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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寂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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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早晨,风在街道肆虐呼啸,镇民们的心里却一片火热。
陈明明费力地推开车门率先走下来,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军用卡车里的人全都有序地涌出。
有人定睛一看就忍不住大叫起来,“是神父!”
如同一滴清水落入油锅,等待的人群彻底沸腾起来了,交谈声、哭笑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我是主的信徒,救救我。”
“终于有人来了。”
“哈哈哈,玛丽·肖,老子看你还狂吗?”这个不用看都知道是那个暴躁老哥。
卢斯·捷克维持着沉稳可靠的面孔心里偷偷数人头,每辆车载有20名神父,驶进5辆车,足足100名!
等他看到装备精良的军人时,表情管理才真的裂开,10名军人正背对众人有条有序地组织秩序。
气氛正好,陈明明环视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差不多了,说两句鼓舞士气的话该出发了,打铁要趁热。
“人都齐了吗?”年纪看起来特别小的东方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台阶上,一旁的卢斯先生自觉让出位置。悉听吩咐的样子被别人看在眼里,捷克家这一代可是家底殷实的富商,回小镇时眼高于顶的态度大家还历历在目。
能一口气调来这么多外援的,果然不是普通人。
机灵的人立马趁机讨好,“就只有老亨利和他老婆没来了,他老婆的情况一直都不好的,听说还突然病了。”
嗯,那老头没来也正常,毕竟还要照顾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老伴,意料之中的事。
“好,那我就说一句,或许你们在小镇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但不要放弃希望,要勇于斗争。”陈明明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群停顿了一下,继续若有所指开口。
“天赋人权,谁想染指我们的生命与自由,那就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接下来就是引经据典环节,什么人可以被杀死但绝不能被打败,什么宁可站着死也不倒着生,404看着一群年纪比陈明明大多了的人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失去存在感的神父们:……
要是以前驱魔遇到的有这文化水平,想必撒旦的教义已经传遍人间了。
士气高涨热血沸腾,连上了年纪的老太都握紧了手里的小铲子恨不得马上去给玛丽·肖坟刨了。
“咳,时间紧迫,下面我宣布出发去湖心大剧场!”
忽悠瘸了的镇民们纷纷积极响应号召汇入神父的人才队伍,于是近四百人浩浩荡荡前进。
一路上神父们在默念圣经,暗自推演接下来的驱魔仪式,争取以优异的表现从其他九十九位同行里脱颖而出,再得金主爸爸的一笔奖金。
只有一人慢吞吞走到陈明明的旁边,有六十岁的样子,穿着庄重的袍子,和蔼可亲地跟陈明明搭话。
“丫头,多大了?”
“成年了。”
干啥?陈明明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老头,好像助理提到过一个颇有名气的本堂神父正在经历晚年失业危机来着。
胖老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漠态度,加大慈祥输出:“挺好的,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为了。我那教堂就在密西西比州,帅气能干的小伙子可多了,有空来听听经啊。”说罢冲陈明明挤眉弄眼。
“……啊,可是我目前还没信教的打算。”接受到他的暗示,陈明明有点窒息,为了拉赞助连出卖手下小伙子的美色都做出来了吗……
幸好其他人还是很实诚的,老老实实干活,也没有嫁徒弟的清奇脑回路,结果一回头就察觉诸位神父若有所思原来还可以这样的表情。
“……”怕了怕了。
吓得陈明明赶紧严词拒绝胖老头,并扯出便宜老爸的大旗。订婚了,门当户对,很幸福。才让人遗憾地放弃了,但走前还给了她一串吊坠,说是佩戴了多年,送走过不下十个幸运恶魔。
陈明明连忙接过,珍惜地挂脖子上,手捧着十字架吊坠口中念念有词。
社会主义接班人要信教了?系统看她那个虔诚的样子就凑过去偷听,满心好奇她在念什么颂词。
“逆风若解意,顺风推高地。”
“……”好像有点意外,又好像不怎么意外呢。
经过路上的闲聊的功夫,众人穿过浓浓的雾气顺利得不可思议到达了失落湖边,大家小声议论。
404想翻白眼,可不是顺利吗,恶犬早就被某个黑心女人用主角牌骨头给勾到艾森家的老宅子去了,人家不在家!
这时稳重可靠的军人们挺身而出,每人变戏法一样从军用背包里拿出折叠好的充气皮筏迅速弄好轻轻放水面上,招呼众人上船,而他们就双手高举着枪趟水过去。
水堪堪到军人们紧绷的下颌线,陈明明跟404窃窃私语,就这也叫湖,华国随便一个养殖户的鱼塘都比这大。
在高效率行事下,十分钟内完成了渡湖,大家都有点神情恍惚地看着军哥们一丝不苟地又把船叠好,然后贴心地分散在队伍前后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一种牧羊犬尽忠职守保护羊群的既视感。
“我终于理解你说的有钱好了。”404感慨道,多可靠的职业,多可靠的兵。
“是呀,有钱好啊。”陈明明看着军哥哥们湿透的迷彩下若隐若现的腹肌也感叹。
404:?
请问你跟我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进入剧场,陈明明没想到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竟然如此宽广。入口在观众席半腰,大家鱼贯而入,霎时空间内响起噇噇的脚步声。
陈明明走到下方空阔的表演台,站着向上看,还未停止的脚步声在天花板盘旋,观众席一排排座椅山峦般垒起,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喧闹的听觉竟让她有点目眩。
伴随着精神的恍惚,剧院开始蜕变,陈明明瞬间了然,又来了。
有几位身经百战的神职人员立刻察觉到一丝晦暗,齐齐朝下方看去,可惜她就看着前一刻飞快赶来的人下一刻变成喜气洋洋的孩子和父母,相互催促着落座。
“新年快乐!”那对夫妇就坐在了陈明明脚下的位置与邻座的夫妇祝福。
居然不是上次看到的黑影,挺好的。
没有人看得见陈明明,他们期待地略过她看向后面巨大的幕布,不一会观众席就挤得水泄不通了,来晚的人们并没有败兴而归,有的在走道坐下,有的倚着墙双手插兜。
“快开始了!”
他们在等,等什么?
就在这时灯光灭了,一束光打在猩红的丝绒幕布上,一个兴奋高昂的男音响起:“尊敬的先生们和女士们,欢迎来到湖心大剧场,新年快乐!”
那个家伙后来放了些什么屁陈明明已经没兴趣去听了,深呼吸尽量放空思绪。对于她熵增,404可谓是操碎了心,三番五次地唠叨:“我询问了几个带过地球人的同事,你现在遇到污染源时要小心了,哪怕是一个与它有关的念头都无异于在你们之间开辟出一条通道邀请它过来。”
所以不能看,不能听,不去碰。
“下面欢迎表演者玛丽·肖和比利!”
嗞啦,嗞啦……
有人拖着沉重的木盒子从身边经过,台下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排山倒海压向陈明明。
“比利,来向大家问好。”
“哦,妈妈我想打个喷嚏,阿嚏!”
台下哄堂大笑。
“真是个捣蛋鬼,在大家面前稳重点,他们可是为你而来的。”女人抱怨着,声音里宠爱却要溢出来了。
现场又响起善意的打趣。
气氛渐渐攀至顶峰,节日的喜悦和欢乐充斥着这座没有温度的建筑。
“她在骗人,我看到她的嘴在动,骗子!”
全场陷入了寂静,唯有孩子洋洋得意细数他的“独有”发现。
迈克·艾森……
后续陈明明早已经知晓了,仍忍不住胡乱想些别的。这就是不教好孩子的下场,多的是人帮你教。
“妈妈,他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我不是一个活着的孩子?”
“比利,你当然是活着的,也永远是妈妈的孩子。”
“妈妈,让他上来!上来看看谁才是活着的!”
一股寒意袭来,陈明明隔着衣服按住小小的十字架,暗自警惕。
女人无奈地劝解:“比利,他还小。”
“上来!上来!”
“比利,够了!”女人厉声喝止。
十几个来回,精彩绝伦的表演。
满场静默片刻,随后雷鸣般的掌声涌来,欢呼和口哨此起彼伏。女人并没有致谢,小男孩也不再胡搅难缠,但陈明明都可以想象到女人面无表情盯得对方萌生怯意的眼睛。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靠近陈明明的耳边,气息肆意喷洒在陈明明肩上:“你说,谁才是木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