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可怜的邦妮小姐和她的蝙蝠教父》密西西

36、第三十六章

　　邦妮回到了她的故乡——拥有悠远历史，创造了无数古老神迹的诸神的国度。这里有她所熟悉的一切：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座神像，德尔斐圣地的庙堂里供奉着神谕，特洛伊的战火仿佛还未熄灭，雅典城受到女神的庇佑……
　　所有的古老建筑见证了诸神的鼎盛与黄昏，在那场黄昏战役中，光明之神巴德尔被槲寄生所杀死，他的死亡带来了芬布尔之冬，这漫长的三个冬季预示着日暮与战争的来临。人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洪水漫上了陆地，狼人与毒蛇开始进攻……
　　邦妮仍然记得在很久以前，当祭司克律塞斯向年幼的她提起那场战争时，他总是这样描述：“那是我见过的最惨烈的战争，狼人芬里尔的眼中放射着火焰，巨蛇耶梦加得的嘴里喷出毒气……雷神索尔战死于阿斯加德，海姆达尔与洛基双双死亡，提尔与地狱犬加姆同归于尽……”
　　他说：“温妮，你的母亲，海洋卡里普索在奥林匹斯山巅将你交给我抚养，她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天真活泼地长大，而不是被迫卷入纷争中。”
　　邦妮能够感受到母亲的无奈与怜悯，她仿佛跨越了数百个世纪的距离，亲眼看见母亲倒在了巨人的武器之下，伤口处鲜血流淌，战场上满是尸首与血迹，就像之前进行了大肆屠戮一般。
　　如同那个神秘魔法世界中的神秘人妄图杀死所有巫师一样，巨人们也试图占领这片陆地。
　　等待，她为什么要提起魔法世界？
　　邦妮茫然地摇了摇头，试图回想自己与那片魔法世界的关系，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想起时，她的心口处总有一阵隐隐的疼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事实证明，当人们跨越世纪旅程的时候，他们总会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遗留在原地，作为曾经的纪念——邦妮也是如此。她认为自己一定遗忘了某段记忆，但她始终无法想起来。
　　而正当邦妮站在原地停滞不前时，一个有着灿烂金发的女孩悄无声息地向她走来。而当女孩站在邦妮的面前时，她突然开口说道：“温妮，好久不见。”
　　邦妮愣了愣，当她看到女孩时，犹豫了片刻，才开口确认道：“你是……西尔芙？”
　　女孩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说道：“亲爱的温妮，你不会把我忘记了吧？”她指了指邦妮，又指了指自己：“风神阿捏弥伊的继承人，难道不像吗？亲爱的，你是不是喝下了Lethe的河水，你究竟遗忘了什么？”
　　事实上，邦妮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曾经有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然而现在却忘记了。不过这并不重要，要知道精灵们总会忘记一些东西，而那些记忆通常会在某一时刻被寻回。
　　邦妮正在思索，西尔芙却突然拉住了她。西尔芙兴奋地说道：“温妮，我认为我们最好现在就去平息城，要是错过了瑞亚教授的课程，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后悔的！”
　　“等等，”邦妮开口问道：“瑞亚教授是谁？”
　　西尔芙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这个问题十分愚蠢。随即她回答道：“她是和平之神克洛诺斯的妻子，教授魔药学，你是被她夸奖过最具天赋的学生——你还记得吗？”
　　邦妮觉得她一点也不记得，但在她模糊浅淡的记忆里，她似乎经常在熬制魔药时出现各种各样的差错，而每当那时就会有一位穿着黑色衣袍的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她清洁脏污的长袍。
　　哦，这可真是奇怪。

　　西弗勒斯·斯内普向梅林发誓，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希望邓布利多被魔法部带走，更不希望他因此而失去霍格沃茨校长的位置。德拉科·马尔福希望他成为新一任校长，可斯内普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全胜任这一职位。
　　而现在的问题是，猎场看守鲁伯·海格被当作制造恐慌的罪魁祸首和邓布利多一起被带走了，而危机感并没有真正解除，学生们反而更加害怕了——他们所敬重并依赖的伟大校长离开了，这就意味着霍格沃茨并没有真正安全。
　　而麦格教授要求学生们在走廊里活动的时候必须有一位教授陪在他们身边，斯内普作为魔药学的教授当然也担负起了这一职责。看来他必须保护那群小巫师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保证邦妮的安全。
　　提及邦妮，斯内普恍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见过这只鲁莽的小狮子。要知道以往她总是会造访他的办公室，并且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吃甜食的机会，因此斯内普不得不在办公室里储备充足的糖果。
　　然而最近他似乎都没有看到邦妮的身影。
　　这天在魔药课上，马尔福又提起了他那无礼的要求。他甚至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爸爸认为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校长了。要我说，斯内普教授，您为什么不担任新一任校长？麦格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而如果您要当校长，那么我爸爸肯定会投你一票……”
　　在哈利和罗恩的眼中，当马尔福说完这番话后，斯内普的神色明显变得得意起来。他昂首阔步地走在教室里，脸上明明有着洋洋自得的笑容，却还要假惺惺地说道：“马尔福，邓布利多只是被暂时开除了而已，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实际上斯内普远没有哈利想象中的那样对于邓布利多教授被开除而感到满意，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更令他感到糟糕的是，他发现格兰芬多的学生中，赫敏·格兰杰和邦妮不见了。
　　格兰杰现在仍然躺在校医室里，她的石化还没有解除，斯内普可以全然不理会她。但问题是，邦妮去哪里了？斯内普可不希望庞弗雷女士告诉他，伦纳德小姐正躺在校医室里。
　　格兰芬多的学生都不喜欢斯内普，但当他们下课后，不得不由斯内普带他们去温室上草药课——学生出行必须由教职工陪同，只是麦格教授拟定的条例。
　　哦，真是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教授。
　　草药学由斯普劳特夫人教授，她是位和蔼的胖夫人，可是今天的温室却不像往常一样充满愉快的氛围，因为格兰芬多的赫敏和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被石化了，并且邦妮也像是失踪了一般。
　　罗恩感到很奇怪，从刚才的魔药课时他就觉得不对劲，那么现在谁能告诉他邦妮去哪里了？他想要询问哈利，可是哈利也是一副躲闪神秘的模样，似乎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哈利当然知道一些什么，他敢打赌在日记本里看到的绝不是假的。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和罗恩解释，这件事太复杂了——谁会相信一个去年才刚入学的格兰芬多生会是五十年前的霍格沃茨教授呢？
　　在学生们上课期间，斯内普决定去寻找邦妮。以他对那只小狮子的了解，他猜测邦妮一定是在霍格沃茨的某个地方迷路了，毕竟整整七年都分辨不出教室在哪个方向的学生不在少数。
　　他首先挥舞着魔杖打开了每一间教室，想之前一样，他试图在霍格沃茨的众多教室里找到邦妮，但很显然这个方法不管用，斯内普并没有看到邦妮的影子。
　　接着他去了格兰芬多休息室——需要强调的是，他是一名教授，虽然是名声不太好的教授，可是胖夫人并不能因为他是男性而阻止他进入女生宿舍——毫无疑问，这大概是他的一项特权。
　　斯内普先生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女生宿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是第几次进来了。他走进赫敏和邦妮的宿舍，试图在这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任何东西。
　　斯内普甚至连厨房都找过了，然而家养小精灵却告诉他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伦纳德小姐。最后，当他十分不情愿地走进禁林时，他遇到了马人费伦泽。
　　这位马人先生对待斯内普像对待其他教授一样客气，但斯内普开始问他：“费伦泽，今天你在禁林里遇到邦妮了吗？”时，他摇了摇头，遗憾地回答道：“很抱歉，我没有看见她，禁林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我相信没有哪个学生愿意经常冒险的。”
　　斯内普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邦妮不可能会再度闯入禁林的。那么她现在在哪里？斯内普逐渐烦躁起来。
　　邓布利多肯定会知道邦妮的去向，可是他现在并不在学校。朝城堡的方向走时，斯内普把魔杖塞进了长袍里，这么想着，他皱紧了眉头。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并不是每一位教授都要知道一个学生的动向，但是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他相信麦格教授肯定知道。这么想着，他加快脚步，朝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如同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一样，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也在他楼里，这意味着斯内普需要走楼梯。斯内普顺着螺旋状的扶梯走了上去，黑色的衣袍伴随着他的脚步飘扬得越来越快。
　　不少学生都猜测斯内普教授的衣袍里是不是安装了某种风力装置，不然为什么会在一众教授的长袍中如此与众不同。
　　斯内普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是那样悄无声息，麦格教授转过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吓得捂住了心口——天哪，斯内普就像一只在黑夜里飞行的蝙蝠，连拍打翅膀的时候都没有声息。麦格教授上一次受到惊吓还是在哈利骑着扫帚抓住记忆球的时候。
　　但麦格教授很快就恢复了沉稳，她平静地问道：“斯内普教授，有什么事吗？”
　　相较于她镇定的模样，斯内普显然不像以前一样沉稳。他略微急促地问道：“麦格教授，你知道邦妮去哪里了吗？我找不到她了。”
　　听到这个消息，麦格教授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她重新坐下来，淡淡地说道：“斯内普教授，我想你不用担心，她会没事的。”
　　斯内普皱了皱眉，脸色阴沉下来：“我不明白。”
　　麦格教授提示道：“斯内普教授，也许你还记得五十年前被开启的密室是怎样被关闭的。”
　　斯内普突然沉默了。片刻后，他轻声回应道：“嗯。”他仍然记得五十年前那次可怕的事件引起了学生们的恐慌，以及他的那位白袍教授。
　　“也许邦妮已经回去了。”麦格教授这样说，但语气里隐含了一丝不舍。
　　斯内普的手悄悄握紧了魔杖，确认道：“她真的回去了？”尾音里有着他也无法察觉的颤抖。他看到麦格教授点了点头，并且说道：“很遗憾，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目送着斯内普走出办公室，这位魔药教授甚至有些恍惚——他早就该知道，五十年前的教授，五十年后的教女……邦妮离开了他，并且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本该想到的。
　　他掩饰着那不该出现在脸上的神情，缓缓走进了办公室。而当他看到地窖角落的糖果时，他又愣了愣。似乎邦妮正抱着糖果朝他微笑：
　　“教父，糖果有助于恢复体力以及保持心情愉悦！”
　　“教父，这是我为您准备的手套，要注意保护双手！”
　　“教父……”
　　他依然能想起那个小姑娘待在自己身边时的一幕幕，而现在总认为缺少了什么。是缺少了小姑娘欢乐的笑声，还是缺少了伦纳德小姐那份勉强及格的作业？
　　斯内普不想回忆这么多，除了如面具一般的冷漠，其他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的。他努力想要平复泛起涟漪的心绪，余光中却出现了办公桌上的一朵金盏菊与那个正在不停走动，不会融化的雪人。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所有接触。
　　其实邦妮给他留下了很多值得纪念的事物，那些小小的礼物，以及真挚的祝福……只是每一次他都当作孩子天真的游戏，却忽略了邦妮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是怀有怎样的心情。
　　斯内普走过去，轻轻托起那个小雪人，看着小小的邦妮模样的雪人在他的手心里晃啊晃，他轻声说道：“谢谢。”
　　谢谢你带给我的这些纪念，以及，谢谢你给我的回忆。
　　这大概是斯内普极少数真诚的感谢，无论为了曾经，还是为了现在。