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诺》佛欢

6、Chapter6

　　双手攥着包带，苏糯轻轻咽了咽喉咙，不甘心地做着最后挣扎，试图想出合适的理由让他放弃这个决定。

　　将她的犹豫和抗拒尽收眼底，沈屿成回过脸，目视前方车来车往的路口，双手扶住把手，单腿支地，另一只脚踩上脚踏，一副随时出发的姿态。

　　“给你三秒，不坐我骑走了。”

　　车在他手里，苏糯肯定抢不过，脑子转得又没他快，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理顺裙子缓缓侧坐下。

　　姿势是很雅观，可也没有什么安全感。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穿裙子……

　　苏糯欲哭无泪，默默后悔。

　　“抓好。”出发前，沈屿成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双手紧攥着座椅两端，苏糯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着凌乱的心跳。

　　“抓好了。”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轻声道。

　　少年瘦削笔挺的背脊尽在咫尺，此刻，苏糯其实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害怕多些，还是心动多些。

　　往后看了她一眼，沈屿成蹬上脚踏，骑了出去。

　　除了最开始有点摇晃，之后车子就一直保持着平稳，速度也不快不慢。

　　他确实会骑车。

　　苏糯悬着的心彻底落下，但仍跳得有些快。

　　许是中午太阳热烈，温度也偏高，纵使有风不断吹拂，她面颊的浅浅红晕也久久未散。

　　“家在哪？”在岔路口停下，沈屿成低声问。

　　“星港花园。”马路喧嚣，苏糯怕他听不清，特意大了点声。

　　殊不知，原本的甜软也跟着加倍。

　　半晌没听到他答复，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认识？”

　　话音落下没多久，绿灯亮起，车动起来，苏糯的双手也重新攥紧座椅。

　　“认识。”沈屿成平静地道。

　　马路喧嚣，他们之间始终是静谧，但又似涌动着湿黏的，无法打乱的浪潮。

　　贴着心尖起伏。

　　拐入下个熟悉的街道不久，沈屿成突然转弯，驶进寂静狭窄的小巷。

　　苏糯有些不解，但也没开口问。

　　南城沈屿成应该比她熟悉，可能走这条小道会更快。

　　但没多久苏糯就意识到，自己把他想简单了。

　　巷子虽小，但十分弯绕，行人和车辆也来往得频繁，因此沈屿成时不时地左右避让，后面的苏糯也跟着摇晃。

　　怕自己发出声音，苏糯紧咬牙关，全身的力气几乎都集中在手上，死死地攥着座椅两端。

　　直到沈屿成又一个急转弯，她也跟着后仰，愠恼方彻底挣脱束缚，涌上脑海，冲淡了理智。

　　“沈屿成，你故意的！”气归气，苏糯的声音却带着丝不争气的颤意。

　　相比于她的慌乱，少年的脸上却是张扬不羁的笑容，与骄阳同辉。

　　路过的行人，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难不成碰瓷？苏糯，你讲点道理。”沈屿成忍着笑意，语调漫不经心的，和她的凌乱对比鲜明。

　　不过他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也没有再大幅度地左右摇摆。

　　快被气哭的苏糯圆睁起大眼睛，瞪着沈屿成的背，“你才不讲道理！沈屿成，要是我摔下去了，我一个星期都不说话……”

　　说话时她的小脑袋有点犯糊，反应过来时又被他抢先一步，“那你最好抓紧。”

　　从来都说不过他的苏糯只能闭上眼睛，随他去了。

　　要是她乱动会更危险。

　　当他们终于快到尽头，驶出小巷时，沈屿成突然一个急刹，收势不及的苏糯小脸重重砸在他硬实的脊背上。

　　少年衬衫上的清冽暖香骤然闯入鼻尖，填满她的呼吸，而他的体温也透过薄薄的衣料贴入她的肌肤，染红了少女白嫩的面颊。

　　一时间空气里只余静谧，还有彼此剧烈如鼓的心跳。

　　“豪哥，真是沈屿成！”

　　原本暧昧的气氛被小混混的大嗓门打碎。

　　小脸热得像是在发烧的苏糯正要远离，后脑勺却被少年的大手轻轻按住，无法再退。

　　“别动。”他的声音比往常低，压着一丝酥骨的沙哑。

　　想到初见那天的发生的一切，苏糯便乖乖地不再动。

　　仍有点发软的小手紧揪住裙子，她微微扭过小脸，额头轻抵在他背上，浓密青丝也随之垂落，巧妙地挡住了她的侧脸。

　　而沈屿成的背脊也随着她细微的动作紧绷起来，有点僵硬。

　　但他俊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解决这些人不在话下，但沈屿成不想苏糯也被他们盯上。

　　嘴里叼着烟的赵家豪眯眼打量着沈屿成骑的车，又盯上他身后露出的蓝裙，以及裙下那两条纤细白嫩，光洁无暇的小腿。

　　舔了舔略有点干燥的唇瓣，他眼神幽深，笑得也阴沉沉的。

　　但表情再狠，赵家豪还是在离沈屿成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尽管心里有很多不服，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很诚实。

　　因为少年唇角勾起了他们熟悉，却也有点肚子疼的凉笑。

　　眼神清冷，高傲像是与生俱来，无法复刻，也难以僭越。

　　不过在这些混混眼里就一个字，拽。

　　“呦，沈屿成，没想到你好这一口？藏的还挺好。”赵家豪对着沈屿成的方向吐出口浑浊难闻的烟雾，弹了弹烟灰，声线偏粗，再加上语气怪异，更不大好听。

　　没理他的废话，沈屿成抬手看了眼时间，薄唇轻启，“给你十秒钟，”清冷含锐利锋芒的目光再度落在赵家豪的脸上，“再挡路，我就让你变成‘妈不认’。”

　　站在后面的混混没听明白，小声问旁边的哥们，“什么叫‘麻布人’？”

　　那人无语地回道：“你白痴啊，他意思是把我们豪哥揍到妈都不认识。”

　　小巷寂静，他们虽有意收敛，但对话还是清楚地传到沈屿成耳中，也包括后面的苏糯。

　　好在她及时忍住，没漏出一点动静。

　　而赵家豪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万分，他回过头狠狠瞪他们，那眼神狰狞得像是要吃人。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松散下来。

　　骑过去的时候，沈屿成轻笑一声，斜睨了差点当场暴走的赵家豪一眼。

　　分明是在看傻子。

　　“你们都白痴啊？！不会说话就别说！一张嘴净是放屁！”

　　……

　　赵家豪的怒吼声逐渐在他们耳畔远去。

　　出了巷子好一会，苏糯才直起身，腾出只手轻轻揉着红了一小块，有点发热的额头。

　　看着街道上后退的树木，还有店铺，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再拐过前面的弯就到小区东门了。

　　刚刚的小道确实近，但苏糯以后也不敢走。

　　那应该是赵家豪他们常光顾的地方。

　　不到五分钟，沈屿成就停在了东门口。

　　苏糯双脚落地，动作很轻地从车上下来，默默后退两步，看着他利索地下车，放下车撑，将坐垫降回最低。

　　半弯下腰，看着少女微微发红的眼廓，沈屿成语带调侃，明知故问，“吓到了？”

　　抬起耷拉着的眼帘，她的美眸中闪烁着湿漉漉的哀怨和委屈，“先是你，后来又遇到那些人，早知道车子给你算了……”

　　万一以后他们认出她的车，找她的麻烦，她该怎么办？

　　又不会打，也不会骂，难道要和混混讲道理？
　　可她都讲不过沈屿成。

　　想着，苏糯更难过了，眼中水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摇摇欲坠。

　　而沈屿成的呼吸也跟着滞住，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小脸，却在中途堪堪收住，最后故作若无其事地插进裤兜。

　　他的腰弯得更低，几乎与苏糯在同一水平线，黑眸中是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深邃，沉静。

　　“苏糯，事是我惹的，我会负责。”
　　“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挤掉两滴在眼眶中徘徊已久的豆大泪珠，苏糯拖着点闷闷的鼻音，“你要怎么负责？”

　　难道又要去揍人？

　　万一对方带了很多人，他身手再好只怕也招架不住。

　　而且如果被举报到老师那记了处分，影响竞赛，不能保送，岂不是完了？

　　这些担忧都堆在苏糯泪盈盈的眼眸里，跟着泪水一块打转，她抬眸看着他，微微哽咽，“能不能别动手了？”

　　沈屿成紧盯住苏糯的眼睛，追问，“为什么？”

　　被他灼灼目光紧锁的少女险些将那些担忧一股脑地倒出来，但又被理智及时挡住。

　　长睫低落，躲开了他的视线，苏糯轻声道：“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

　　“而且我们现在要以学习为重，不能被其它的事情影响……”

　　直起身，沈屿成慵懒俯视开始讲大道理搪塞他的小姑娘，适时挡住后面那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念叨，“什么时候能不以学习为重？”

　　呼吸微滞，苏糯的心跳也加快了，但她努力强装镇定，“以后。”

　　声音轻软，却藏着丝许不确定。

　　“以后是多久？”沈屿成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