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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明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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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走以后,今天最剑拔弩张的这一对才算坦诚相见。
严谨脸色凝重,与肖漠对站,严肃的开门见山:“殷勤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把心思放到他身上。”
肖漠抱着手靠在墙壁,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说:“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师哥。”严谨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默叹一气,道:“你想玩,怎么玩我管不着你,但是殷勤不可以。”
肖漠眼睛微眯,冷声问道:“你喜欢他?”
“你胡说什么?”严谨一愣,抬手摸了下鼻子,苦口婆心地说,“我只是不能亲眼看着你毁了他,你条件这么好,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找,为什么非盯着他?咱们从小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不喜欢他,你就是想玩,但是我在,我不会让你动他的。”
肖漠淡笑一声,说:“行,看在咱们从小的情谊上,我玩他之前会告诉他一声的,到时他自己选择,这个方案你满意吧?”
严谨震惊地看肖漠冷然的眼,从未有过的愤怒冲进他的头顶,汇聚到他的胸口,最后顶到手里,几乎没有任何想法的,严谨抬拳就要朝他的脸上砸,被早已预料的肖漠握住,嘲讽道:“没见你急过,怎么了?哪句说的不中听?”
“你怎么能说这么混账的话?肖漠!你!”严谨红着眼眶,他确实从来没这么生气过,现在的自己令他感到陌生和惶恐,他一时要骂,又哽住喉咙,感觉自己无话可骂。
“我为什么不能?严谨,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肖漠推开他的手臂,说:“殷勤这么大的人,父母都不管,你凭什么管人家?我会说明白的,如果他愿意,就不能叫玩,但不管我们怎么样,你顶多算个引见人,除此之外,你没别的身份。”
“别是他,肖漠......”严谨找回理智,拿下了架耳的金边镜框,捏了捏鼻梁,疲惫道:“他很脆弱的,他跟你玩不起。”
肖漠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他与你无关。”
严谨一瞬间像是意识到什么,怔着没有说话。
“我很多次提醒过你,你总说太晚,现在,严谨,现在才是太晚了,”肖漠拍拍他的肩膀,迈步离开,“守好你自己的选择吧。”
厕所本一直明亮的光线在肖漠的离开后,轻快一跳,销声匿迹的转为黑暗,严谨无声的置于一片黑魆之中,一动不动。
肖漠回席时,殷勤面前围了半圈绿酒瓶,破罐子破摔的给自己快喝吐,束鸽言语劝慰无效,曾多次上手阻拦,被解饶一一抓回去,万般无奈,只好麻烦还没等坐下的冷面博士带殷勤回家。
他们缺席的这半天,场面已经别开生动的热闹欢腾,李微迅速和大家打成一片,聊起大学那时的话题,束鸽被问初吻发生在什么时间,一时懵住,唐匪醉醺醺着不屑道:“这你有什么可想的?是花芯还是赵什么的啊?不会是大学那个吧?”
李微看他噎住,顺口解围:“严谨和我说,束鸽在大学有一个绅士的称号,很尊重女友的。”
“屁呀!”这话唐匪第一个不服,“绅士?他可是把情敌腿打折的选手!”
解饶:“......”
说到这里,束鸽不知怎么想的,一扭头,就把战火转到他身上,斜睨解饶一眼,束鸽挑眉问:“那你的初吻呢?”
解饶笑而不语。唐匪连忙双手打叉,“啊!我不问了!这是敏感话题!”
“怎么敏感了?”李微还不明所以。唐匪对她悄悄大声地说:“回头给你八卦!”
束鸽给解饶的手边杯倒满浮沫的啤酒,似笑非笑着说:“我们也从来没聊过这个事情,择日不如撞日?”
解饶盯他倒酒的手腕,不辨情绪,语气淡淡的接招,“初吻不记得了。”
束鸽收回手,哼笑道:“和我的......哪一任你总记得吧?”
“我说和谁你会比较生气?”解饶眼中含笑地看他。
束鸽无所谓地耸肩:“我干嘛生气?倒是不小心撞破过你的好事,怕提起来你比较生气。”
解饶靠椅,上下扫看他的背,食指尖在腿上没什么规律的轻轻点着,目光一转,说道:“也不是每次都撞破。”
束鸽直身不动,也不接话,了然地慢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哦,看来你最喜欢那个。”
解饶抿唇坐正,胸口起伏的有些明显,紧紧盯着束鸽的表情:“我最喜欢哪个你怎么知道?”
束鸽始终不看他,淡然说:“回忆一下你抢的最欢的那个就知道了。”
他俩不知怎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阵,李微在一旁听得捂嘴惊叹,“不用回头讲了,我大概能听懂。”
对呛被打断,解饶突然抬手,把他倒过来的一整杯满酒仰头爽快吞进肚子,彼此也不知都带着什么心思,总有股暗中较劲的气儿,别人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束鸽见他提到愁处似的把酒一饮而尽,嘲讽着冷笑:“后来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不能抢人、没法情投意合的日子是不是夜不能寐?”
解饶清了一下嗓,话里有话地盯着空杯,淡淡地说:“那倒没有,毕竟仔细叮嘱过。”
束鸽:“......”
“哇,你们的青春真是......别开生面啊!”李微今晚算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惊讶道:“我太好奇了,你们是怎么做到势同水火之后还能和颜悦色的坐这儿喝酒的?”
束鸽扯嘴角,鼻哼一声,“怪我手欠,耽误他和别人谈情说爱,怪不得小聪明都使我身上了。”
解饶几回合间,目睹束鸽这个怪声怪气吃醋的样子,早就恨不得把人摁到桌子上搂着往死里亲,心下澎湃的翻江倒海,汹涌的不知回嘴,脑子竟越来越迟钝。
沈禾恍然听完他们精彩的学生时代,挂了一句点睛之笔,“所以我差点成为下一个彩头?”
束鸽终于回神,慌张的摆手否认,“没有的事,都是他们瞎起哄。”
解饶倾身凑到束鸽耳边,像解馋似的,闻了闻他的味,低笑道:“是不是我的警告起了作用?”
“我看你是腿又痒痒了吧?”束鸽回头瞪他,差点和他碰上嘴,上身微幅后闪。解饶噙着笑,退开半身,气定神闲地说:“说起这个,我长高的确要谢谢你。”
“......”
他俩你来我往的别这几句嘴,束鸽基本没赢过——论斗嘴这方面,兄妹俩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看了一场精彩,李微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老公上厕所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沈禾一看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拉起醉醺的唐匪顺势告辞,“那今天就到这吧,我们顺路送你回去。”
这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转眼就剩下两个人。
束鸽冷静下来,回想刚刚都觉得自己太过火,居然把什么话都脱口直出,他和解饶现在正是敏感的节点,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可他心里还乱的慌,又麻又乱,他从没这么乱套过,感觉身体里到处都是兵荒马乱。
静不下心,兀自安坐半刻,束鸽干巴巴地起身往出走,解饶一声也不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维持着适当的距离,一颗心快紧张的哆嗦成电动马达。
夜风习习,吹得人心神意乱;月色正美,映得人面若桃花。
两个人沉默走了一段路,解饶的心快被煎糊了,见他始终不说话,实在忍不住,有些心慌的开口,“话还没说开吧?”
束鸽无语地走在前,双手没有习惯性插兜,像个游魂,落在地上的步伐都不够坚定,他心里杂乱的像什么都想了,又像什么都没想,听见解饶说话,终于肯告诉自己该来的躲不掉,脚步略有一些重量,他的步伐慢慢沉重下来、缓慢下来,近乎站定。
看着他这种姿态,像是做好了什么可怕的决定,解饶心里开始害怕,见他半天不回话,干脆急急握住他的手,恳切的一语双关道:“束鸽,看看我,有这么难么?”
束鸽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去看他。
束鸽一对上解饶慌张的神情,看着他那双乌邃的深眸,看着他眼睛里的喜欢那么彰彰,他突然抿唇迟疑——或者说,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昭著浓浓的喜欢,束鸽不是觉不出来,他只是忽视掉了。
束鸽说:“我看着你呢。”
解饶瞻前顾后,不仅是害怕束鸽不喜欢他,更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现在,比起这些恐慌的未知感,比起束鸽亲口拒绝他,他更想奋力一把,再赌一次。他想和他在一起,他太想了,他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他小心翼翼了太多年,几乎把自己磨碎,终于敢说出自己——
“束鸽......我、我是堆破铜烂铁,我一开始没想着你,我只是、就愿意那么看着你,我不知道怎么就成现在这样......”
束鸽一眨不眨的认真注视他,一时让解饶手足无措,他本想潇洒的表明心意,结果发挥出来的却是一堆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废话。
解饶太紧张了,他抓着束鸽的手都在冰凉的发抖,“束鸽......我不急,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也别急!你别急着说什么,我只是想说......我太喜欢你了,我想......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和我在一起,我都没关系,你只要让我明目张胆的喜欢你就行,成么?”
解饶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激动的眼圈都漾起红。月光太盛,路灯太亮,束鸽没办法装看不见,但又不知道如何回应他这一份珍重,他静默半响,在解饶惊慌又期待的黑眸中,终于叹了口气,说:“在鬼屋那个是不是你。”
解饶都被自己傻的好笑,“我......我做了好多傻事。”
束鸽又问:“你休学是因为我么?”
“不是。”解饶这时候不胡说八道了,束鸽就算是问上下五千年他也能如实相告,“因为我母亲。酒吧那次是我舅舅,千禧危机,他软禁了我挺长时间,想抓我威胁,没想到被你搅合反倒没成,你算是......救了我的。”
束鸽一愣:“......你不早说?!我白白内疚这么长时间!还在屁股上纹了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
解饶连忙搂住他的腰,慌里慌张的哄着解释,“对不起,我就是想让你内疚,我想让你心里惦记我,怎么惦记都行,别忘了我就行,你不会走吧?你不会不辞而别吧?我不催你,我不给你压力,你别离开我行么?束鸽,求你了,你饶了我吧,束鸽......我快不行了......”
解饶连串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不清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叫了多少遍,想了多少次,像在这两个字里藏了千言万语,怎么听都是在表述我爱你。
“我不会。”束鸽在他的碎念里败下阵来,眼见解饶像头惊慌的小鹿,不知所措的害怕着,又真挚的诉说着,一时说不出别的话,只好轻声安抚。
束鸽轻轻拍他的背抚慰,解饶稳稳的感受到,他魂牵梦绕的人温温柔柔地接住他的爱意,心头又是一阵抵挡不住的激动,解饶透白的皮肤都惹上红,忍不住想要做刚刚在屋里就想做的事,“我能亲亲你吗?”
束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