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贺望宁

7、chapter7

　　温翡红了脸:“外公，什么小野哥，他才比我大一岁！”
　　温老笑呵呵:“大一天也是大。”

　　温外婆打趣道:“知道不好意思了，你小时候还天天跟在小野身后叫哥哥呢？忘了？”
　　温翡微弱辩解:“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都长大了。”

　　为了说服力更强，她从木椅上站起来，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让他们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身高。

　　殊不知，这一幕在程野眼里，有多可爱。
　　温翡穿的连衣裙，转圈时裙摆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程野不着痕迹的别开眼，耳尖在碎发遮掩下，隐约透出淡淡红晕。
　　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变化，程野淡声说:“温爷爷，既然软软不愿意，您就别勉强了。”

　　温翡朝程野投入感激的目光。
　　程野见状，暗处不动声色的微勾唇角，继而对温老说:“软软只有数学差也不算很漂了，只要其他几门成绩优秀，也不用补课。”

　　有了程野帮腔，温翡底气十足的说:“就是，阿野都说我不用补课了，外公你就别勉强我了。”
　　温翡撒娇道:“求你了外公。”

　　温翡撒娇的功夫，可谓是浑然天成，听的程野下意识想开口为她说情。
　　可他也知道，温老一旦决定的事情，很少有能说动的时候，而且……他也并非不想为温翡补课。

　　温翡不知道程野心中的小九九，见温老沉默，她加大力度说:“外公你看我只有数学偏科，只要我其他科目成绩优秀，高考肯定没问题。”

　　温老皱眉头，不赞同的说，”高考可是大事情，怎么能马马虎虎。”
　　一听这话，温翡就知道不妙。

　　她还来得及开口，温老就坚定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软软就拜托你了，不用手下留情。”

　　程野看了眼温翡，敛去心中怜惜，笑着应下这件事。

　　温翡一脸不开心，暗中瞪了程野一眼，然后就低头扣弄裙摆上的珍珠。
　　白皙的手指，和珍珠在一处，程野竟分不清，到底是手白，还是珍珠白。

　　午后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温老拍板决定这件事后，就和温岩温芷说了。
　　温岩不赞同温老的决定，温芷倒没什么异样。

　　温岩的反驳声，被其他人的赞同声压下。
　　温翡扑进温岩怀里，苦兮兮的说:“老爸，你要救我啊。”
　　表情可怜兮兮，看的温岩心头一软。

　　难得被宝贝女儿用期待目光看着，温岩从心底迸发出一股勇气，然后他拍了拍温翡的手背，低声说:“宝贝放心，老爸一定让你外公打消这个念头。”

　　温翡不住点头，目送温岩离开。

　　榕树下，只剩下温翡和程野。
　　温老和温外婆有睡午觉的习惯，温芷在和人通电话，温岩去找温老谈话。
　　刚才还热闹的院落，刹那间安静下来。让温翡有些不习惯。

　　阳光透过榕树梢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痕迹。
　　忽而吹来一阵凉风，白色裙摆在风中飞舞。

　　程野下意识别过脸，不去看那让他悸动的一幕。
　　温翡没瞧见程野的眼神变化，她自顾自低头捂裙摆，语气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不穿裙子了。”

　　程野问:“为什么不穿？”
　　他缓慢侧头，侧脸线条利落，下颚骨感，连带着脖颈线条也十分优越。

　　程野凝视着温翡，半晌后，他启唇轻声说:“你穿裙子，很好看。”

　　温翡不知怎地，突然红了脸。
　　俏嫩的面颊，泛着浅浅红晕，让程野看的有些失神。

　　温翡不自在的抚弄耳边碎发，低声不好意思的说:“也，也没有很好看，一般般好看吧。”
　　程野眉眼和缓，瞳仁光泽，泛着浅淡宠溺:“软软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温翡捂着脸颊，透过手指看程野:“阿野你怎么回事？嘴巴怎么这么甜，是吃了糖吗？”
　　程野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修长手指曲起，轻敲扶手，瞥见温翡耳尖一抹红，声音略微高了些:“没有。”
　　他抿了抿唇，说:“我不吃糖，你知道的。”

　　温翡趁程野看向一边，偷偷用手心拍了拍脸颊，触手一片滚烫，让温翡有些羞赧。
　　不过她很快从那种情绪中出来，她说:“我没有忘记啊。”

　　程野闻言，倏地回头盯着温翡看。
　　温翡镇定的和程野对视，她说:“我知道阿野你不喜欢吃糖啊。”

　　程野眼睫颤了颤，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温翡:“那你为什么老是塞给我糖？”
　　是因为讨厌我吗？

　　丝毫不知道程野心中所想的温翡，双手放在木椅上，动了动脚尖，神色自若的说:“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一点啊。”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啊……
　　这句话听的程野心头猛地一软，他目光微顿，随即扬起一抹笑，对温翡说:“谢谢软软。”

　　温翡不明白程野为什么这么说，抬头的一瞬间，正好看到程野脸上的笑容，看的温翡愣了一瞬。
　　等她反应过来时，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低声说:“不，不用客气。”

　　程野没说话，只默默看着温翡。
　　他遇到过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让他开心一点。

　　不知想到了什么，程野眼神一暗，随即敛去眸中异色。
　　俩人在院落里坐了一下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虽然许久没有见过面，但有幼时的情分在，加上程野刻意为之，气氛但也不尴尬。
　　天边飘来第一朵晚霞时，程野从木椅上站起来，和温翡告别。

　　温翡有些不舍:“留下吃晚饭吧？”
　　程野摇了摇头，说:“我要回去看爷爷，等明天再来找你，给你补课。”

　　“……”温翡一脸麻木:“别说那两个字，我们还能做朋友。”
　　程野轻笑:“那可不行，我答应温爷爷了，一定把你的数学成绩补上去。”

　　温翡不死心的说:“你最好放弃，我的数学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程野站在榕树下，身姿挺拔如青松，闻言侧过头，漆黑瞳仁泛着光泽，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温翡。

　　一阵风吹来，吹起温翡的裙子，她和程野站的近，被风吹起的裙摆，在空中摇曳，拂过程野垂在身侧的手。

　　温翡俏脸通红，忙压下裙摆。
　　程野见状，眼眸沉了沉，对温翡说:“荷花镇经常有风，还是穿裤子比较方便。”
　　温翡深有感触的点头:“我再也不穿裙子了。”

　　程野笑着赞同温翡的决定。

　　又说了几句，程野和温翡摆手告别，转身大步朝着温家大门走去。
　　晚霞为他洒下点点光芒，温翡站在树下，静静目送程野离开。

　　温翡看着程野的背景，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有些感慨，她的小伙伴长得真高啊。

　　程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温家，温翡见状，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少女身影曼妙，被风吹动的裙摆，摇曳生姿。

　　从温家离开的程野，快步朝家里走去。
　　和温家距离不远的一条巷子里，程野家就在哪里。

　　和温家不同，程家就只有程野和程老俩人住。
　　程家比温家大上不少，只住了两人，显得有些空荡。

　　程野推开大门，走进院子。
　　空荡的院子里，什么也没种，程野在院子里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迈步进堂屋。

　　堂屋里，程老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色泽清润茶品尝。
　　见程野回来了，程老放下瓷杯，对程野说:“你父亲过来了，他许久没见你了，你去见见他吧。”

　　程野闻言，猛地攥紧手指，他想反驳，想质问凭什么。
　　可是当他抬头，看见爷爷满脸倦意时，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妥协。

　　程野语气艰涩:“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离开堂屋，临出门前，被程老叫住。

　　程老语重深长的说:“小野，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他终归是你父亲，你还小，有些事情再不满，也不要放在脸上，这是爷爷给你的忠告。”

　　见程野抿唇不语，程老叹息道:“爷爷老了，还能再护你几年呢，小野，你也该长大了。”

　　这番话，如同警钟，不停在程野脑海里回放。
　　程野冷冷在心里说，如果可以，他宁愿和那个人没有丝毫关系！

　　宁静的夜晚，温翡洗漱完毕，和家人道过晚安，就直接在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没有直接睡，而是拿出手机，在躺椅上玩手机。

　　长裙款的睡衣遮住膝盖以上部位，沐浴过后的皮肤带着淡淡粉色，温翡小腿曲起，整个人靠在宽大的木椅上。

　　没过多久，困意来袭，温翡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机就要上床睡觉。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温翡混杂的思绪，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在窗外，她看到了程野。

　　程野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他今晚情绪有些失控，不知不觉就翻墙进了温家，走到熟悉的窗台前，他下意识伸手敲了敲。

　　下一秒，一束光在他眼前出现。
　　温翡身处光亮中，仿佛和那温暖的光亮融为一体。

　　程野怔怔看着温翡，这一刻，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温翡。
　　他听见温翡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程野轻启唇，在幽暗的夜晚，他仿佛被迷惑了一般，说出了一些真心话。
　　他说:“软软，我想做你的家人。”
　　——和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