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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和风穿透微敞的槛窗击打在朱色纱幔上,悬于幔顶四周的金色小铃铛在习习微风拂动下不断发出“钉铃铃钉铃铃”的声响。

      寝室内有暗香浮动,并着空气中馥雅的幽兰气息,沁人心脾、撩人心魂。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但很快便被殿内的小铃铛盖过了。

      锃亮的地砖上倒映出一道赭黄身影,皂靴沉而稳地往纱幔覆盖的床榻行去。

      朱影轻摇,榻上之人寂静沉睡,饶是隔了一层朦胧薄纱也能清晰地瞧见他的轮廓,如雕如琢,完美无缺。侧躺时的腰线分外旖旎,似乎只需看上一眼便可知道它有多柔多软。

      奉元帝的眼神一暗,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昔日集英殿内那道舞剑的身影,剑光流转,腰肢轻盈……

      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天。

      自幼时记事起,他的兄长便是明珠般的存在,有翁翁疼、有父皇宠,连朝中臣子也敬之爱之,而他这个庶出的皇子则是一缕清风,风来时引人观望,风过时淡忘无痕。

      后来母妃暗结刘玄师等人,为他在朝中蓄养势力,最终借春闱一案发动政变,甚至药哑了父皇,继而挟天子逼宫,将晏翎的羽翼尽数拔除。

      当这位谪仙一般的兄长被踩在泥沼中时,晏煦不知有多畅快——他的江山、他的臣民,以及本该属于他的敬与爱,最终都归自己所有。

      可是现在……

      孽缘孽缘,有孽才有缘。当日本是想借北延皇太子折辱晏翎,竟不想自己的心从此沦陷。

      奉元帝挑开纱幔缓缓坐下,目不交睫地凝视着那张沉睡的脸,良久后徐徐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又何尝不曾恨过你呢?但是现在……我若将江山归还于你,你还会怨恨我吗?”

      金铃阵阵,伴随着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传入奉元帝的双耳。他双目晦涩地看着熟睡之人,嗓音变得异常沉哑:“庭书,如果当初我没有下那道圣旨,你愿意和我……”

      如果当初没有下那道圣旨,他现在依旧是云端上的人儿、是矜贵无比的淮安王,而不是谁的妻。

      奉元帝垂眸:“我多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可是我又怕你因此而厌恶我。母后说得对——你我是兄弟,不管亲不亲、有血缘与否,兄弟之名永远存在。”

      话说至此,他眼前蓦然闪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意欲探往晏翎面颊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虚空。

      “他和你一样气高节傲,纵使恨我,也不得不把这份恨藏在心底。”奉元帝哂笑一声,“你们俩太过相似了。”

      又一阵风吹来,帐幔四周的铃铛响个不停。

      奉元帝自铃声中回神,深深看了晏翎一眼,而后默然起身行出殿外。

      柳长风蹲在梁上,面色难看至极,手中的石子被汗液包裹,变得滑热不堪。

      ——他从从从从从未想过奉元帝居然对晏翎有这种心思。

      帝王家的情史最是秽滥,公占儿妻、兄占弟妻、君占臣妻等在史册上可谓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兄弟悖伦之事柳长风还是头一回见到。

      他清楚地记得奉元帝和晏翎之间没有任何风月史的记载,可是此番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告诉他,奉元帝对晏翎确实有不轨之心。

      方才他潜伏在梁上时就已做足了准备,若奉元帝敢伤害晏翎一根毫毛,他必将手中暗器投向奉元帝,谁知剧情最后居然是这么个骇人听闻的走向。

      柳长风自梁上跳下,掀开帐幔将晏翎搂抱在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二郎?二郎?”

      晏翎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并未对他的话有回应。

      柳长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晏翎是真的醉了,若叫他听见奉元帝的这番话,也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

      这屋中的布置暧昧旖旎,寻常夫妻住在此处便是情趣盎然,可一旦联想到这是奉元帝为晏翎准备的,柳长风就忍不住反胃。

      很快,前院传来了武鸣尖细的嗓音:“起驾——”

      狗皇帝走了?

      柳长风紧绷的心弦微微松懈下来。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知奉元帝是否会杀回来,他立马抱起晏翎,而后纵身跃过红墙直奔马车。

      秦遇见他家主子躺在小侯爷怀里不省人事,脸色陡变:“殿下旧疾又复发了?”

      柳长风迅速钻入车厢:“他喝多了,赶紧回府。”

      秦遇虽有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当即挥动鞭绳驱策马车行往观云坊信霆侯府。

      眼下正值未时,太阳甚是艳烈热辣,饶是体寒的晏翎也被热气蒸出了一身薄汗。柳长风替他拭去额角的汗渍,指尖刮了刮那双浓密的睫羽,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可真是祸国殃民啊。”

      秦遇谨记着小侯爷的吩咐,快马加鞭往回赶,晏翎被行车颠簸着,蓄积在肚里的酒水似是被人用力搅了几下,一股强烈的恶心逼得他眉峰紧蹙,不过瞬息间便呕吐出来。

      柳长风立马将他扶正,一面替他顺气一面擦净他嘴角的秽物:“吐了就舒服了。”

      回府后,柳长风命人将烧好的热水注入浴池,待洗沐之物一一备妥后便替晏翎褪去脏衣,而后抱着他进到浴池内。

      两人的身上都沾有秽物,柳长风此番也褪尽了衣衫,打算与他同泡一池。

      他发誓自己只是单纯地泡个澡,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毕竟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如果梁上君子也是君子的话。

      然而晏翎醉酒后毫无意识,一沾水就滑沉下去,他不得不将人搂紧实,以防浴汤呛入肺腑。

      不着寸缕时触感便格外清晰,柳长风默默望天,艰涩地滚了滚喉结,不断地在心里念经: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怔然间,有一双手软绵绵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清浅温热的呼吸不断贴上颈侧,亦然决然地终止了他的吟诵。

      柳长风的心跳凝滞了几息,他浑身僵硬地泡在水里,良久后才哑声开口:“二郎……”
      晏翎在他脖间轻声回应着:“嗯。”

      柳长风哄劝道:“我让秦遇进来伺候你沐浴,好不好?”

      晏翎不耐地拧眉:“不要。”

      柳长风用力合上眼帘:“酒量这么差,以后不许再饮酒了。”

      “好。”

      “……”柳长风苦笑,“你的温柔只有酒后才会出现吗?”

      这一次晏翎没有应声。

      池中热气不断地弥漫,豆大的汗珠沿着柳长风的轮廓迅速滑落,待吻上那面莹白如玉的脊背时,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幽邃无比。

      柳长风鬼使神差地收了收双臂,掌心扣上晏翎的腰,晏翎没有推拒,反倒往他颈侧又贴近了几分,呢喃低语着:“鹤临,鹤临。”

      幽邃的眸子渐渐恢复平静,浓稠的欲念也在这一声轻呼中消散,柳长风低头,轻轻贴上晏翎的发丝,柔声问道:“二郎叫的是谁?”

      “鹤临。”

      柳长风眯了眯眼:“哪个鹤临?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浴房里落针可闻,那道软绵的声音亦未再响起。柳长风微微低头,却见晏翎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目,正盯着某处失神。

      柳长风不言不语,双手依旧扣在那截纤腰上。

      良久后晏翎才再次出声,嗓音清浅柔和,甫一听去与撒娇无异:“鹤临,我冷……”

      柳长风笑了笑,掬一捧热水淋上他的后背:“很快就好了。”

      *

      谁也没有料到端午休沐结束后的第二个早朝竟是腥风血雨。

      左司郎中杜恩远因不堪焚毁孟城、戕害国亲和同僚的种种罪状,于初四那日自缢,临死前留了一封按有血手印的罪状书,将自己的罪罄悉数陈辞。

      杜恩远死得蹊跷,那封罪状又做得漏洞百出,很明显是有人提前书写之后逼迫他按下手印的。

      可是如今死无对证,他家中又搜查不出任何与人往来的书信,只能草草结了此案,将孟城之罪尽数归于杜恩远的头上。

      而关于贪墨一案,经由刑部审查后,所有涉案人员均已落网,上至户部尚书祁无思,下至各县常平司,所有官员无不虎口大开倾吞银饷——

      自两年前浙江的蝗灾开始,直至如今淮南道洪灾瘟疫爆发,所有经由户部拨出的赈灾款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瓜分,前前后后吞没的银钱足足有四百二十五万余两。

      大梁每年所征之税仅三百五十二万两,这些蛀虫捞走的银钱比一年的国税还要多出一成。

      奉元帝知道他们在贪墨,竟不知数额如此巨大,“贪得无厌”一词根本无法囊括下他们的罪行。

      饶是太后也被这笔钱款给震慑住了,是以奉元帝将批有大红“抄”字的奏疏扔往中庭时,她只能在珠帘后握紧袖角。

      贪墨牵连者众多,刘玄师却能从滚滚洪流中独善其身,奉元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再继续追究下去。

      如今各部空缺,急需擢升或调迁官员填补,此事须经各部举荐,并由左、右二相协商拟定,最终交予皇帝定夺。

      明堂内的风雨渗不透宫墙,却能直入晏翎的耳内,无他——只因辛乐之最近又换了副面孔,整日与刘严厮混在一块儿,几乎将盛京城的大小事宜全部知悉。

      这日晏翎回到王府时,辛乐之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刘玄师手里握有太后的把柄,或许与八年前的春闱案有关。”

      晏翎接过柳长风递来的茶浅尝一口:“什么把柄?”

      辛乐之道:“具体的我不清楚,刘严那夯货整日只知花天酒地,对家中之事还不如一个扫地的小厮了解得多,只听他偶然提过一嘴,道是‘太后又如何,还不得看我爹脸色行事’。”

      晏翎抬眼:“既然毫无利用价值,你为何非要吊在他身上。”

      辛乐之笑道:“他想效仿小侯爷娶个男妻入府,也想体会一下小侯爷的快乐。”

      柳长风啧了一声:“那他怕是体会不到了。放眼整个大梁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美腰细、剑术卓绝、丹青无双的淮安王。”

      晏翎云淡风轻地看过去,柳长风伺机对他抛了个媚眼。

      辛乐之掩嘴轻咳几声:“昔年我爹和季相皆是因一封‘通敌信’而伏诛,想来那封信定能钳制谢、季两家。这等重要的证物,刘玄师自然不会轻易交给太后,若非如此,太后当年恐怕早就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了。”

      握住茶盏的手微微颤抖,浓稠滚烫的茶汤溢出杯沿,溅落几滴至晏翎的虎口处。

      ——当年三司会审时他也在场,舅舅和老师便是凭一封疑点重重的‘通敌信’甘心认罪。诚如辛乐之所言,信中内容必是谢、季两家的软肋。

      软肋……

      晏翎眸光澄亮,脑海里蓦地一片空白。茶盏自手中滑脱无声坠落,滚烫的茶汁尽数泼洒在腿上。

      柳长风立马为他拧开衣裤与热水隔开,待转凉后适才卷起裤脚,大腿处果然呈一片樱红之色。

      辛乐之挪开视线,斥了一句“粗心大意”,旋即起身取来一瓶烫伤药扔到柳长风手里。

      晏翎面色凝重,似是对腿上的烫伤毫无知觉。

      ——他用了八年时间都未想透那封信上所述为何,此刻却因辛乐之的一番话而如梦初醒。

      季太傅与他有十余年的师生情谊,授他为君之道、为臣之道、为子之道;谢国公是他的亲舅舅,血出一脉,对他的疼爱不比爹爹少。

      若信上内容与他有关,那么害死谢、季两族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晏翎了……

      难怪当时他要求看信时,舅舅才会慌乱地把信塞回衙役手里。

      柳长风动作轻柔地替他抹上药,抬头时就见他眼眶泛红,不由问道:“很疼吗?”

      疼,很疼,当然会疼。

      在前世,晏翎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是替谢家平冤、替季家昭雪,他迈过刀山、淌过火海,纵使最后不得好死,也从未有过愧疚之意。

      可是此时此刻……

      见晏翎面无血色,柳长风忧心不已:“怎么了?”

      晏翎没敢去看辛乐之,只扶住柳长风的手臂,淡声道:“我们回去吧。”

      柳长风道:“好。”

      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辛乐之轻轻摇头,很快便钻回房内换了副清俊秀气的皮囊翻墙出府。

      自王府归来后,晏翎一直郁郁寡欢,连晚膳也没吃就躺下了,柳长风为逗他开心,便利用从辛乐之那里学到的易容术将自己伪装成风情万种的妇人,又娇又滴:“郎君~奴家倾慕你已久,今日适逢上元灯节,不知奴家可否有幸与郎君一游?”

      见晏翎不为所动,他又换做银须老者的模样,沉声道:“吾乃上界金仙,掌人间姻缘。今入凡尘,赐尓良缘,与柳家公子共结连理,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晏翎依旧侧躺向里,对他所行所言不予置采。

      柳长风无奈,撕下面具后避开他的伤轻轻压了过去:“宝贝儿你才二十岁呀,不要老是一副心事沉沉、老成持——二郎?”

      探头望去时,瞧见的便是一双泪流不止的眸子。柳长风微微皱眉,一把将他扶坐起来:“你又在想什么?”

      晏翎以手掩面,泣不成声:“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害死了老师、是我害死了舅舅、是我害死了阿娘和爹爹。所有人……所有人皆因我而死,皆因我而死……皆因我……”

      柳长风怔了怔,而后将他拥入怀中,柔声问道:“是因为那封信吗?”

      晏翎没有应声。

      柳长风心下了然,半晌后说道:“季太傅和谢国公都是忠良之士,他们所拥所护之人自然也是为国为民的君子。自古明君出贤相,君若昏聩,臣子怎会真心拥立?所谓’国家‘——有国方有家。二郎是国,季太傅和谢国公是万万之家,若国不存,家岂能长安?他们以自身性命换你存活于世,为的就是让大梁能有河清海晏的那一天。你若靡靡不振,整日将过往痛苦压在心头,如何清理污浊之政?

      “我知道二郎总对我设以心防,也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但你不能不信季太傅和谢国公,还有你的娘亲。二郎不该被背有如此沉重的包袱,也不要轻易把过错堆给自己扛着。缘起有因,缘灭有果,因不在你,果亦不在你。”

      柳长风轻抚他的脊背,细声宽慰着:“所以二郎,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你若真想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我便去刘玄师府上替你取回。”

      晏翎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角犹自泛红,良久后说道:“从长计议罢。”

      柳长风笑了笑:“好,从长计议。”

      *

      朝廷派往云南的官吏已经回京,一并带回了数万斤质地上乘的红木,很快便投入至水榭居的建造。
      贪墨案结束后,各部举荐有不少官员,后经重重考核,能担大任者有九成,其中左司郎中一职便由楼少游继任。

      户部尚书由原户部侍郎继任,如此侍郎一职便有空缺,奉元帝本想让楼少游补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可是最后被楼少游以“难堪大任”为由推拒了。

      这日晌午,岭南运来一车新鲜的荔枝,经由翰林司清点载册后运往宫内。

      内侍将新到的荔枝盛盘送往清居殿,武鸣挑一颗个儿大的剥去外壳去掉内籽,将莹白果肉剔出呈至奉元帝跟前:“陛下,这是从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以壶封存,沿途不断更换冰块儿,即使运行千里,依旧鲜甜似刚摘下来的。”

      奉元帝记得晏翎刚回到盛京那日他便下旨命人运些荔枝回京,后来朝政繁忙,他已将此事抛诸脑后,如今闻见荔枝的清甜香气,顿觉心神荡漾,待尝过之后方才给予评定:“甚好。”

      武鸣跟在奉元帝身边已有十年,最是懂得揣摩圣意,见皇帝此番心旷神怡,遂忍不住谄媚:“‘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如此好物,陛下可要分派给哪位臣子?”

      剥荔枝的手顿了顿,奉元帝道:“说什么胡话?即是好物,自当先孝敬太后才是,况且如今刘贵妃身怀六甲内火旺盛,也当吃点荔枝解解暑。”

      武鸣“哎”了一声,知道他还有后话没说,便安静地侍在一旁,静候下文。

      果然,奉元帝又道:“若有多余的,便给楼大人和淮安王也送些罢。”

      武鸣总算听到了这话,当即着人前往翰林司分派荔枝。

      翰林司差吏将荔枝送往信霆侯府便离去了,柳元盯着厅中满满一箩筐的荔枝直咂舌:“我的天啊,这也太奢侈的吧!”

      秦遇接过话说道:“岭南距离盛京逾千里之遥,若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运回,如今天气炎热,鲜果极易腐烂,若途中不以大量冰块承鲜,恐怕这些果子很难送往京城。”

      柳元不停地咽口水,终是忍不住剥了一颗:“公子你尝尝?”

      柳长风面如菜色:“区区荔枝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爱吃谁吃。”

      晏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小侯爷都吃过哪些好东西?”

      柳长风对玉清宫的事耿耿于怀,尤其是得知奉元帝对晏翎的心思后再看这些荔枝便更觉恶心,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菠萝蜜、芒果、山竹、椰蛋、榴莲、牛油果,哪样都比荔枝好。”

      柳元的五官几乎快拧做一团了:“公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哎。”

      柳长风还想呛他几句,余光瞥见晏翎正盯着自己,遂收了戾气:“二郎若喜欢,我剥给你吃。”

      晏翎淡声道:“不必了——留一些给父亲,余下的分给府上众人吃了罢。”

      蓄积在柳长风心里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眉眼弯弯地看向晏翎,狎呢道:“二郎,你真宠我呀~”

      晏翎顿觉一阵恶寒,忙将视线挪开。

      柳长风还想趁机打趣几句,却见一名小厮匆匆行来,对他揖礼:“公子,前院有位郎君拜访,道是您的故人,欲与您一叙。”

      “故人?”柳长风面露不解,“我哪有什么故人?”

      ——莫非是二号倒霉蛋穿书人员完颜卿?

      如此一想顿觉豁然,柳长风眉开眼笑道:“即是故人,便请来至此。”

      不多时,小厮领着一名蓝衣青年迈入正厅:“公子,客人到了。”

      晏翎抬眼看向柳长风的故人,眸光顿时暗了下去。

      来人并非完颜卿。

      柳长风有些失落,却又不想失了礼数,遂露出一抹官方的笑意:“你好,请问你找谁?”

      蓝衣青年怔了怔,几息后说道:“三年未见,长风哥不认识我了?”

      三年?长风哥?

      他是……程子瞻?!

      柳长风的笑意僵在嘴角,他微微侧首,却见晏翎正云淡风轻地品着香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好慢啊qaq又拖到这么晚才更新……
    大家端午安康呀,爱你们,笔芯>3<
    emmm还有人记得小程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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