没有？做六休一，不就等于没休？你这样，难怪我老是要吃剩饭、隔夜饭了！”
周展鹏吃着彭佳烧的便当，却是处处都看不上眼。
他这些年舒服日子过关了，哪懂得人间疾苦。虽说盯盘是脑力劳动，但起码做五休二，开盘休盘时间固定，休息时间规律的很。
而且，周展鹏还时常要出去产调，拜访客户也是常有。抛开私人宴请，平日里下馆子，他们这伙人最爱选那种需要提前预定的会所，吃的蔬菜是有机特供的，肉的话也是一道道工序过，精心调味，慢火熬制。
价格不是问题，主要是要有格调，有面子。
“你看看你烧的饭菜，一看就为了图方便，蔬菜、肉类、菇类，大杂烩一炒，三人吃一锅不说，还要吃上三天！你这是在产猪饲料呢？！”
“对！我就是在喂猪。”
彭佳气的连筷子和便当盒，全都给周展鹏收了。
“对不起，周少爷，我就这点水平，满足不了你，我看，你还是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吧！”
她作为蛋糕师傅，每天大部分时间，在和面粉，黄油，糖粉，鸡蛋打交道，那是一份体力活，每日站着工作的时间很长，赚的工钱也在周展鹏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这样说她做的饭菜，让彭佳很是伤心，他还看不起她的工作，彭佳更是觉得难过。
无论是厨师也好，甜品师也好，一定不要当面说他们做的东西难吃，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周展鹏不懂，把彭佳气得直落泪。
“喂，你哭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和你弟弟的身体健康着想，好不好？！”
周展鹏的晚饭才吃了几口，就被彭佳带走了，把他急的连忙滑着轮椅追上去。
“我又没说错，亚硝酸盐要致癌的！而且，生活是自己过的，你这样就像一只在笼子里疯狂做功的仓鼠，累死累活，还不是原地踏步？！”
“那你说怎么办？”彭佳在电梯里冷冷的看着电梯见外的他，反问道：“难道和你这样，天天在房间里看着那些莫须有的红线绿线，发疯吗？”
那是彭佳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重的话，事后多年，周展鹏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可是他当时听着太生气了，气到轮椅都撞到了墙壁拐角，楞是撞下来一块白色墙皮。
......
......
......
哎，这大冷天的，连杯热水都不给喝。
周展鹏瞧着彭佳家的铁闸门，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里止不住徘俯。
这人心狠起来啊，还真是.......冷漠。
他闭着眼，回想起彭佳当年各种奇怪小表情，像只小兔子，真是怪可爱的，她那时候的性格也糯叽叽的，惹的周展鹏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她。
后来，那个可爱的她去哪里了呢？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他慢慢回忆他们搬出那个平民窟，买了新房子，新车子，日子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变好，可是生活却是越来越黯淡和无趣。
每次他回家，想和彭佳随便聊几句，往往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她那张冰山脸，看起来一本儿二正经，和五年前相比，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让周展鹏一点和她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况且，他们没有结婚，没有性生活，更没有孩子，一场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没有硝烟的二人对决，悄无声息地发生在他俩之间，像是一根绳子的两端，他扯一扯，她也动一动，两人相互较着劲，直到最后，她彻底放手，他傻眼了。
“喂，你别睡在这里。”
彭佳开了半扇门，把楼道坐着的那个人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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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