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干了（快穿）》慕容六六

2、本宫只想垂帘听政（2）

　　屋外天上浓云滚滚，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沉闷的雷声响了两下。

　　听完了女儿的一席话，程望眉头紧锁，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坐了下来。

　　“这么说，魏王母子早就打定了主意？”

　　“是。”程宛将原书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假借成是自己从魏王母子那儿偷听来的，原原本本告诉了程望。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吧。

　　见程望还是犹犹豫豫，不大敢相信的样子，程宛接着说道：“爹爹您想，历朝历代以来，哪个帝王允许自己登基之后，兵权流落在外？能容忍武将拥兵自重？”

　　“可是……你是他的原配嫡妻啊，我们是皇亲。”一直信奉忠君爱国的程望，虽说也认同女儿所说的道理，但还是一时不大能接手徐溯将来可能会对程家不利的事实。

　　“正因为是原配嫡妻，正因为我们是皇亲。外戚专权，不也是最容易被忌惮的么？”程宛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况且，我这个嫡妻还根本就不得宠。”

　　程夫人心头一急，“怎么？皇上对你不好？”

　　程宛语气平淡：“倒是相敬如宾，也仅仅只是相敬如宾，其实他对我不像京中女子那般知书达理、温柔如水以及五年无所出早就背地里不满了。以前，终究还是顾忌点爹爹和哥哥吧，毕竟那时候还需要我们。”

　　卸磨杀驴的道理，话糙理不糙，程望和谢氏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大愿意相信会发生在自己家身上。再说了，程家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要拥兵自重的想法，兴许是误会了吧？

　　“王妃可切莫冲动说此气话，你该不会还是在跟今上怄气吧？”

　　程宛摇摇头，“爹爹、娘亲，王御史千金那个事，是她不对在先，我理应处置。但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官家千金几鞭子，在皇上看来训斥即可，动手则是冲动。皇上刚继承大统，是需要笼络臣子心的时候。不然怎么这几天了，都不来接我？这是给我下马威呢。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我们家的兵权支持，他恐怕早就想娶他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杜仙蕙了。”

　　程望一愣。魏王的生母淑妃就是姓杜，只不过娘家并不显赫，也正因为如此，在之前的夺嫡中，尽管魏王徐溯很优秀，但始终不是先帝最属意的太子之选。那时他唯有娶一个家世显赫最好有文臣或武将的岳丈家，才能扭转颓势。

　　一想到当初徐溯娶程宛时信誓旦旦的模样，现如今如愿以偿登基了却变了副脸孔、又早有心仪女人，程望就忍不住冒火，一提马鞭子，“我进宫找他去！”

　　程宛忙拉住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安抚道：“爹爹，您还让我三思，您不也是这么冲动？您说打仗的时候最忌讳有勇无谋，现如今也是这样。乱世需要咱们勇，盛世就需要智了。我还不至于事事都需要您跟娘去替我出头，那我哪里还配被人称作将门虎女？”

　　望着女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娇娇女，程望感慨万千，都说不要嫁入帝王家，若不是当初女儿执意看好徐溯，他也压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这就是嫁给皇家的不好。

　　“御史千金那边的事，我自会去处理。”程宛笑笑。徐溯和御史那些人，要的只是她一个态度。如今她主动退让一步，正中徐溯的下怀，只怕还会对她怀有几分歉意。以前，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助力的王妃；现在，他当了皇帝，需要的则是一个端庄淑娴、宽厚大方的贤后。

　　这些大猪蹄，实力不够的时候，想要女人的助力；实力够的时候，又希望女人相夫教子，不要站到自己的前面来。实在是鸡贼的很。

　　“娘，那王御史虽然在代女儿向我请罪，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但心里恐怕不服。我会亲自去王御史家，与他讲和，做足姿态，并向王御史提出要接了他女儿入宫。那御史千金三番五次背地里中伤我，不过是嫉妒女儿处处不如她、却嫁给了王爷，如今又有命当皇后。有机会入宫，她必定愿意。等到了宫里，女儿是后，她是妃嫔，还不任我捏圆搓扁。”平时再怎么不服气她，现如今她就要当皇后了，那个王御史千金还敢背地里说闲话，说明也是个蠢的。蠢货在后宫里，从来都活不长命。

　　谢氏瞪圆了眼睛，自家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头脑了？原她还担心女儿进了后宫应付不来，现在想想，莫不是随了自己这商户人家的精明？

　　只不过，程望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总觉得是自己家的女儿多虑了。就算徐溯和淑妃真的是那么打算的，也仅仅只是打算而已，并不代表他们真的会这么下手啊！

　　程宛对程望笑笑：“爹，要不要韬光养晦，您要不再看看？京中有兵权的大将军不止您一人，那天我偷听到的内容，皇上会在登基后先收拾镇南大将军赵光，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您再相信女儿的话不迟。”

　　程望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院里没多久，二房的母女就过来了。

　　二婶贺氏在她和徐溯的婚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贺氏和徐溯的生母淑妃是远亲，当初就是她不断地在程宛面前提起徐溯，说他怎么怎么英勇、怎么怎么贤能、长相多么英俊，让程宛对徐溯另眼相看。又使计策引得程宛在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偶遇”了徐溯，原主回去后就闹着要嫁徐溯。

　　后来程宛在宫中失宠，贺氏又提议将自己的女儿程宁送进宫里，姐妹之间好有个帮衬。可进了宫的程宁压根就不是帮堂姐的，很快就“弃暗投明”和女主杜仙蕙站到了一个队伍上，在程宛被废之后，还能在昭仪之位上稳坐。

　　“见过王妃。”贺氏母女给程宛行礼。

　　程宛没有像对待程望夫妇那样亲近地赶忙让起身，而是摆足了王妃的派头，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贺氏微微惊讶，印象中的程宛粗鲁直爽，对谁都一副热心肠，即便是嫁入了魏王府对她们这些娘家人也是完全没有架子。今天怎么突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贺氏面上讪讪的，心里不由想着：到底是马上要做皇后的人了。不过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粗鲁就是粗鲁，没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贺氏这样想着，不由惋惜地看了看身边的女儿，阿宁哪点都比程宛好，就是爹爹不是大将军，不然这样嫁入王府的机会，哪里轮得到她？

　　程宁亲热地道：“姐姐，听说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你。”

　　“没有啊，我心情很好，妹妹是听谁胡说的？难不成是我身边的哪个下人在你面前乱嚼了舌根子？要让我知道，一定饶不了。”说着，程宛看似不经意地扫了屋里一圈。翡翠做贼心虚地哆嗦了一下。

　　程宁脸上的笑容一滞，旋即讪讪笑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也只是看姐姐闭门不出，自己猜测罢了，是我的不好。姐姐心情好、身体好就好。”

　　看到女儿遭了抢白，贺氏忙打圆场：“阿宁还小，说话不稳妥，让王妃见笑了。听说王妃这回是和皇上闹了别扭才回娘家来的，听二婶一句劝……”

　　程宛勾了勾嘴角，“二婶，你和小妹还真不愧是母女啊，喜欢道听途说的毛病都如出一辙。不过我还是劝您一定要改一改，小妹将来嫁人被说成是长舌妇是小，妄图揣测皇上的心思才可是掉脑袋的。”

　　贺氏和程宁一吓，慌忙站起，“不敢不敢，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婶和小妹还有旁的事吗？没有的话，本王妃要午休了。”程宛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贺氏和程宁只好悻悻然告辞。

　　待程宛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看到翡翠鬼鬼祟祟地出去了。程宛冲珍珠努努嘴，珍珠会意，也跟了出去。

　　过了不到二刻钟，珍珠就回来了。

　　“王妃，我看到翡翠和二小姐在芷兰院外窃窃私语。这个翡翠，真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王妃又从来没亏待过她。”珍珠愤愤道。

　　程宛淡淡笑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翡翠这种人，不过是谁给的好处多了，就跟谁罢了。她也不见得有多效忠程宁，只不过两头跑跑，传传话，多得点好处罢了。这算什么，在原书里，翡翠在宫里可没少在她跟前挑拨离间，害得她被杜仙蕙陷害。这样的人是断然不能留的。

　　当天下午，忠勇将军府的下人着实都被吓到了。在王妃出嫁前所住的芷兰院外，一个丫鬟被割了舌头，然后打了二十板子撵了出去，血流了一地。

　　虽然外面都传闻程家大房都是武将，为人粗鲁，可事实上对待下人是很宽厚的。他们还是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全都下白了脸色。据说这个丫鬟是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犯了乱传主子闲话的错。

　　这一打，让所有人都激灵起来。尤其是程宁，直接给吓病了。

　　谢氏惊讶于女儿的变化，“程宛，你这是在魏王府受了什么欺负吗？”

　　“娘，咱们为人宽厚不是错，但也要分人。就好像爹爹在战场上，对待敌人仁慈，那就是对我大夏百姓的伤害。我们程家最重忠义，翡翠对我不忠心，又乱传闲言碎语，若是日后跟我进宫，这可是要惹出大乱子的，说不定要连累我们全家。娘，您也该好好整顿一下家里内宅了。”

　　谢氏深以为然，“对对对，女儿说的对，娘这就去把家里的人都筛一遍。不过翡翠是你的大丫鬟，走了之后，娘得给你补一个。”

　　程宛笑笑，“就从您的屋子里挑吧。”

　　谢氏不亏是山西大富商家出来的，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当晚就给程宛又送来一个丫鬟以及卖身契。这个丫鬟是她身边的，做事稳妥周到，话不多。

　　“你叫什么？”

　　“回王妃，奴婢叫麦芽。”
　　“以后就叫翡翠了。”

　　麦芽有些惊讶地微微抬起头。很快就明白了程宛的意思，只要是不忠心的奴才，就如原来的那个翡翠一样，随时都可以被替换。

　　“是，翡翠谢王妃赐名。”

　　程宛满意地点点头，“是个聪明人。我听我娘说了，你是个老实本分，做事妥帖的。以前那个翡翠犯的错一定要引以为戒，这也是为了你好。皇宫不比外头平常百姓家，有时候说错一句话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家人。”

　　“翡翠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程宛就和程望夫妇道别。

　　临行前再次叮嘱，“爹爹，女儿跟您说过的，您切记要放在心上，不可太过冒头。要韬光养晦、急流勇退。咱们程家一家齐齐整整、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紧的。”

　　“好，爹爹听进去了，你放心吧。”

　　“阿宛。”谢氏呼唤女儿小字，“为娘家的世交太医章家，过阵子就要从太医院退下来了。他的孙子章若松会顶替他入宫，他是个靠得住可以用的人。”

　　程宛惊喜一笑，“娘，您可真是帮了女儿大忙了。宫里正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太医呢。”

　　“哦，还有啊娘。”程宛悄悄将谢氏拉到一边耳语，“阿宁也老大不小了，您让祖母给定门亲事吧，姑娘家大了心思也大了，要是生出些不该生的旖旎心思，那可就不好了。这两天我在府里，她总跟我打听‘她姐夫’来着。”

　　谢氏大惊失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连点头应下，边在心里记恨起贺氏。这个妯娌背地里从来不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皆因她是商户女，贺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什么狗屁读书人，不过是自命清高，老二一家子甚至这程府一家子，还不是靠着她娘家那些钱吃吃喝喝？没有她，早饿死了！

　　没想到，竟然敢把手伸到她女儿身上。

　　待程宛走后，谢氏冷着脸把管事娘子叫了过来，“以后西街铺子收租的事、还有府里花草树木的事都不要二夫人管了，都给大少夫人管。”

　　“是。”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贺氏，同女儿一样，也被气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