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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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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解饶没了气色,脸上丝毫不见朝气,做饭时三步一回头地朝浴室看,待束鸽清爽洗漱好,忙殷勤化地笑脸相迎,趁着摆餐,想试探着摸摸消气没,指尖刚划到青筋隆结的手背,束鸽塞了口鸡蛋,抬屁股就去上班。
解饶迅速堵去门口,实打实地满目创伤,哑着嗓音说,“束鸽,你听我说,瑟琳娜——”
“我不想听你生意场上的事。”束鸽冷情地说完,怼开他想走。
解饶眼里蓄满了泪,背紧依着门,轻轻地说,“玉鹤投资是千禧的第一大股东,占了总股权的百分之三十一,隐名投资钱向东是第二大股,占权百分之二十二,高千禧作为创始股东,以当年的能力就只能拿出占比百分之十的个人股份,千禧现在风生水起,不可能会有人撤离。集团最初成立,高千禧才是最大股东,我想拿回这一份,你明白吗,如果能拿钱向东的股份,不论是以什么形式,我们都能直压玉鹤控股。”
束鸽默然看他,说:“你想怎么拿?人家会随便给你么,你回购得了这么多股份吗?”
解饶握他的手,轻吻一下,说:“他不干净。束鸽,我无从了解他,但瑟琳娜可以,我只是想探听点消息,顺势而为,我没打算怎么样,我真的......束鸽,我只对你,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行。”束鸽抽回手,说:“我听完了,忙你的吧,我上班,让开吧。”
解饶抿紧唇线,身姿不动。束鸽缓声说,“快点,要迟到了。”
邹雨雪缩在唐匪和沈禾的家里被网络上一边倒的网友语言暴力时,刘光心情愉悦地踏入了灿都市。
钱向东在郊区的私宅接待他,袅袅筝音缭绕,在葱指玉拨下婉转低沉,古香古韵,高山流水,进了宅院大门,轿车还要再行一段路,路过花园,才到主宅门口。
鱼竿弯曲,主线垂海,钱向东静心钓鱼。刘光穿过仙气缥缈的筝屋,笑目于左右为他拉门的女孩之间转过,抬手点了左边长相清甜的下巴,欣笑迈步,不及坐,便对那遗世独立的背影说:“外面这俩,给我吧。”
钱向东淡然,说:“不懂收敛。新闻闹成什么样,有脸来找我。”
刘光无所谓地到他旁边,仰躺沙滩床架腿,赏着海景,说:“我可是受害者。”
“穿阳玩了几年,”钱向东说,“玩得你幽默见涨。”
刘光耸肩,惬意戴上墨镜,享受舒适的海风,“你这地方来了不想走。”
钱向东始终如画里不问世事的垂钓长者,仿佛一念不起的静,又如万念在心的深,“再有下次,我不会捞你。”
“不会了,向东哥。”刘光睁开眼,扭头看向他,说:“高千禧的儿子很好利用,这次的风头是他引的,再过一阵,风平浪静,我也不整这些了。我早也不这么干了!谁知道金飞翻我旧账,你在狱里安排没有,不能叫他好过。”
钱向东手里的鱼竿忽然动了动,在一与万之间归尘,放下鱼竿,说:“你跟她儿子接触,什么样。”
刘光想了想,中肯地说,“说通俗点,高千禧是独裁者,女中尧舜,她儿子与她相反,是赋能者,要比对的话,也不能说哪种好,十几年前的行业情况,千禧需要一个决断力强的人,爬阶很快,但她儿子能把本质看得更透彻。”
刘光分析的来劲,折身面对钱向东,一肘撑着膝盖,头头是道地说,“他把握团队,明确这是核心,看人眼光很毒,能发挥一个人的潜质,这更像一种天赋,目光长远,格局也大。高千禧强大,能令死灰复燃,一路登高,这时候正该停下歇一歇,积蓄力量,多做沉积,看准方向才能走得更远。”
“天鸽这个项目与千禧以往业务都不同,而且创新大胆,完全可以做到引领潮流。”刘光赞道:“有头脑,性格也温顺谦良。其实我觉得,你和海外交往密切,但国内站住脚更有利,你要不弃了那项目吧,我总阴阴森森的,还嫌钱不多?整片海都在你家后院,千禧的钱不够你赚?何况你现在什么身价,闲云野鹤不好?”
钱向东眼中倒映灰海,深邃寂然,“无趣。”
刘光听见清新的筝音,摇头叹息,“这么多美女跟家里你还嫌无趣?合作这么多年,我真是一点不懂你。”
钱向东说,“你脑子里除了美女,还有什么。”
“还有天鸽啊!”刘光躺回去,收了遮阳伞,沐浴着光泽,说:“这项目还能更好,我最近有个新想法,回去我找他聊聊,啊!”刘光腾地坐起,凝重神色,说:“三年前,那个薛,公司里有个律师给我挖出来了,漏到警察手里了,怎么办,哥,办了吧,这个不能再往出传了!”
钱向东沉默许久,说:“最后一次。”
解饶初恋上束鸽,不知在何年何日,但他意识到时,人在八千公里之外。
人总是贪心不足,他起初想拥有,但是不敢;后来求着有,更加不敢,他把占有欲深深压制在心灵最黯最寒的地方,藏到头发根里不让它狰狞而出。但到如今,他得到了,一切都变了,他越发藏不住自己那点渣滓,越发狂暴的凶残难控,那些东西冲嚣他的头顶,他根本拦不住。
束鸽是最亮最纯洁的那束光,解饶却是最暗最污秽的那粒尘。
他的占有欲是在那纵容下逐渐加剧的,他在束鸽面前,一点一缕的放,一丝一弦的侵袭,想要渗透到骨血,试探束鸽的界限。束鸽比他想象的要海量,可这远远不够,但问题是,束鸽也比他想象的更聪慧通透,更能治他,他真叫他拿住了。
解饶不敢造次,他眼睁睁看着他干自己最受不了的事,穿得那么少,就他妈在派出所后院跟人摸摸搜搜的打篮球,他一瞬间像回去了薪火高中,但又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
这人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他居然还是只能坐在这里看!解饶肺近乎气炸了,面上安如磐石,右手掌心捏的发麻,就死盯那飘着迷人灿光的帅影尽情地挥洒热汗。
两人相对弯身,蒋晓辉拍球夺手,没着急突围投篮,坏笑着与束鸽对视,“聚餐你怎么不来?不会是觉得酒吧那天尴尬吧?”
束鸽喘着息,抹了把汗,说:“不知道有你。”
“知道有我,你会来吗?”蒋晓辉问。
束鸽不是好气地说,“来不了。”
蒋晓辉了然地笑着,“哦,因为旁边坐着生闷气的那位?”
束鸽直身,说:“打不打。”
“打呀,以后也没这机会了不是?”蒋晓辉笑着敏捷转了半圈,原地要投,束鸽抬手一击,蓝球清脆弹响几声,束鸽强势三分投篮,蒋晓辉后知后觉地跟上,跳身打了他胳膊一下。
圆球准确无误地投中篮筐,在框内螺旋而下,束鸽专注看球,眉目染上阳光般的炫目灿烂,耀眼地笑。蒋晓辉比赛第二的和他击掌,邪魅的笑依旧噙在嘴边,“不说好久不打了吗?师兄欺负新人啊!”
束鸽站得笔挺,双手掐着腰回气,笑意慢减,侧首看他,“出警的时候,你这笑收一收,不知道的以为摊上事了。”
蒋晓辉撇嘴,“我可讨喜呢,大妈大姐都喜欢我。”
束鸽逗笑出声。殷勤身穿红黑篮球服,兴致勃勃地从所里奔出来,“我来了我来了!宋玉他们还磨蹭呢,咱们先打!我手痒!”
束鸽回望一眼边角里孤零零的少爷,知会一声过去。解饶已是高中的阴郁缠身状态,静如泥塑般的纯净艺术品,就注视他走来,眼珠都不动弹。
披着金色的亮影遮挡视线,束鸽俯身,双手撑膝,平视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再玩会儿。”
解饶寂静地说,“你什么时候肯饶了我?”
束鸽蹙眉。解饶目光淡漠,接着说道:“你故意诛我心。你别这样行不行,我真受不了,你穿这么少,跟他们挤在一起。”
束鸽啧了一声,不悦道:“我打篮球也不行?许你社交,不许我娱乐了?解饶,你现在是不是过分了?”
“不能这么娱乐。”解饶受伤地说,“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让我碰碰你吧,我快憋疯了。”
束鸽说,“我以后不能玩篮球了?”
“能玩!”解饶忙说,“穿着棉服,透气很好的。”
束鸽没憋住,弯眼一笑,“知道自己说什么鬼话呢么?”
解饶看他笑,伸出右手握上他缠绕余晖的腕,细细摩挲,垂着眸低低地说,“你疼疼我吧,别这么折磨我,我心力交瘁,难受得喘不上气。”
“少来吧你。”束鸽想云手推开,抬身时扫见鲜红,怔了一下,猛地反托那手背,看他雪白的掌心,“你这怎么受伤了?”
解饶淡淡地说,“划破了。”
像是粗刃割伤,很深的一道口,横在掌间,血珠都固在了口子上。束鸽仔细察看,立刻反应过来,沉脸抬眸,“你故意的?你他妈是不是——”
解饶扫到蒋晓辉打球间隙扭脸朝这里张望,扣住束鸽的后脑强势夺唇,待他移开眼,很快放手,眼神里缠着冷绝,声音里像是含了块千年不化的冰,冻在束鸽耳边,“束鸽,你在我身边,谁都不会受伤的。”
束鸽瞪眸,骇然注视。解饶火速换脸,轻声说,“对不起,我说胡话了,你原谅我吧。”
掌心托着冰凉的手背,束鸽眉宇紧皱,低眸看伤,“我也没说生你气,你干什么这么闹?”
解饶温笑着说,“你穿长袖打,行么?”
束鸽说,“不打了,回家上药,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