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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网上说一个男人迟迟不肯带你去见家长,要么是不爱你,要么是没玩够,不想负责。
      总之,就是渣。
      刘迦一退出网页,咬牙鼓起勇气发了条消息给男友:要不十一我们去看看你爸妈吧。
      他隔了很久才回:老家那边是农村,你待不习惯的。
      刘迦一不知道该说什么,丢下手机进了卫生间。她冲了厕所站在洗脸台前洗手,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委屈。
      她抬手捂脸,不由得问一句:“值得吗?”
      好像是值得的。
      她缓缓放下手,看着比以前圆润的脸,又想起了他的那些好。
      是啊,他还不够爱我吗?
      她爱吃的那些,家里有的,他全给她挑出来;家里没有的,只要她流露一点想吃的意思,多晚他都想办法弄来;很难买到的,他就上网学着做。
      她受不了办公室风云,赌气辞了工作。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工资卡交出来,说:“没事呢,反正上班辛苦,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她是独生女,平常还好,但偶尔也会使小性子,他从来都是温柔耐心哄。
      渣男语录,他一条都不沾的。
      所以,网上说的不对吧!

      “那个忘记补货了,我去买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等……等一下,没有……就没有,没关系啦,万一……有了,我们……”
      “傻瓜,你还小,生孩子养孩子很累的,过几年再说。”
      她摸着额上他吻过的地方,看他匆匆出去了,心拧得像麻花一样,惆怅,失落,窘迫,什么都有。
      天知道她刚才说出那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心细,回来后亲亲她,耐心哄:“别想那么多,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呢,就该整天高高兴兴地玩乐,等玩够了再生孩子。你想想,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出来看个电影都不行?”
      她不小了,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不过他说的也对,每次约洪颖,她总是各种事缠身走不开。洪颖多次抱怨过“不该英年早婚”。
      所以,他其实是真心希望她过得轻松愉快一点吧。

      “祝我的宝贝年年岁岁如今日,天天快乐!来,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她没闭眼,抬头认真看着站在对面的他。
      “阿乐,我27岁了。”
      “嗯,还是小花朵呢!乖,别听她们瞎说。”
      她摇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在意年龄,我只是想说,我们认识快10年,在一起6年多了。你……我们结婚吧。”
      他张嘴欲言。
      她心慌,情急之下抢话道:“我们房有了,车也有了,你收入稳定,存款也有,我没乱花一分钱的。我算过了,生孩子养孩子,完全不是问题。我妈明年就退休了,要是我们忙不过来,她能来搭把手。医生……不都说25岁左右是最佳生育年龄吗?”
      她说这些的时候,不敢再看他,垂着头继续:“等30岁以后再生孩子,风险就会慢慢升高。我……我的愿望就是这个,我不想跟老天爷许愿,我觉得这些应该和你商量,你……”
      他捧了她的脸,抬高,眼神复杂,但话音干脆,“好!”
      她眨眨眼,不敢置信地问他:“真的?”
      “嗯,迦一,对不起。”
      “你……”
      “对不起,让你心不安,我该早点提婚事的。”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会责怪,忙摇头,甜笑着说:“是我太闲,胡思乱想啦。”
      她耸耸肩,高兴地说:“我爸妈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我爸对你特别满意,天天挂在嘴边夸,我妈都吃醋呢。你……家里,会不会……不同意啊?”
      他笑着摇头,说:“怎么会?你这么好!我跟他们说一下就行,我的事,他们从来不掺和的。”
      他说得轻松,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温顺地跟着点头。
      “阿乐,我好高兴呢。”
      他又笑,亲亲她头顶,那好听的声音响起:“都想给我生孩子了,怎么还叫我名字呢,老婆?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反正我户籍在这边。”
      “好啊。”

      见公婆,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
      他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看着淳朴善良,只是不善言辞,对她客客气气地点头,不多招呼,也不找事。
      他们应该是满意的,逮住最大的那只鸡杀了招待她,还把他姐姐一家叫了回来。
      姐姐和他父母是一样的性格,不爱说话,笑得腼腆。孩子也拘谨得很,倒是姐夫喝了酒以后,夸赞的话一堆一堆的。
      “东东从小就会读书,又听话,我早就讲了,他最有出息,不像……”
      “义山啊,多吃菜。”婆婆突然打断。
      “是啊,他姐夫太高兴,吃多了酒,有点糊涂了。”姐姐焦急地解释。
      从来好脾气的他,突兀地拉着她起身,说:“我们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带迦一去后山转转。”
      姐姐讨好地说:“要得要得,弟妹,你别见怪(介意)啊,他姐夫吃了酒经常打乱讲(说胡话)。”
      她连蒙带猜听懂了,笑着点头表示没什么。
      他领着她往村后走,路上有村民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一向有礼的他,木着脸回应。
      她忍不住纳闷:他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出身自卑的人啊,他求交往的时候,主动提过自己老家是农村的事,她也不在意的。所以,为什么自从回来后,他就很压抑的样子?
      他一路沉默着,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老公,东东是你小名吗?”她主动找话问。
      他手上一用力,她有些难受,动了动,想挣开。
      他回神,放松了力道,立刻道歉:“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她也不再多问。

      “东哥,摸鱼去不?”
      他板着脸拒绝,牵着她加快了脚步。
      她耳尖,听到身后有人说:“你乱喊咧,会游的是他老弟,还?死在河里。他从来不挨水,你喊他做么子。”
      中间有个字她听着像“问”,但按着后头的意思,像是溺死。老弟是弟弟吧,可他从来没提过有个弟弟呀。
      溺死,早夭,那是一家人的伤疤,不愿意提起也正常吧。
      他不肯说的心事,她就不多提。
      只是,他虽然不下河,但每年都会陪她游一夏的。
      大概是要维持大人体面,不想和孩子们一块下水吧。

      他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贴心地说:“要不早点回城吧,我们在这,爸妈也不好出门做事,耽误他们干活了。”
      他看着她,眼里带笑,柔声说:“抱歉,这里让你不自在了。”
      她摇头,笑着说:“这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没什么让我不自在的。对了,给爸妈留点钱吧,前天我去取了些现金,带来了的。”
      他笑着看她,没说话,眼里是感动。
      她就高高兴兴地做准备。
      他们要走,公婆搓着手,很不自在地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大串话。
      他们语速很快,她听不太明白,只听到他拧着眉头说了几个不字。
      她怕被拒绝,留给公婆的两万块钱,是他塞的。所有答话,也全是他在说。
      等车子发动了,他才解释道:“他们想杀些鸡鸭让我们带回去吃,我觉得麻烦,没要。”
      原来是这个。
      “是的,他们喂养这些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吧。你说的话,他们听得进,劝劝他们少做些农活吧,我们每年给他们拿些钱。”
      “好,我会和他们说的。”

      新婚的第一个年,他说去她家过,她说:“去你家吧。我爸妈和姨妈他们一起报了旅行团,他们去南边玩,在那过年暖和些。”
      他没再说什么。
      她想起他上次的状态,就说:“过年当天走,初二回来好不好?”
      他点开手机,查看了下天气,点头说:“好,听你的。”
      过年那天是阴天,寒风吹个没完没了,她不习惯这种硬扎的冷,守着新买的电暖桌不能离开。
      他陪着她。
      她愧疚地说:“妈妈有那么多事要做,这些……我都干不好,你去帮帮她们吧。”
      杀鸡杀鱼炸豆腐,她都不会,简单的家常菜她都做不好,更别说是年夜饭了。从前是爸妈宠,后来是他宠,宠得什么也不会,她有点小惭愧。
      他笑着抚抚她头发,然后站起身说:“好。你拿手机看会剧。”
      剧没看成,他去屋后帮婆婆杀鸡剃毛,才走开没多久,从大门那进来两个人,是个中年妇女领着个年轻姑娘。
      她站起来笑着问:“婶子,是有什么事吗?爸妈在后边忙。”
      “在预备饭菜啊?不用喊人,我就是坐一坐咧。”
      那婶子显然是常来坐的,熟门熟路地从墙角拖了两把椅子到电暖桌旁坐下,那姑娘没等她动手,已经麻利地摸到开水瓶,泡好了两杯热茶。
      她尴尬地重新坐下,小声再问一次:“我去喊妈妈过来吧?”
      婶子笑着说:“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新媳妇呢。我们讲话你听得懂吗?”
      她浅笑着点头。
      第一次来,确实有很多听不明白,回去以后,她时不时缠着他说些家乡话。本来这里的方言难度系数就不高,再多听听,基本能懂了。
      那婶子高兴地端起杯子嘬了一口热茶,然后连着夸了她好几句,重点是说她们城里媳妇好,居然不用彩礼不用三金。
      “我们这里讨媳妇都讨不起了,没得三四十万,根本娶不到。”
      旁边小姑娘听得尴尬,捧着杯子暖手,埋头没说话。
      迦一笑着说:“我爸妈说,要了也是给我们用,所以干脆不这么麻烦来麻烦去了。”
      她说完才觉得不妥,不想让人误会他吃软饭,忙补充道:“我老公一直在努力工作,很拼,年年业绩第一,公司很看重他。房子和车子都是他赚钱买的,我这几年没有去上班,家用也是他挣的。”
      那婶子吸了口气,惊讶地说:“东东这么厉害呀!他从来不讲呢,只说在外面工作,挣的钱马马虎虎,我们还以为只有四五千块钱一个月呢。在城里买房买车,那是赚了多少钱啊!”
      婶子连着看了自家小姑娘几次,然后转头看着迦一,羡慕地说:“妹子,你命好咧,有福享。”
      她也这么觉得。迦一幸福地笑。
      婶子在她腰腹处看了看,热心地问:“你怀了吗?不止东东他们,上一辈,还有上上辈,都有双胞胎咧,你要是生,肯定也是双胞胎。多好咯!”
      上次的猜想得到证实,她愣住了,又听那婶子说:“也是命咧,西伢子不听话,书也读不进,尽做些蠢事,他爷娘急得哭。唉!就算是会游水,也有河可以给他游噻,跑到水库那里头去做么子?像东东一样,从不耍水,安安心心等着去读大学,多好!好在二嫂还有这个听话的崽,有福享,也不用操心了。啊哟,我这个嘴,还提过去的事做么子,不好意思啊!”
      这新媳妇也太不通人情了,自己就是不小心提了一句,她怎么就板着个脸不吭声。
      婶子被人下了面子,悻悻地领着女儿走了。

      第一个学期他的成绩烂到差点被退学,挂了五门,有三门补考也没过,只能重修。但经体育老师举荐,参加大学生运动会,游泳拿了学生运动会省赛第一。
      她注意到他,就是因为这两个事。
      从前不起眼的人,因为这“传奇”,多得了些关注。
      第二个学期起,他的成绩慢慢有了起色,不过人总是匆匆忙忙的,不和别的同学交际,只埋头苦读。
      她在阶梯教室听到过前排两个同学嘲笑他答问时的发音。
      可这两人,总追着他的游泳训练看。
      他的学习就像他的游泳,策略与众不同,没有平缓期,全程猛攻,只有加速没有匀速。
      那三年,他瘦得很厉害,与之对应的是成绩一路飙升。
      大四,他突然走近她,借笔记给她,帮她查资料,在她实习前表白。
      这是她这些年盼着能一起走到生命尽头的人啊!

      她抬头,才发现自己恍惚间,竟然走到了家里给她们留的睡房,正对着一个手工打的新梳妆台。
      她看着镜子的面容,木然地抬手触碰了一下,再放开。
      我……又是谁呢?
      镜子里出现了他的身影,她眨眨眼,转头笑着说:“辛苦了!老公。”
      他凑上来,圈住她的腰,看着镜子里的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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